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案(刑侦小说 完)


侯梅被抓了,就在超市的地下停车场。侯梅从电梯出来,正往车那儿走,几个人“呼啦”把她围上了。要不是看见有个面熟的,侯梅以为是黑子的人,准备动手了。是局纪检处的人。他们出示了证件。

“我们要找你谈话。”

侯梅买了些东西,要去看姨妈。

“我能把这些东西放车上吗?”侯梅说。

他们检查了下,叫她把东西搁尾箱了。

“交出手机。”他们说。

侯梅不高兴了。“我犯法了吗?”

“请你配合。”他们说。

只能配合,要不怎么办?侯梅把手机交给他们了。

禁闭令是新局长签发的。前局长魏局出事儿了,“双规”了,他去市里开会,到了会场没等进去就被抓了。这两天大家私下都在议论这事儿。领导被抓,无非是“违法违纪”、受贿这些。

纪检处有独立的办公场所,在市局的一侧,一栋楼内。侯梅被带进去了。

“侯梅,我们代表组织和你谈话,你要实话实说,对自己所说的每句话要负责任。明白吗?”他们说。

“明白。”侯梅说。

侯梅坐那儿,看上去挺平静的。心里其实很紧张。她没经历过这种事儿,她这年纪很多事儿没经历过。

“你最近这段时间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儿?”他们说。

不该做的事儿?侯梅有点糊涂。她没做什么呀?

“没有。”

“你不老实。”

“我没有。”侯梅说。

“给你机会,你不交待是不?”他们说。

“我没做什么?”

“没做吗?”

“对。”

他们放录像给她看,一看录像,侯梅知道怎么回事儿了。侯梅这两天一直在盯牙科诊所,她进了那个有亮光的隧道,下边坑道的猫耳洞有个实验室,里头很多死猫和狗,不少设备。侯梅爬墙、进洞,每一步都被拍下来了。侯梅知道俞汉飞不是一般人,现在更知道了。他知道她进去了,偷拍她,再举报她。侯梅看了录像不觉这有什么,她在办案,解六号尸体的迷。

“我在办案。”侯梅说。

侯梅说了六号尸体的事儿。纪检处的人不觉得有这个案子。

“具我们所知,这个案子早结束了。”

“我相信六号尸体和先前王老师的案子不是一个。”侯梅说。

“那你跟领导、跟组织汇报过吗?”

这个没有。侯梅摇头。

“那你是什么?个人英雄主义?”他们说。

哪有这想法,侯梅不知道怎么说。“我就是想查明原因。”

“那你查明了吗?”

“还在调查。”侯梅说。

私闯民宅,私自进入别人办公场所,研发实验室,窃取计数机数据资料。

警察有对公民的调查权,这事儿界定上有灰色地带。侯梅掉里头了。局里没安排这些调查,私下调查她又没汇报,按纪检处的说法,侯梅知道麻烦来了。

“你把这些数据寄给兰德实验室,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兰德实验室那边是小冯的同学,小冯叫侯梅联系他看看。那人也是华人,罗伯托.李,他在那儿的生物实验室工作。

侯梅越来越麻烦了,思维跟不上趟了。要按纪检处的说法她成美国人的间谍了。

侯梅被抓,老顾听说赶紧去找胡大队。胡大队懵懂,没听说。“你听谁说的?”

“这你别问了,你先给问问小侯怎么了,为什么纪检处抓她?你一个同学不是在纪检处吗?”老顾说。

看上去老顾着急了。胡大队说:“行,我问问再说。”

老顾在屋里坐卧不宁,胡大队来了。

“侯梅一直在调查六号尸体的事儿你知道吗?”胡大队说。

老顾一点儿不知道。“她还在查什么?好像她觉得六号尸体和王老师杀人案不是一个案子。”

“这个她流露过,她还再查?”

“查也没关系。她着人家的道了。那个俞汉飞什么的,把侯梅潜入他家、工作地点都拍下来了。这还不算,侯梅又找了她美国的朋友,把那些数据发过去了,那些都属于商业机密。”胡大队说。

“这不麻烦了?”

