我们的故事,
始终都是我一个人的自导自演,
等我回过头再去看的时候,
才猛然惊觉,
你从来就没有给过我什么回应,
那我又是从哪里来的那么多可笑的意难平?
——正文预警
“妈妈,那我走了。”张舒禾拉着行李箱站在机场的大厅里,她戴着墨镜和口罩,对着刘诗雯道别。
“那边又干又冷的,这个季节正是降温降得最厉害的时候。你要记得妈妈给你说的,等到了就把行李箱里的衣服都拿出来烘一烘,要不然它会反潮的。还有啊,暮暮也在那边,我都跟他说好了,你下机他就会去接你的,脑子机灵点,多看看他人在哪里。还有啊,别…”
“好了妈,我都知道了,你昨天晚上就跟我说了好多遍了,我都记住了。”
张舒禾打断了她的谆谆嘱托,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伸出胳膊抱了抱满眼都是不舍的妈妈。
“朝朝,你听妈妈说,你爸爸也不是故意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脾气就那样儿。得了,你们爷俩的脾气如出一辙,倔起来连白眼翻的都一样。”
张舒禾似有若无地往外瞥了一眼,只看到了爸爸坐在车里的一个模糊的影子。
这次走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也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也是,现在的她简直就比明星还要惹人眼球,是不是只要她离开了,他们每一个人的生活全部都会回归正轨?
不过,她真的有这么多余吗?
想到这一段时间以来遭遇的这么多事情,张舒禾的心里酸酸的。好歹她戴着墨镜,留下来的眼泪并没有被担心她的妈妈看到。
这么多天了,她一直都在等着马思远来找她,跟她解释清楚红绳儿的事情。只要他说了,不管是什么鬼理由,她都信。但是他没有,甚至连一个微信都没有给她发过。
张舒禾拉着行李箱,告别了妈妈,过了安检,踏上了一条只能她一个人走的路。
刘诗雯看着女儿单薄落寞的背影,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她还记得,上一次她这么哭的时候,还是暮暮十一岁的时候第一次去哈尔滨。
“别哭了,她总要走出咱们给她围的舒适圈的。让她出去摔摔跟头,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坏事儿。”张继科搂着她的肩膀,轻轻地抱住她,眼睛里也带着点湿润的泪雾。
“我舍不得…她一点心眼儿都没有,被人欺负了怎么办?她脾气也不好,万一跟他们合不来怎么办?当初我就不应该让她去打球,这不又走一遍我们的老路吗?”
“要不要继续走这条路,她自己说了算,这次,我让她自己选。他也不能一辈子都躲在我们身后,我的女儿,我对她有信心。”
上面的意思是,让她先去他们的地儿避一避风头,等这一阵子风气过去了,一切都还跟以前一样。话说的很漂亮,但谁都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说得难听点,就是队里对她变相的打压,只不过碍着他们的面子,换了个好听点儿的名字罢了。
至少,她身上的价值是实打实的,如果就此放任她不管,又或者她去了别的地方打球,对他们来说,得不偿失。但是现在这副局面,继续任用她,舆论的压力,又不能服众。利弊权衡之间,只能选择压着她,在这期间,她被禁止参加任何竞技类赛事。
经历一段枯燥无味的生活,是凤凰涅槃还是自甘堕落,全看她自己。
张舒禾当然不懂其中的门道儿,她只知道,她又被罚了,她被罚去劳改了!!还是无期的!!!
唯一让她有点安慰的就是,许正清没有被她连累,提到许正清,张舒禾心里有点莫名地愧疚,说不上来的愧疚。
算了,不想了,就当旅游了吧…
……
经过将近几个小时的飞机,张舒禾平安到达了哈尔滨。刚刚入秋的东北,已经比他们那里冷了很多了。
她还穿着单薄的针织衫,迎面而来的一阵冷风让她止不住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姐!姐!我们在这里…”刚出了大厅的门,就听到了张舒熠熟悉的喊声。
“我们?!”张舒禾嘴角抽了抽,她就知道!看着迎面跑过来的一男一女,她暗暗咂舌,一段时间时间不见,这位姐姐好像更好看了。
他们还穿着情侣毛衣?!连他妈鞋子都是情侣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是一对?
张舒熠兴奋地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张舒禾夹在他们中间,形成了诡异而又尴尬的三人行。她自行忽略掉了他们隔着她眉目传神的眼睛,兀自捏了捏眉心。
“行了,就送到这儿吧,他们有人来接我的,前边路不好走,还偏僻,你们不好回来。”
“别啊,爸爸交代给我了,让我务必给你送到目的地,差一点都不行,他说差一步他就给我一巴掌,攒着回家打。”趁着她站出来跟他说话的功夫,裴允妮的手自然而然地就牵了过去。
听到他的话,张舒禾突然就有点想哭的冲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她要自己一个人住好长时间,晚上再也不能蹭爸爸的车回家了。她有点后悔了,后悔走之前还跟他赌气,不跟他说一句话。
张舒熠并不知道她发生什么,爸爸给他说的是他姐又被罚去乡下喂羊了,让他多照顾照顾她。
“快走吧你们,这路就这么长,你们的手跟粘一起似的!赶紧去约会吧,我不想当电灯泡了!”
