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居住方式,从原始人的洞穴、树巢到现代人的窑洞、茅庐、平房、高楼,都是建在地表上。陕州的地坑院是全国乃至全球唯一的地下古村落,堪称地下古民居的活化石。
乘火车,天不亮到了三门峡,锦华来接我。锦华是我同班同学,擅长书画摄影,毕业后分配在中原量仪厂。
三门峡地处晋、陕、豫三省交汇处,陕州是陕东和陕西的分界点。
陕州历史悠久,4000多年前,轩辕黄帝治下陕源的先民们已经掘穴而居,开始了农耕和桑蚕养殖,开创中原文化。
我们在地摊上吃了陕州风味的早餐,坐上锦华的“四轮宝马”老人代步车,披着晨曦的霞光,向着市区西南方向的地坑院进发。
三门峡是一个很有特色的城市。进入市区,满眼郁郁葱葱的绿给你一个强烈的印象。路边的雪松像一支阵容强大的仪仗队,欢迎我这位来自远方的客人。
“宝马”车在天鹅湖畔减慢了速度,碧水与绿荫相间、水底映着蓝天白云的天鹅湖像一面明镜镶嵌在三门峡的市中心。每年春节前后,成千上万只天鹅从西伯利亚飞来过冬,天鹅王子和天鹅公主们引颈高歌,热闹非凡。
锦华一面开车,一面讲述三门峡的人文景观和自然风貌,如数家珍。三门峡北临黄河,与对岸山西平陆县的黄土高坡不一样,几十公里长的黄河公园像一条绿色的围脖,系在黄河岸边的山崖上。虢国夫人博物馆和名闻天下的函谷关,为三门峡留下古老而又神秘的印记。
“宝马”驶出了天鹅湖,一路上坡,开上了山顶。
“地坑院在山上啊?”我原以为既然是“地坑”,一定是在很低的地方。
“必须在高处,否则没法排水。”锦华说。
地坑院不同于清明上河图,没有成排的街道、商店,而是一个彼此相连的地下村庄。全村41户人家,每户住的是由地面向下挖六、七米深的正方形的坑。
“进村不见人,但闻人语声”。树高草长,地下传来狗吠和孩子们的笑声。
地坑院有别于延安的窑洞,称之为“地下窑洞”或“地下四合院”。“地下四合院”冬暖夏凉,夏天20度,冬天10度,号称“自然空调,恒温住宅”。
随着地坑院成为热门景点,地坑居民已经全部搬出,22个院落打通互连。每个院落里陈列着陕州人的生活风貌和民俗技艺,内容丰富多彩,有印花、剪纸、锣鼓书、木偶戏、糖画、泥砚,还有三国、水浒人物,西厢记、西游记故事。脸谱服装、农耕桑麻、婚丧嫁娶,令人目不暇接。有的院子里砌着一个“穿山灶”,灶头烧火,做饭、炒菜、温水“一条龙”。灶尾袅袅轻烟,柴火一点儿也不浪费。
最令人震撼的是一条龙身直径一米、首尾长百米的巨龙贯穿各个院坑,龙头高高昂起,一付巨无霸的雄姿。
一阵激越的锣鼓声震动耳膜,原来是前院上演婚俗表演,我和锦华凑过去看热闹。
绣 楼上,一个身着古妆花枝招展的女子在抛绣球。正当我们挤到台口时,空中的绣球正好砸在锦华的脑门上,早有两个戏妆打扮的“丫鬟”一左一右把锦华拥上台去。我怕“株连”,赶紧逃之夭夭。
谁知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另一个院子里正在演出“王老五抢亲”。花花公子走下台来,女孩子们吓得一个个夺门而出,我被“王老五”逮个正着。
“女的跑了,男的也凑合!”一群“家丁”把我“抢”了去,两个婆娘要给我梳妆打扮当新娘。红裙绿袄,还有插满鲜花的假发套。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我急中生智,蹲下身来嚷嚷“肚子疼,要拉稀!”拨开人群夺路而逃。
我来到抛绣球的那个院子寻锦华,只见“新娘”、“新郎”正在拜天地。定睛一看,“新郎”不是别人,正是锦华,而那个“新娘”倒是十分俊俏。我大声说:“锦华老弟,你的艳福不浅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