“麻烦大了。这个姓俞的救过咱们新局长岳父的命。”

“老胡,你得救救小侯。”

“我能不救吗,关键是我怕我救不下来。”

老顾去找顾涛了。大中午的,店里正忙着。顾涛一看老爷子来了,准备了饭菜端上来了。

“我不吃,我问你个事儿。”

俞汉飞的事儿顾涛知道不多。顾涛说:“我给说说吧。”

“行,你叫他把指控撤了。”老顾说。

饭菜都端上来了,老顾吃了点儿。下午老顾想看看侯梅。胡大队说:“不知道行不行,我给问问。”

打完电话胡大队说:“你现在就去,就给十分钟见面时间。你别说多了。”

“我知道。”

老顾去了。他在人家的办公室等着,一会儿侯梅被带出来了。侯梅瘦了,精神还好。看见老顾侯梅心情复杂,眼泪下来了。老顾说:“别哭梅梅。我们听说了,胡大队在联系领导。”纪检处的警察守在那儿,有些话老顾没法说。

“梅子,我晚上去告诉你父母声?还是怎么着?”

侯梅担心父母,说道:“别告诉他们了,就说我执行任务去了。我怕他们担心。”

纪检处的警察说:“你父母应该知道了,我们去你家了。”

老顾说:“你别担心梅子,我一会儿过去和你爸妈说说。”

十分钟转眼就到了。老顾说:“梅子,我们和你在一起,别担心。”

“谢谢师傅。”

老顾去侯梅家把情况说了。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侯梅父母多少好了些。侯梅妈说:“不会有事儿吧?”

纪检处的人搜走了一只死猫。老顾说:“死猫?梅子拿回来的?”

侯梅父母也不清楚,在冰箱里发现的。安慰了侯梅的父母,老顾回单位把情况和胡大队说了。胡大队情绪不高,他去找局长了,叫局长吵了一顿。胡大队说:“侯梅的事儿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们抄梅子家了,抄走了一只死猫。”

胡队长听懵圈了。“死猫?”

“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死猫?”胡大队自语。

老顾回办公室写材料,把王老师以来案子的情况说了一下,为侯梅辩护。大局长老顾见不到,他到分局去。分局长老徐以前是三大队的。

“得请你把材料给递上去。”老顾说。

“我听说了点儿。我真都糊涂了。不是受表扬了吗?这才几天,怎么又弄成这样了?”徐局说。

老顾说侯梅对这案子有疑问,她就开始进行私自调查。“这个案子有说不出来的复杂。”

案子复杂,老顾是才有感觉。这个姓俞的救了很多人的命,有的又是大人物。救命之恩不是别的,侯梅这么一查,姓俞的一反映,那么多视频材料,真说不清楚了。老顾大致说了,说完了又加了一句:“还牵扯到美国人。”

“美国人?怎么还有美国人?”徐局说。

牵扯外国人的事儿都是大事儿,美国佬又是大事儿中的大事儿。老顾一说,徐局说:“这事儿咱们谁都管不了了,高兴国安就出面了。你这不是间谍案吗?”

老顾郁闷,去找顾涛,说要见见俞汉飞。这事儿老顾之前说过,顾涛把老顾的意思和俞汉飞说了,俞汉飞叫顾涛别参与这事儿。“这事儿和叔叔没关系,知道吗?”

顾涛和俞汉飞是朋友不错,可经济上都是俞汉飞在帮他。顾涛不好说别的。

老顾一说要见俞汉飞,顾涛说:“他不在,在北京呢。等回来吧。”

老顾回去坐在办公室里有点儿不知所措了,再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帮徒弟了。

侯梅是三大队的人,胡大队不闻不问不好,可问了也问不出什么。侯梅一出事儿,纸包不住火,没两天看大门的都知道了。看大门的老薛说:“胡大队,咱们那个挺漂亮的丫头出什么事儿了?”换个人,胡大队就火了,和一个看大门的没法火。胡大队说:“怎么,你听说什么了?”搬弄是非不好,谁都知道。老薛笑笑。“没有没有,我要知道也不问你了。”

胡大队没说话进去上班了。早班会按部就班。对侯梅的事儿上头没说法,胡大队不提。都是日常工作的事儿,一会儿会就结束了。老顾没走。

胡大队看见了说:“有事儿?”

