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直到响到断掉,依然没有人接。
点了微信视频,还是连接到自动断掉也是没人接收。
又点开QQ视频,同样的状况,还是没有人接收。
黎亚明颓废的往办公椅后面靠去,把手机用力的往办公桌上一扔。抬起双眼朝外面看去,隔着玻璃,天阴沉沉地。已渐隆冬,外面的树光秃秃的露着树丫一动也不动。偶尔有一阵北风吹来,光秃秃的树枝就拼命的来回摆动几下,又静止了。突然觉得世界好像静止了。一片寂静。只听到偌大的办公室里空调发出嗞嗞嗞的声音。
黎亚明心里涌起无限的深深的惆怅。他身子往椅子里窝了窝,无以言表的失落漫上心来。心情突然地烦躁起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在心里不停地、反复的问。他想不明白。他想问他。但现在却再怎么也联系不上了。
其实这个结果是他早就预料到了的。
从过完年通过视频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他了。在这一年中他试过无数次,每次的结果都是一样。从春天到夏天,从夏天到秋天,从秋天到现在已是冬天。花儿开了又谢了,草儿绿了又黄了,树儿都又萧条了。
他还是不甘心。他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他不愿意接受,他也不想接受。他觉得这是不可能的,怎么可能,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死邹色,臭邹色,坏邹色,等哪天我找到你了你看我不打死你不收拾死你”黎亚明在心里暗暗地狠狠地骂道。看了看办公桌上镜子里自己已有很多白发的样子觉得实在有点幼稚。
几十年的时光不断的从脑海里反复的出现。
1
时光往前倒,倒到很多年前。三十年前吧,16岁的黎亚明出乎意料地中考失败了没考上高中。父亲求人找关系把他带到了湖北他一个远房舅舅那复读初三。那个舅舅是在学校管后勤的。开学办好手续后父亲就回去了。黎亚明无疑是寂寞的陌生的。因为跟这个舅舅本来就不熟来往很少,加之从农村里来的生来内向胆怯,黎亚明几乎很少去找舅舅。周围的同学也是陌生的。黎亚明就这样默默的静静的生活着。他常常静静的一个人坐在那片空旷的操场上,或独自默默的埋在书堆里。静默地、寂寥的。
他已经想不起来他是什么时候和邹益志慢慢的走得近了的。
开始的时候他只是偶尔的从书堆里抬起头,看到一个稚气地傲傲地小孩从教室门外大步疾驰地奔过来,手里拿着一个草绿色的军用水壶,由于手臂地摆动,水壶像抛物线样甩起很高又落下来,荡起来又落回去。咚咚咚地从木质的讲台上奔过。发出吱嘎吱嘎地响声。黎亚明觉得他是骄傲的,耻高气扬的。
从同学那里听到他是值得骄傲的。还不到十三岁就读初三了。他爸爸以前是军医大学毕业的,现在在医院里上班。他妈妈是教育局的。听说还相当地有魄力,女中豪杰。他家住在医院的家属楼,来学校里有一段距离,所以就每天听到他咚咚咚地跑过来上晚自习。
中考越来越近了。黎亚明是有压力的。他知道像他这样的情况能读上书已很不容易了。他想起他多病的母亲,他想起总要劳作的农村……。他想考卫校。他想跳出农门。
他们常常去学校外的农田旁复习功课,背该背的历史、政治课。
“黎亚明,你准备考什么的?我妈说了我是一定要考大学的,所以我要去市里读高中。”邹益志激情而天真的说。
“我努力吧!我想早一点读书出来然后有工作。这样我就不需要我家里负担我了。”黎亚明轻声而坚定的说道,目光望向葱葱地稻田远方。“反正我是不想读高中了。我家里负担不起。”语气里有种无奈。
“就读一个中专?那不行的。那出来了也是去偏远的农村工作。那会很苦的。”
黎亚明望着他天真的神情,淡淡的笑了笑,没回话。他相信他是不了解他的苦的。默默的看功课。
“这谷子好绿啊!我们吃的大米就从这里出来的吗?真不可思议!”看了一会书,邹益志又兴高采烈的叫起来。“好美啊!绿油油的一大片”。
黎亚明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前方。他的眼睛已经近视了。但他没配眼镜。眼前一片绿蒙蒙的。朦朦胧胧的。像看不见的未来。他没觉得有多美,甚至有点厌恶这绿蒙蒙的。他的家乡有的就是这绿蒙蒙。他不喜欢。他甚至想逃离。
“回教室吧。”黎亚明卷起书,蹭地站起来,就往学校走去。留着邹益志怔怔地立在那里不知所措。然后猛的迅速的追着黎亚明。
中考前的那段时间,他们就常常这样结伴到这田地边来温习功课。当然总是邹益志踌躇满志的,黎亚明忧愁满怀的。
2
在学校报到时,黎亚明在黑板报前眯着眼睛在努力的寻找着自己的名字看分在哪一个班级。交了学费他已经没有多余的钱去配眼镜了。
