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结

今天确实冷得有点太具体了。如果说走出楼栋口我还没想到有多厉害时,五分钟后的我已经很想穿越回去给那个图森破的我亮起红灯警报了。

汽车启动后发出类似半挂一样的轰鸣声,买车七个年头我还是头一次听他发出如此恐怖的声音,无端让我想起蘑菇云。汽车呼呼地喘着粗气,时不时还像倒气一样发出声嘶力竭的嘎嘎声,我紧张地双手握住方向盘,呆呆看着仪表盘。三分钟后,想着差不多了吧,放下档把,换到D档,松开制动。

车一动不动。

稍微踩了一点油门,车像发条玩具一样向前挪了不情愿的一小步。再踩一下,又挪一步后突然停下,像是不受惯性作用力控制一般。后视镜望出去,四下弥漫的白色尾气厚实得不正常。狠下心来连续踩下油门,车子勉强连续动起来,但活像轱辘变成了正方形,咣当,咣当,有那么一瞬间让我想起一节绿皮火车。好歹开出小区走到小路上,车子发出惨叫似的巨响,我的心揪紧异常。靠边停下看了看,还好并没有出现什么冒烟着火的景象,许是什么部位的融冰,随着车体温度的突然升高而痛苦摩擦。

重新回到驾驶席,我摸着方向盘,开始跟他道歉。我说,对不起你啊仔仔,这么冷的天把你一个人扔在外面,多冷啊,什么时候可以发明出缩小灯呢,对着你一照,嗖,你就变成汽车模型这么小,我要把你揣在口袋里带回家,还能用自来水给你洗澡。也不用再去想停车的难事,可以永远带着你走,再也不用留你一个人挨冻啦。我摸着方向盘,像摸一匹巨兽的脑袋。

车子突然嘎一声,我知道他稍微恢复一些了。我继续摸着他,问他有没有好一些。车一路不语,但水温上得很快,身体越来越轻盈。

我爱我拥有的事物。人不能拥有人,但可以拥有很多事物,没理由对他们不好。我时常和我的事物说话,因为我信诸神,也相信万物有灵。所以我从不会当着我车的面夸其他的车好看新潮。隔几天我停好车上楼前就会拍拍他巨大的身子跟他道谢。我宁可一个人疯颠颠的,也想和我所有拥有的事物好好相处。

回程在下午四点半左右,启动到正常也仍花费了七八分钟时间。今天冷得十分彻底,据说最高温度也只有零下五度。我很庆幸我今天出门了。好多天没有见他,寒冷和思念都会让情绪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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