“咱们是不是去侯梅家看看?”

这也是个事儿。孩子来上班,莫名其妙地没了,时间久了也不行。胡大队说:“可怎么说呀?”

没定性,真不好说。胡大队说:“再等等吧,现在真不好说什么。”

老顾回办公室发呆。过了会儿老顾打了小冯的电话。小冯这两天也提心掉胆的。侯梅被抓为什么他不知道,和二号尸体有关他听说了,好像是因为侯梅私下调查这事儿。传说是这样,小冯就更糊涂了。案子有疑问,当值的警员深入调查,没问题,怎么会被抓?再后来小冯听说和触犯别人隐私有关,他就有点儿紧张了。分析侯梅给他的那些血液,解剖分析死猫,小冯都是私下进行的,要是侯梅把这交待了,他肯定得承担责任。小冯正心神不定,老顾的电话打过来了。

“小冯说话方便吗?”老顾说。

屋里这会儿就小冯自己。“行,顾老师。”

警察在一块儿,当官称呼官职,一般人按年纪叫哥,张哥、王哥,老顾这年纪小冯得叫叔,叫叔绕口,小冯就称呼老顾顾老师。老顾越他中午一块儿吃饭。小冯也想知道侯梅的事儿,说定一起吃饺子。中午两人在饺子馆见了面。点了饺子,两人坐下吃,边吃边说起话来。

“小冯,你跟梅子熟悉。她最近都叫你做什么了?”老顾说。

老顾找小冯说这个不完全是空穴来风。侯梅打电话不背他,老顾就听到一些。当时听时,老顾没感觉,侯梅现在这样,在想起侯梅打给小冯的电话,老顾就想问问。

老顾和侯梅的关系小冯知道。小冯说了侯梅姨妈、猫的血液中酶含量高的事儿。

这些概念太专业,老顾听不懂。“酶高会害死人吗?”

“这倒不会,侯梅怀疑这些酶有特殊的作用。二号尸体体内就有这种酶,尸体不腐烂和酶有关系。

“那这和猫,和梅子姨妈有什么关系?”老顾说。

“猫怎么会这样我也不清楚。侯梅的姨妈得了肺癌,医院治不了了,一个大夫和他说了个叫‘祖传秘方’的人能治这病,侯梅找了这人,真把她姨妈的病治好了。她叫我给她姨妈做下血液分析,结果侯梅姨妈体内的酶和二号尸体一样。”

老顾说:“你说的这个‘祖传秘方’就是俞汉飞?”

这块儿小冯不知道。小冯说:“我不知道,你认识他顾老师?”

老顾说:“是他把侯梅告了。咱们大局长很生气,才把侯梅禁闭了。”

“这个俞汉飞多大?老中医?”小冯说。

叫“祖传秘方”大家都容易想老中医一类。“不是,他年纪比你和侯梅大不了多少。”

“顾老师,要按你的说法,这个姓俞的应该和二号尸体有关系。”小冯说。

“你说的是。我找你也有这方面的考虑,要是你这边能证明俞汉飞的药和六号尸体的死亡有关系,我就申请抓捕他。”老顾说。

小冯证明不了这个,相反俞汉飞到是救了不少痪绝症的。小冯一这么说,老顾点头。“那你对这事儿有什么考虑?”

小冯这几天也想这事儿了。小冯说:“会不会侯梅发现了俞汉飞什么秘密,他先下手为强把侯梅告了?不过你们对案子有疑问查一下也没什么吧?”

