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非典那年，刚收完麦子，我在离家不远的砖窑场打零工，那天天气炎热，刚吃过午饭想回家休息一下，砖窑场大都建在荒郊野地里，离最近的村落尚隔着一条近200米宽的河滩，也是我回家的必经之路，我赤脚踏过齐膝的河水，快走到河滩边缘的时候，我下意识地往一堆乱石滩上瞟了一眼，顿觉寒毛竖起、惊叫一声撒腿就跑。其实我当时也没有看得很仔细，但第六感告诉我那仿佛是一个很可怕的生物，我跑出去好远才回过神来，等我稍稍平复了一下心跳之后，好奇心驱使我想回去再探个究竟，我大着胆子走到大约两三米的距离之后才看清，一条黝黑的大蛇跟成年人的小腿一般粗，直挺挺地躺在一堆乱石上，一段没入旁边比人还高的蒿草丛中，露出的一段也有2米多长，看到这儿我反而不害怕了，因为爷爷曾经告诉过我，动物的尸体在夏天会腐烂膨胀看起来非常大，这一定是一条死蛇。
我的家乡位于豫北的温带地区，从未听说过有这么大的蛇，我找了一段长木棍拨开草丛想一探究竟，也不明白我那天哪来那么大的胆子，当看到舌头的位置时一条分岔的舌头正在吞吞吐吐。我顿时两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冲过小河往砖窑方向跑去，当时一群人还围在伙房旁边的大树下聊天，我惊魂未定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用手一直比划很粗很大的样子指着河滩方向，人们仿佛听懂了我的话，纷纷拿着铁锹木棒乱糟糟的跑过去。
奇怪的是这条蛇从始至终就没有动过一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就连附近村子的人也来瞧稀罕，大家议论纷纷，就连6、70岁的人也说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蛇，还如此泰然自若不把这么多人放在眼里，莫非是什么神灵，更有几个迷信的妇女就要跪拜，旁边马上有人出言喝止，说它可能是在蜕皮又或者是吃了什么东西，一时间行动不便。还有人说蛇吃东西是囫囵吞的，肚子中间应该鼓起来，这条蛇通体一般粗不像是吃了什么。一位年长的大爷说，这条蛇说不定年岁已大马上就要寿终正寝了，所以一动不动。砖窑厂有一群外地的工人，他们啥也不信，声称要抓回去吃肉，马上遭到一群人的喝骂，他们出门在外气势上便要输一节也就不再言语。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人们丝毫没有散去的意思，这时候日头西斜已没有了正午的炎热，一个小孩拿起一块石头，远远地朝蛇尾巴砸了一下，母亲连忙拉住了他，大蛇扭动了几下然后异常迅速的消失在草丛中，丝毫没有老态龙钟的样子，庞大的身躯压倒草丛发出沙沙的声音，众人大呼小叫地沿着河岸追过去好远，由于河滩面积极广，大蛇越过深水区消失在水草茂密的地方。
多少年过去了，中间发过几次大水一片泽国，砖窑场也早成废墟，再也没有听过关于大蛇的任何消息，就连常年在周围的牧羊人都说没见过，或许它早已迁往别处亦或许早已不在了，不过我还是时常叮嘱自己的孩子，不要到河滩上去玩，要远离草丛茂密的地方，远离这些自然界令人敬畏的生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