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充满信心地
用雪來款待我:
每當我與桑樹並肩
緩緩穿过夏季,
它最嫩的葉片
尖叫。
早課抄了德國詩人保羅·策蘭的詩歌《你可以》。我之所以喜歡抄讀策蘭的詩歌,不僅僅是因爲他是一位現代主義詩人,更重要的是因爲他是一位講德語的猶太人,而且是一位自始至終頂着死亡和暴力寫作的詩人。在抄讀策蘭的這首《你可以》時,想起了巴克斯特效應。巴克斯特是美國中央情報局的測謊儀專家,他發現植物具有辨別人真假意圖的能力。從量子力學的角度看,一個人真實的思想、情緒和意圖可對我們周圍的一切產生影響。詩人和藝術家看起來最荒謬的體驗,在現實的最深處都有合理的理由。
今天是周六,按學校期末工作安排,今天上周五的課,有課上課,没課休息。按周五的課表,今天上午有两節課在三、四節,下午七、八節還有两節學科自習。這樣一來,上下午都有課,就没有一個相對完整的大段時間了。
昨天晚上睡得早,也睡得踏實。到這個年龄了,應該喫得下,睡得香,玩得痛快。但我是不主張歡娱至死的,或者説,我是不具備歡娱至死的条件的。讀書讀得雜,幾十年來也确實讀了太多的閒書。年轻時讀赵朴初先生的小册子《佛教知識問答》,知道佛教有大乘小乘之分。那時不谙世事,少年心性,管窺蠡測,總覺得大乘慈悲無邊,應爲佛門正朔。待得後來馬齿漸增方知,大乘小乘本無軒輊,不过是荷葉、蓮花、藕而已。大乘主張自度度人,小乘主張苦行修身。禪宗有頓悟、漸修之别,我缺少“頓悟”的慧根,所以我更傾向於“漸修”。善良的好人成佛要歷盡九九八十一難,而恶人成佛祇需放下屠刀這麽簡單。
上午上課前,一班和二十班依然在講讀《論語》。一班的班長選講了“泰伯”篇中的“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一章。我很喜歡跟孩子們在一起講讀《論語》。昨天上課時,我對一班的孩子們說,這個世界之所以丰富多彩,令人流连忘返,就是因爲有差異的存在。我比現在高一的孩子們至少要年長三十多歲,之間存在着毋庸置疑的層層叠叠的代溝。這並不可怕,也不尴尬,甚至絲毫也不會影嚮到我跟孩子們的溝通和交流。我不會把我的觀點和見解强加給孩子們,也不會爲迎合或討好孩子們而附和他們的想法和看法。對同一事物,不同的人因立場年龄閲歷境遇學飬胸懷等諸多方面的差異,理解認識體會感悟也必然存在差異。這種差異的存在無疑是合理的,也是美好的!這些差異的存在甚至碰撞應該是一種互補,更應該是一種激勵。雖然離退休還有八年多一點的時間,但我絲毫不敢懈怠,我也不願總用退休這樣的詞語有意無意地來進行一種不甚健康的心理暗示。幾年前,在剛剛邁進五十歲時,我曾寫过一篇文章《人生從五十歲開始》。那麽,已經五十三歲的我,才剛剛開始我的人生。
下午不到三點鐘就去了學校,七、八節是本學期的最後两節學科自習,也是本學期上的最後两節課。“靡不有初,鲜克有終”,我一直在努力着,既想有一個好的開始,也期盼着有一個好的終結。然而,有好多事情並不能儘如人意,但這並不會防碍有把應該做的事情盡力做好的想法。
晚上同學從遠方來,打電話喝酒。從去年十二月十四日到現在,我已經有二十多天滴酒未沾了。我喜歡跟老一班的同學在一起,那樣的一個情境中是真正可以回歸真實的自我的。跟老一班的同學們在一起時,可以去掉一切假面、僞装,可以抛開所有的矯飾、做作,是最痛快,也是最开懷的時刻。然而,這樣的一個機會竟如此遺憾的錯过了!身不能至,心向往之!
好多年前,讀朱蘇進的《醉太平》,記住了裡面的一句話,覺得很好玩——“人爲了和猴子打成一片,就去模仿猴子。”
晚課抄了東晋大詩人陶渊明的《歸園田居(其五)》:悵恨獨策還,崎嶇曆榛曲。山澗清且淺,遇以濯吾足。我新熟酒,雙雞招近局。日入室中暗,荊薪代明燭。歡來苦夕短,已複至天旭。
抄了《論語·衛靈公第十五15·17》:子曰:“羣居終日,言不及义,好行小慧,难矣哉!”
抄了《禮記·檀弓上第三》:子思之母死於衛,柳若謂子思曰:“子,聖人之後也。四方於子乎觀禮,子蓋慎諸。”子思曰:“吾慎哉!吾聞之,有其禮,無其財,君子弗行也;有其禮,有其財,無其時,君子弗行也。吾何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