是的,他没有考起中专。虽然他的分数远远的超过了卫校录取分数线。但由于他是复读生,最后还是残酷的被刷下来了。
本来他是不准备读高中了的。家里实在拿不出钱来供他。他也十七岁了,早就懂事了。但父亲说你不要管那么多,你只管读书,其它的任何事情你不要想,你只要保证考上大学,一切问题都解决了。农村的孩子向来是由不得自己作主的。或许内心里黎亚明还是渴求读书的。所以也就半推半就的来了。
“呵呵呵!黎亚明”一股爽朗的叫声伴着开心的大笑从黎亚明后面传过来。黎亚明感觉到有人用力地拽了他的胳膊。
邹益志不由分说的把黎亚明从人群里拉出来。高兴的神情溢于言表。
“我就说了要读高中吧!读了高中考大学。中专有什么读的。”
几个月不见,邹益志又长高了。甚至还高出了黎亚明。
黎亚明一脸迷糊的但肯定也是高兴的问“你不是要去地区上高中吗?怎么也到这里来了?”满脸的疑问。
“不去了。我妈说我太小了,不会洗衣服,就到这里读。这里也是县一中啊!升学率也很高的。我妈说只要成绩好,在哪里读都是一样的。”邹益志兴奋的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黎亚明当然也是高兴的。有熟人在肯定是好的。何况还是以前天天在一起复习功课的伙伴。
“你在几班?我帮你找啊,看你在几班,我在高一(二)班,我们班上没看到你的名字。你怎么还不去配眼镜啊?”边说他就边去找了。
黎亚明静静的看着密密麻麻的名单,只看到大体字写的高一几班几班。好像有六个班。每个班看起来应该有几十人。
望着邹益志的背影,黎亚明感觉到特别亲切!鲜艳的红纸名单也觉得特别好看。九月的阳光和风都是那么明媚惬意。黎亚明的心里也如这阳光样明亮起来,心里也好像有舒适的风吹过。轻松而开阔。
“看到了,你在高一(五)班”。邹益志拨开人群返回来道,“哎!没在一个班。可惜!要不要我妈调一下,把你调到我们班来?”
黎亚明已经很高兴了。反正都在一层楼,也就隔了几个教室。“不要麻烦了,反正都在一起啦!”
“好吧!反正在一起!真高兴。”邹益志说道,“走,我带你到学校里走走。我很熟悉的,我妈以前在这当校长时我们就住在学校里。”
两个年轻人欢快的走了。明媚的阳光直晃晃的照耀着。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3
“黎色!”邹益志又在黎亚明的教室外的走廊里大声叫开了。整个高一年级的班级一字排开。从一班到六班。六班的尽头就是厕所。一下课,邹益志就叫开了。因为他上厕所必须要经过黎亚明教室。
那时学校里流行叫色啊色的。也不是有别的含义,只是大家都在这样叫,叫起来格外的亲切和好笑。所以“黎色”“邹色”的叫顺了,几乎不喊全名了。
邹益志几乎每节课下课都会来叫。要么是喊上黎亚明一起去上厕所,要么就是跑过来凑到窗户前大声呵呵的叫几声,然后突突地又跑回自己的教室。他觉得这样非常好玩,乐此不疲。毕竟才是十三十四岁的孩子,稚气未脱。
然而学校里的同学都不喜欢邹色,甚至有些讨厌他,有些甚至还扬言要打他。
他太张扬了。
他几乎是不顾及别人的感受的。完全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大声的笑,放肆的闹。甚至他都不把老师放在眼里,很多老师都是他妈的手下。现在他妈成了整个县的教育界一把手。所以老师们也不好说什么。
他走路都是头仰着天的,像一个骄傲的好斗的小公鸡。很多同学都希望他掉在阴沟里。
但他的成绩又是极好的。高中英语第一课是《马克思和恩格斯》,邹色就有这能耐今天上的课明天一早来就可以整篇背出来。这更增加了同学的公愤。当然黎亚明是佩服他的。
而黎亚明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他是顾及到每个人的感受,对每一个人都是谦卑的、友善的、谨慎小心的。在学校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大家都很喜欢他。
同学们都对他们俩个玩在一起感到很迷惑。总对黎亚明说“你不跟他玩,看他还有谁跟他玩,你为何总要陪他玩啊!”。每每听到这些,亚明也只是笑笑,不言语的。最多说一句:你们不了解他,他只是年纪小,不懂事,没坏心眼的。
人与人就是这样奇怪,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却可以成为公认的好朋友。他们唯一相同的就是都成绩好。其它的是截然不同的了。
4
他们之间友谊的考验来了。缘于一次学校组织的全国作文比赛。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