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冬天我写了一篇讲火锅的小文,秋天到了,这次想聊聊螃蟹。
蔡澜曾经这样写它,“或者你不喜欢吃牛肉,但是很少人不爱吃螃蟹的。那么古怪的动物,不知道是哪个人最先鼓起勇气去试?今人的话,应该送他诺贝尔奖。螃蟹,真是好吃。”
蔡先生写字很简单,用词平实但总能抓住你的味蕾,松露与和牛他能品出细微,猪油拌饭他也爱的极深,喜欢的人可以专门找他的书来看看,作为香港的四大才子之一,蔡澜食色性也。
我吃螃蟹的经历不算丰富,比起火锅要差很多,也是最近几年来南京工作生活后才学会吃这种相对古怪的珍馐,但和这活物打交道的时间就非常早了。幼童时期我和爷奶住在豫南新县,山清水秀之余,大个的鹅卵石下或者河沟旁的泥土草丛中总能翻出一两个黑将军,它们张牙舞爪,但其实不算聪明,连4、5岁的我都可以轻松地抓住他的两侧,任大钳子如何挥舞也奈何不了。
新县的河水很清澈,遇到相对缓的浅滩处,石缝里就都是虾蟹。一个漫长的午后我就能独自抓上一脸盆,大大小小十几只,带回放在奶奶家的院子里。螃蟹抓了后就不好养,一个个在盆子里对着人吐泡泡,哪怕给它河水和石头也不领情,不多日就翻着肚子死了。爷爷说,他们是在骂人,螃蟹气性大,你抓了它它就不高兴了,以后咱们不抓了。
山野莽夫一样的我怎能领会老人家体恤生灵的用意,自然是不能答应的。后来五岁那年掉进屋后的河塘,抢救了几个小时,差点没了性命,也算是和他们和解了。
第一次觉得螃蟹好吃还是初中毕业去广州过暑假的时候,伯伯带我去正佳广场楼上的拉斯维加斯吃自助。餐厅刚刚开业不久,在那个时候已经是价格不菲,伯伯阿姨爱我,那些天尽紧着好吃的惯我,一个中午吃了不知多少鱼虾蟹肉,下午胃胀得说不出话……再到后来在广州读书,和伯伯一家人去沙面的海鲜档口聚餐,巨大个的海蟹和龙虾上桌,配上蒜蓉清蒸,好吃之外却再也找不到童年的感觉和15岁在正佳广场朵颐的味道了。
我喜欢看Gordon Ramsay主持的《厨艺大师》,他们的点评经常异乎犀利,但总还是觉得西餐手比中国人差那么一丝禅意,上升点说,那就是文化。而于我,就是小时候家门口的那条河。
再到后来常住南京,每年秋天总能吃到江苏的湖蟹,口味和以往差别很大。两江人民自古以来就富庶,最穷的时候还出过吃蟹度日的段子,这里的蟹不像海蟹那样远渡重洋的舶来,而是水稻一般的随它生长,以时间的推移选择合适的烹饪手法。
夏天的时候螃蟹正在长个,个别蟹会被捞起,洗净刷干后黄酒腌渍,形成独特的“六月黄”。其实这个时候好吃的是公蟹,他们是小年轻,膏在黄酒的作用下,荷尔蒙与酒精碰撞,想想都不会差。到了秋天,母蟹就值钱了,水放锅里,撒上姜片或是大葱段,把蟹身翻过来隔水蒸,十几二十分钟后就可以出锅飨用,烹饪手法不能再简单。
这些年来大家的生活普遍都好了一点,吃螃蟹也就不再那么奢侈,有年秋天我买了螃蟹券寄给伯伯,他们准备今年兑换,不知到了金菊盛开,茉莉酒香的时候,他们会否也和我一样在家蒸上一锅,与家友分食。螃蟹性凉,身子骨弱的人不可多吃,自古以来多以雄黄酒佐之。
我喜欢的美食家蔡澜和拳王都写过如何做蟹,如若大家感兴趣我下次再Po.明天是周六,我打算和女友一起去高淳的固城湖看看,那里有一个朋友自己家是养蟹的,年年生意都好,据说品相不错。若是今年有好蟹,也要给远方亲友寄上几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