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有记忆以来,就不见了爹爹,阿妈说爹爹去了很远的地方,总有一天会回来看我们的。
可是我总是被说成是野孩子,没爹的孩子。我怎么没有爹爹?我的爹爹只不过去了很远的地方。
于是,我就成了同龄孩子们排斥的对象,印象中,只有中元节这天有一个叫阿毛的小伙伴来陪我。他还不让我跟阿妈提起,于是中元节这天就成了我的期盼。
从前阿妈是绝对不允许我中元节晚上跟出去卖酸梅汤的,只能呆在家里,问及原因,阿妈只说阿上要听话。
阿上当然要听阿妈的话,母亲是我能接触到的唯一亲人,她看上去瘦瘦弱弱,可是她却是最高大的。印象中杂七杂八的话语总会传进我的耳中,说什么阿妈是个贱货,是个不干净的女人,没结婚便有了孩子,我也是个没人要的野种。每到这个时候,我总是挥起来我的衣袖握紧小拳头准备跟他们大干一场。阿妈总会阻止我,蹲下来抱着我的肩膀说:阿上,万万不可。心中没有杂念,就是好的,何必要去在意别人怎么说。母亲对于你,只想你无忧无虑,只想你能够善良宽容地活着。
我小,自是听不懂的。只是懵懵懂懂的阿妈说什么就照做了。
我并不是个很听话的孩子,也为此给阿妈惹了不少麻烦。可是阿妈每次都能很奇妙的解开我心底的一些东西,让我成长的更完整。中元节这天我还是很乐意听阿妈的话,乖乖呆在家里。因为我知道阿毛会来找我。
第一次见阿毛的时候是在我八岁那年,中元节那天有一群小毛孩子在我家门口喊:野种,你爹回来了!在你妈摊子上喝酸梅汤呢。
之前他们也不是没这么干过,我自是不相信。可是他们还说:如果你不去见他,他就又要走了。
我见爹爹的心切,忍不住破门而出。到了阿妈摊子上,并没有爹爹。阿妈一挥手,一个巴掌落下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瘫在了地上。火辣辣的疼痛让我有点儿矇,只觉得有人抱起我,还感受到了滚烫的泪水,可我清楚的知道这泪水并不是我的。果然是阿妈:孩子,叫你这天不能出来!你偏不听!
阿妈...爹爹....我虚弱的想向阿妈解释,却隐约听到背后传来一阵阵笑声:瞧!这个傻瓜真信了!
阿妈心疼地抱起来我,用头蹭着我的脸:对不起,孩子,对不起,都是阿妈没用,让你受苦了。
我努力挣开妈妈的怀抱:没事的,阿妈,没事的。我用小手为阿妈抹去泪水。阿妈,我先回家了。
快到家之后才反应过来,我出去的匆忙没锁门,虽然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是也挺可怕的,所以我一溜小跑赶紧回家。发现大门半开半闭,还有点儿诡异。我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诶!真把我吓了一跳!那一群耍我的孩子齐刷刷地跪在地上,看见我就喊:对不起!然后给我磕头,磕的可响了。我晃了晃脑袋,这也不是做梦,难道是...见鬼了?!我不知所措之时,有一位翩翩少年朝我走来,我从来没见过如此好看的少年,他大约高我一头,他走到我身边,合上扇子:阿上,满意吗?
嗯?你是谁?我后退三两步差点从门口的台阶上掉下去,他就像春风一样温柔地张开臂膀把我揽在怀里,我近距离看到他的眉眼,长得比我见到的最漂亮的女孩子还好看。感觉他的整张脸都在闪闪发光。我顿时昏厥了过去,我才不是被他的美色所沉浸!我是因为害怕!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我醒来的时候就在床上了,我爬起来看看身上穿着睡衣,扒开帘子,已是第二天了。
阿妈!
阿妈听到我的叫声赶过来:阿上?怎么了?
阿妈阿妈,昨天的那个美少年呢?
什么美少年?阿上,莫不是阿妈昨天打得你太重了? 说完阿妈就作势来摸我头。
没有没有,那阿妈昨天几时回来的?
昨天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阿妈说完便捏捏我的小鼻子,把我搂在怀里。告诉阿妈,阿上是不是做了什么美梦?
可能...是吧
那天之后,那些调皮的孩子们再也没有找过我的事,看见我就跟看见瘟疫一样绕着走。我倒也清净了,也能证明那天并不是做梦。
那天确实有一个翩翩美少年,他帮了我。
那天之后我也一直一直在想他...
即使我只有八岁,但这一等就是整整一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