“那哪行啊,姐,我肯定要亲自送你去的。万一出什么事儿怎么办?马上天就黑了…”
“我不跟爸爸说,你放…”
“行,姐我们先走了,你到了给我打个电话啊!”
“……”
“我们这样好吗?要不还是回去吧,把你姐姐安全送到好了。”
“没事儿,她会散打。快走吧,电影票买的八点的…”
“cao,无语!”张舒禾站在原地,听着两个人越来越远的声音,认命地闭了闭眼,接受了命运的审判。
她要去的是一个有点偏僻的村子,凹凸不平的土路并不好走,她坐在面包车的后座上,强忍着想吐的欲望,一张小脸苦得都皱在了一起。
“谢谢!”旁边来接她的婆婆很细心地递给了她一个盛着热水的保温杯,还嘱咐她多喝几口,再忍忍,马上就到了。
不喝还好,一喝胃里就翻江倒海的,一个没忍住又想吐出来。张舒禾下意识地用手捂着嘴,心里想着,千万不要吐在车里。
看着手里吐出来的一摊酸水,难闻的气味,让她更加忍不住了,“停车,停车…”
“呕~”她弯着腰,双手抵着膝盖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
“吐吧吐吧,吐出来就好了。”婆婆一只手帮她顺着后背,另一只手端着热水,用亲切的东北话安慰她。
“她的声音,跟姥姥的好像…”她还在分神儿想着别的事情。
“到了到了,丫头,醒醒,咱们到了。”张舒禾趴在椅子上,车里的玻璃有点漏风,飘进来的冷风透过她单薄的针织衫,让本来就要昏昏欲睡的小姑娘又打了个激灵,一下子就睁开了眼。
她整个人都是飘飘然的,直到脚踩到了有些硬的土地上,才堪堪回了点神儿。
……
“你找我有事吗?你跟了我一路了,温小姐。”马思远看着旁边一直在跟着她的温予,有些无奈地开口。
“我说了,我就是想谢谢你,想请你吃个饭而已。”温予紧了紧相机的背带,有些局促地说着,“我们台长派我来做你们国乒队的专访,我就认识你了,跟别人都不太熟。本来我是想找张舒禾的,结果你们张指导说她养伤去了,还请了很长的假。我…”
“你想我帮你什么?”他及时地打断了她的话语,显然他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请你吃饭,你就先帮我开个头好吧?我想先了解了解你们的队员,这样容易开展工作。”温予有些心虚地左顾右盼,就是不敢看他的眼睛,生怕他戳穿她别样的小心思。
“是吗?作为一个记者,还是体育台的记者,不说你本来就应该了解我们的工作吧,最起码采访之前要做足准备的吧?那你这钱挣的挺容易啊!”马思远并没有如她所愿,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的谎言。
静静在原地看了她几秒,利落地转身走了。
温予一个人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整个人都不好了。边走边吐槽着他奇怪的举动,“仗着自己长的帅就可以这么拽?白费了我陪着你在机场等了那么长时间,还说自己是来送人的,送个鬼啊,连个人影儿都没看见!!”
“直说不想带我就得了呗,还用编个破理由来骗我,骗我就算了,连个群演都没有,真就在那儿干站着站老半天!”
她全然忘记了其实她自己本来约人的动机就不纯这一回事儿。
“过河拆桥!忘恩负义!当初可是你来求我做事儿的,结果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温予蹲在路边,小声地控诉着他的不近人情。
马思远看着眼前叽里咕噜嘟囔着的姑娘,不受控制似地笑了笑,反应过来之后,他也有些恍惚,整个人都怔在原地,愣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
不动声色地理了理自己的心情,漫不经心地朝着温予开口,“你还去不去?去就快点,马上就到训练时间了。”
听到他的声音,温予有些惊讶地抬了抬头,“你怎么又回来了啊?”
“你到底还走不走?”
“走走走!当然走!”温予拍了拍屁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相机和背包,急急忙忙地跟上了他的背影。
“不过,队长,你刚刚去机场送的是谁啊,不是骗我呢吧,我没见到有什么人跟你说话啊?”
“一个朋友,但是我们吵架了,她好像误会我了,她应该不太想见我。”马思远低着头,有规律地踩着脚底下的石砖,心里空落落的。
“这样啊,很好的朋友吗?”
他踩着石砖的脚稍微偏了偏,“很好的。”
“那你就去跟她好好说清楚,她肯定会原谅你的。”温予跟在他旁边走着,丝毫没注意到他说话的语气。
“是吗?”马思远无奈地苦笑了一声儿,“她现在应该已经骂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