老顾说:“我听说咱们新局长的老爷子也给俞汉飞救过命。”

小冯点头:“要这样的话就说的过去了。”

“现在最麻烦的是梅子把一些数据、资料寄给了她的一位在美国的熟人,可能想叫对方给分析下。这个俞汉飞指控梅子偷窃商业机密,出卖给美国人。”老顾说。

小冯不知道侯梅还做了这事儿,不知道说什么了。要是俞汉飞一口咬定了侯梅窃取研究成果,那性质就变了。

吃完饺子,老顾说:“走吧,咱们回去上班。有什么消息再沟通吧。”

老顾想找到俞汉飞,和他谈谈,劝他撤诉。他不追告梅子,事儿就好办。顾涛老顾没法信任,现在的孩子大多和父母不是一条心。老顾借了朋友一辆老捷达,一有空就停在顾涛的饭馆的街角上。盯了两天,第三天老顾真看见俞汉飞了。老顾停了没一会儿,俞汉飞就从饭馆出来了。俞汉飞开一辆奔驰G500。老顾本意是找他谈谈。老顾上年纪了,眼神不济,看清楚是俞汉飞时,俞汉飞已经上车走了。老顾只能开车跟上。G500出了商业街往城外开。到了大马路车少了,奔驰一加速,老顾老捷达险些跟不上,跑到一百迈,车都冒烟。老顾车要被他开着火了。还好,跑了没多久,俞汉飞的车进了郊区一个商场的停车场。进商场时老顾前边被插号了两辆车。等老顾开进去,找地方停下车,俞汉飞换了摩托又开走了,老顾再想跟上,前后都堵着,出不去了。沮丧也没办法。老顾下来,把奔驰G500的车牌号记下来。车贴了很深色的膜,老顾看不见里头。第二天老顾查了下奔驰的户口,想看看俞汉飞住哪儿,一查户主叫蔡襄钧。老顾按照留底的手机号打过去,没想到打通了。

老顾说了牌号。“你是这车的车主?”老顾说。

“是怎么了?”

老顾说有人举报他刮擦了别人的车,开车离开了。蔡襄钧笑着否认了。“不可能,我不会干这种事儿。几个钱的事儿,再说都有保险。”

老顾问他工作单位,蔡襄钧说了。

“我们核实下再和你联系吧。”老顾把电话挂了。

寰亚集团,老顾问同事,寰亚大名鼎鼎,很多人知道。胡大队叫他:“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老顾过去了,侯梅的父母来了,他们想了解下女儿的事儿。胡大队说:“老顾,你跟侯梅父母说说,我有个会。让老顾跟你们说说。”

胡大队走了,真开会假开会老顾不知道。

“梅子的事儿现在还没有定论。我去看过她,她还好,你们别担心。”老顾知道的不多,只能安慰了。

侯梅妈说:“顾师傅,那梅梅到底是犯了什么错了?”

侯梅爸的意思组织去抄家,一定是大事儿。老顾夹在那儿挺难受的,干脆把他知道的都说了。

“梅子在查那具尸体的事儿,被那个大夫告了一状。”

侯梅爸说:“就是说梅梅在调查过程中违法纪律了?”

老顾到不认同这说法,警察办案,有搜查权。和侯梅父母他没法说这些。“算是吧。你们别太担心,不是大事儿。对了,我顺便问一下,一个叫俞汉飞的还有一个叫蔡襄钧的,你们知道吗?都是年轻人,和梅子差不多大吧。”

蔡襄钧他们知道,有次帮着梅子拿东西去过家里。侯梅妈说:“我问梅梅是不是她那朋友,她没承认也没否认。”

说了会儿话,侯梅父母多少释然些,回去了。下午卫戍区的人来找老顾,问老顾知道不知道“祖传秘方”的下落。老顾很谨慎,说道:“你们找他,怎么来找我?”

