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红笑笑，把贝贝往杨哲青身边推，“爸，您那本书稿我看了好几遍。从前在海南农场的时候，您和妈吃了多少苦，经历过多少事。咱们家那时候多难都没有分开过，可现在……您怎么能只记着妈的不好，忘了她的好呢？”
“就是，妈搬出去这么久，可是一句您的不是都没提。您瞧瞧您……”杨震还要嘟囔，被前妻狠狠瞪过去的眼神又给憋住了。
贝贝赶紧搂住杨哲青的腿撒娇，“爷爷爷爷，我想奶奶了，您就和我一起去吧！”
另一边的游说，出马的是阿郎。孩子们知道李娟对阿郎心存愧疚，便吃定她不会拒绝他的请求，于是，一切都算顺利。
生日宴安排在餐厅包房，自然是为了避免尴尬。李娟虽然没打算过生日，但是开店卖时装，也就习惯性地穿上店里的新款当活招牌，随便拉出来竟也可称得上风姿绰约。
“阿姨，你今天真好看。”
“我哪天不好看了？”她笑起来，“怎么样，我店里衣服不错吧？好多款式连商场里都没有。我看啊，你们请的那个设计师不行，应该从香港请一个，不然怎么打品牌啊？”
“那阿姨不如你回来公司吧。你们女装我也不太懂……”阿郎诚恳地说。
“就是。妈您早该回公司了。没了您这主心骨，我们可太难了！”季红捧着鲜花推门进来，“杨宇在停车，爸和杨震在后头。”
李娟对季红后半句不置可否，接过花摇摇头，“你们已经是顶梁柱了，我老了，就不横在中间给你们添麻烦了，挺好。”她半开玩笑地转了个身，“你看，这小一年下来，我是不是又苗条了？”
杨哲青进门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一幕。奇怪了，有日子没见，她倒像是变年轻了似的。仿佛那年天涯海角初见，她在橡胶树下转过身来，齐腰的黑辫子甩出了一条好看的弧线。
四目相对又分开。贝贝扑过来，“奶奶生日快乐！奶奶我好想你呀！”
“是吗？奶奶也想贝贝了。贝贝乖不乖？”她弯腰抱起贝贝，亲亲他的脸，然后在桌边坐下来。
杨哲青被推到她身边坐下。她自然得不得了，微微颔首，然后又接着和小家伙说话。
孩子们开始活跃气氛，天南地北瞎扯，插科打诨，逗每个人笑，于是每个人也都笑了。敬酒，吉祥话，杨哲青犹豫再三，也举了杯。
“李娟，我祝你身体健康。”
她瞄他一眼，半杯酒下肚后才说：“我也祝你身体健康。”
“爷爷奶奶，我要吃蛋糕！”贝贝很能领会自己爸妈的意思，拿了盒火柴往杨哲青手里塞。
他站起来，一根根点燃蜡烛。
“妈，许个愿再吹。”
儿女们在耳边叮嘱，李娟看着摇曳的烛火，平静地说：“谢谢你们为我过生日。我不许愿，但我还是期待快乐。”她闭上眼一口气吹灭蜡烛，然后在《祝你生日快乐》的歌声中睁开眼睛，连他都在唱。
这一刻，你快乐吗？她问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