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很怕到秋天。常记得的场景是寒冷的秋风吹过,树叶纷纷落地,街上一片狼藉,勉强支撑的几片叶子摇摇欲坠,也许下一刻也只能无奈离枝,那种凄凉和凌乱让人难过。加之我怕冷,深秋没有暖去的冷清更让人难熬,想想寒冷的冬天每天黑黑的就起,黑黑的才能下班回家,慌慌张张披星戴月奔走在上班下班的路上,等不到假期的安宁。却也喜欢秋的绚烂辉煌,树们穿上华服谢幕,将世界打扮得如此色彩斑斓。刘禹锡笔下“晴空一鹤排云上”的辽阔也只有秋天才有。
在家里,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是爸爸最忙的日子。常常是天已经黑了,爸还在地里干活,电话里传来四轮车“突突”的声音。我们姐弟几个都离开了土地,离开了农村,只有爸爸还在那里,他说他喜欢种地,一年不过就干三个月,顶如锻炼身体了。每年国庆节,我们和三弟都会回去和爸爸收两天葵花。爸爸很自豪的指给我们看他的葵花他的地,收获的喜悦写在脸上,奶奶照例会在我们出地前给我们找出适合的衣服,我们穿上或爸爸或奶奶的衣服,相互取笑一番就上路了。看看三弟,穿上这一身要去上班,他的员工会说啥,在看我和媛媛,标准的农村小媳妇,飞倒是戴个帽子开个四轮车,还有模有样。近些年我们都回去的少了,不常常下地干活,体力都不如爸爸了,从小没在地里干活的媛媛挑了一会儿葵花片子,胳膊疼的哼哼了半夜。
爸爸不知从谁家借来一个很大的四轮车,开起来就突突走了,拉着满满一车葵花,飞还惊叹怎么敢开那么大一个车。家家户户都在忙着收秋,用爸爸的话说这是往回收钱了。装的满满的一车葵花片子垒得高高的,如果二弟回来,不知现在敢不敢坐在顶子上,小时候他是不敢坐的,就怕摔下来。那么调皮捣蛋的人,就不敢坐装葵花和装麦子的车,妈说他“惜命”,对,他还怕老鼠,正在场面里干着活儿,突然一声尖叫,不用看也知道,是钻在葵花堆里的老鼠吓着了他。
在小的时候,没有打葵花的机器,那么多葵花,全凭人手工用棒子一片一片往下敲。白天往回收割,网上就打葵花,全村一片“嗵嗵”的声音,此起彼伏,遥相呼应。每年的八月十五,也常常是月亮升起老高我们才从场面里站起身往家走,妈赶紧准备供月亮的月饼水果,爷爷把西瓜切成花篮的形状。供品摆好了,放在院子里,照例弟弟们要给月亮磕头的,期盼明年的好收成,让我不平的是,我是女孩,不用我磕头,心里很不平,女孩怎么了,女孩磕头不管用吗?
太太在的时候,切开一个好吃的西瓜,总是留一块放在粮仓里,等在姥姥家读书的我回去吃,好几次等我回去,那瓜都长毛了。那次我一个人在房顶打葵花,太太和奶奶不敢上房。中午天渐渐热了,听到太太在底下叫我,扑通看见用太太手绢包着什么东西落在房顶,打开看,包着两颗鲜红的柿子,真甜啊!
妈会把零碎地里的红的绿的柿子都摘回去,怕冻了,放在凉房的一个大筐里,上面盖好多麦花子,慢慢的绿柿子就变红了。我们喜欢在那里掏柿子吃,凉凉的很甜很好吃。
人到中年喜欢怀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