“祖传秘方”给参谋长父亲打了三针,还有一针没打,人联系不上了。老爷子似乎不大好,他们到处找俞汉飞,想到哪儿就找到哪儿。老顾更不知道,昨天跟丢了,现在和卫戍区一样不知道人在哪儿。救命的事儿都是大事儿,老顾给顾涛打了个电话,问知道俞汉飞在哪儿不。

老顾不知道,顾涛也在找俞汉飞。本来说好今天送蘑菇来,结果没来。中午客人要来喝汤,就没办好做了。顾涛急得火烧火燎,叫伙计挂了“家中有事儿,临时停业的牌子”,刚挂上,老顾的电话就到了。俞汉飞的事儿,顾涛知道的不多。老顾这一找把顾涛找火了。顾涛说:“爸,我说你们警察一天到晚闲得没事儿,就到处找人事儿是不?”

老顾不过是问问儿子俞汉飞能联系上不,给顾涛噎火了,说道:“混蛋,你胡说什么?”

见爸火了,顾涛顾忌,说:“我也找不着他,饭店都关门了。”

饭店关门和俞汉飞有什么关系老顾不知道。饭店是儿子挣钱的营生,关门了,老顾也不安。老顾和卫戍区的人说:“没有消息。”

老顾刚才发脾气了,不像演戏。卫戍区的干事说:“这可难办了。”

“你们把侯梅保出来,叫她找俞汉飞不行吗?”老顾说。

干事也说不好,不过也是个主意。干事打了参谋长的电话,把老顾的建议说了。干事挂了电话说:“叫等会儿,联系下你们庞局长。”

一会儿电话打回来了,叫他们去纪检处带人。老顾跟去了。老顾糊涂了,卫戍区一个电话,局里就放人了?这叫什么事儿?到了纪检处一问,老顾才恍然。审查了这些天,也没审查出什么来,局里已经准备叫侯梅回三大队了。卫戍区一找,顺水推舟了。老顾他们到的时候,侯梅已经在等他们了。徒弟清瘦了不少,老顾上年纪了,心软了不少,看见徒弟差不点儿哭了。侯梅笑了,拉着老顾的手说:“没事儿了师傅。”

一行人出来,卫戍区的干事说了找俞汉飞的事儿。侯梅说:“我刚出来,我找找看。咱们保持电话联系。”

“最好今天找到他。”

“我知道。”

卫戍区的车把侯梅拉到超市,她的车还在哪儿停着。和师傅上了车,剩下他俩了,老顾把找俞汉飞的经过说了下。“很奇怪,俞汉飞那辆车的户籍是你男朋友的。”

侯梅笑:“他怎么成我男朋友了?谁说的?”

“你妈。”

侯梅笑。侯梅说:“师傅,我先送你回大队,我回家洗个澡,换换衣服咱们在联系。”

“行。”老顾说。

下午五点,老顾在办公室里准备下班了。胡大队回来了,找老顾说:“我听说侯梅出来了?”

“出来了,没事儿了。”

“这丫头,也不和领导汇报?”胡大队说。

“回家洗澡、换衣服去了。”老顾说。

“行,没事儿了就好。不值班就回家吧。”胡大队走了。

胡大队刚走,侯梅给老顾打电话了。“师傅,找到俞汉飞了。我们去参谋长家。师傅你回家休息吧,有什么事儿我和你联系。”

老顾说:“你给胡大队打个电话,他知道你出来了,刚才来问我了。打个招呼吧。”

“行,我这就打。”

侯梅上班了。一周禁闭,人看上去更精神了。大家见到侯梅都问两句,关心一下。侯梅谢谢大家,说道:“真知道干革命不容易了。”大家都笑。

老顾说:“梅子,你能说出这话,看来这七天没白过。”

侯梅泡茶看电脑。七天积压了很多东西,邮件、QQ留言。美国的邮件来了,那边朋友的分析那种酶是一种生命助长酶,没有实物分析,更详细的数据得不到。

顾涛听说侯梅找到俞汉飞了,找老顾要了侯梅的电话。“侯梅,我是顾涛,我爸说你找到俞汉飞了?”

“你找他什么事儿涛哥?”

“蘑菇,我的蘑菇一直都是他供货的,他不供货我店都关门了。”顾涛说。

“他,走了。”

“走了?什么意思呵?”

“出国了。”

“出国了?他怎么也不说声?电话也打不通。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我不知道了。”

“美国?”

“加拿大是不?”

