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记忆（6） --手工玩具：鸡毛键子、乔麦布包
“太奶奶，我做完作业了，我要玩会电子游戏，你来么？ ”
“我不喜欢玩这个。”
“你喜欢玩什么呀？你们小时候有电子游戏么？”
“没有，我们那时玩的比你们的健康多了，相当于体育锻炼呢。”
“是什么呀？”
“踢键子！还是我妈妈亲手做的呢！”
“这么好啊！你帮我也做一个吧。”
“嗯，改天太奶奶教你。”
小时候，家里很穷，买作业本的时候，妈妈总会叮嘱我，别浪费纸啊，两面都要写，写密一点。而买作业本、买笔墨是我家的重中之重。是妈妈最舍得花钱的地方。妈妈说，我们可以没有新衣服、可以不吃饱饭，但不能不上学。上学的开支是千方百计要保证的。
但每到开学日，我们的报名费往往不够。好在哥哥和四姐学习成绩好，年年是三好学生。学校老师允许拖欠一下。有时学校老师帮忙先垫上，然后妈妈卖粮食、卖蔬菜、上山挖药材卖，补齐学费。我们学校的很多老师对我家有恩。
我家是不可能有钱买玩具的。那个时代，家里能有钱买玩具的人家也不多。大家的日子都过得紧紧巴巴的。 但孩子们却没有因为贫穷而缺失快乐。父母对孩子的爱一样浓烈。任何景况下，亲人们总会千方百计地为孩子们制造条件，成全快乐。
家里没钱买玩具，亲人们就地取材，自己亲手做玩具，一点也不比买的差。
哥哥小时候自己动手做过好多东西。他会砍来茶树杈，配上橡皮筋做弹弓。他用刀子削木头，削着削着就变成了木头手枪，削着削着就变成了陀螺。他还用铁丝弯成了可以发射纸子弹的手枪，打到身上还很痛。
他还知道做弓箭呢，这个一般人怕麻烦。需要砍来竹子，在火上烤热，趁热把竹子弯成弓的形状，再用绳子绑起来定型，凉也以后，再配上粗粗的麻绳弦，扭转绑定弓的两端，边拉紧边试，张力合适，弓就成了。箭就简单一点，用刀子砍下大竹子，破开后，把竹片削成细条状，其中一头削成尖锋，就勉强可以用了。
我喜欢踢键子。键子都是妈妈亲手做的，她的手可巧啦。
如果不发鸡瘟的话，我家一年有两次吃鸡的机会，其他的鸡是要拿去卖了赚学费的。过年的时候会杀一只鸡过年。三月三，尝新节，也会杀一只。我家乡的风俗，尝新节是地里蔬菜初次上市的日子，很重要的节日。尝新大过年呢。
每次杀鸡的时候，妈妈会把鸡毛洗干净，晒干。一般人家杀鸡，鸡毛是当时就当垃圾丢掉的。我家是因为要为我做键子，才特意留下。
有了鸡毛，再找个铜钱、一块布、针线，就可以开工了。妈妈做的键子比买的还好看。她会选两种颜色的毛，一样的长短。挑选好鸡毛后，还要按规律排序，或一圈深色包住浅色，或一圈浅色包住深色，绝不会乱七八糟。把铜钱包进布里，做底座，把排好顺序的鸡毛束根部也包进布里，然后用针线绑牢扎紧，缝好布，一个漂亮的键子就做成了。
有个别年，我家的鸡发了瘟，没长大就全死了，那就没有鸡吃了。也没有鸡毛可以用。怎么办呢？这也难不倒我聪明的妈妈。
有一次，刚好家里打了乔麦粉，留下了很多的乔麦壳。妈妈找来针线和一块花布，把花布缝成了一个六边形，跟豆腐方块一样，翻过来，在里面塞满乔麦壳，塞得满满的，再也塞不进为止，再把口子缝上。拿在手上试试，嘿嘿，不轻不重。用脚踢踢，很好，跟鸡毛键子一样，好踢。
所以，我一点也不会担心没有键子踢。
踢着键子的日子，是充满童趣的日子，是充满爱意的幸福日子。
201801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