“哎吆,这可怎么办?”

“不行经营别的吧。”

“都不行,你不知道,蘑菇汤特别挣钱。”

侯梅和老顾说了顾涛的事儿。老顾不那么关心这个。老顾说:“梅子,这个俞汉飞和蔡襄钧是什么关系?”

“我也说不好。”侯梅没说很多,她不想说这些事儿了。

胡大队来了。“侯梅,我今天去局里开会,庞局和我说了句话,我现在还晕着。”

“他说什么了?”侯梅说。

“刑警要都和你这样就好了。什么意思呵?”

侯梅说:“反话吧?挖苦你。”

胡大队琢磨了下。“没准。”

“对不起胡队,都是我惹的麻烦。”

“我听说那个俞汉飞不告了?”

“好像是。”

“老顾,我怎么觉得这里头稀奇挂怪的?”

老顾说:“咱们没事儿就行了。”

“也是。”胡大队走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又恢复过去按部就班的样子了。有个周六,老顾和老婆上街去给外甥买生日礼物,正走着,老顾拉了老顾下。“你看,那不是梅梅吗?”

商业街,大家碰上没什么奇怪的。老顾看过去,吓一跳。和梅子在一起的那个男子是俞汉飞。侯梅前两天说俞汉飞出国了,这是回来了?老顾的表情不对,老顾老婆以为老顾心脏不舒服,没顾得上喊侯梅,问老顾:“你怎么了?”

“没有。”老顾说。

这功夫侯梅和俞汉飞下楼梯没有了。晚上老顾把顾涛叫回来了。老顾说:“俞汉飞回来了?”

老顾是问他,顾涛没听出来,说道:“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老顾心里沉了下。老顾说:“我问你。”

“没有,回来就好了。”

老顾说:“这个俞汉飞到底什么来头?”

老顾这么说,顾涛没法不起疑。“什么意思吧?”

“我觉得这人挺神秘的。他哪年出生的?”

“这我不知道。他没我大。有钱。”顾涛说。

顾涛妈说:“涛,那你的婚事啥时候考虑呵?”

“房子我交订金了,房子下来就办。”

买房子是大事儿,这孩子竟然没说一下。顾涛妈说:“你买房子了,在哪儿呵?”

海滨别墅,独栋,五百万。老顾和老婆傻眼了。

“你哪来那么多钱?”

“实不相瞒,我挣不止这些。关键现在找不到俞汉飞,找不到他我就没有蘑菇。”顾涛说。

“蘑菇到处都是。”顾涛妈说。

“不是那些蘑菇,这种蘑菇没有卖的。”顾涛说。

周一上班老顾和侯梅说了在商场看到她的事儿。“和你一起的是俞汉飞?”

侯梅有点尴尬,把俞汉飞和蔡襄钧的事儿说了。转眼年底了,天冷地厉害,老下雪。这些年也没下这么多雪。一月份老顾就退休了,胡大队说:“你不用每天来了,在家休息吧,有事儿我找你。”老顾说:“行,我自己掌握吧。”

这天雪下得很大,老顾给侯梅打了个电话,他有点儿着凉,不过来了。侯梅说:“用不用去医院看看?需要的话我拉您去师傅。”

老顾就是着凉了,没大事儿。侯梅看份文件,胡大队打电话叫她去他那儿。侯梅去了。屋里有外人,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看上去气质不俗。等一介绍,侯梅才知道这女的是秦安和秦钢的姨妈。他们还有这样一个姨妈,侯梅没听说过。姨妈说当年她为生活所迫,十九岁就出国打拼,后来和家里断了联系,有一天她在国外偶遇到个同乡,才知道秦钢死了,她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秦钢的死因一直没有最后的结论。胡大队不好说,把侯梅叫来了。侯梅说:“这事儿秦钢的父母和哥哥都知道,你没和他们联系下?”

女的一听这话,有些叹息,就把原尾讲了。原来秦钢是她的私生子,那会儿年轻不懂事儿,怀了孩子老大才知道,想去流产流不成了。一家人商量,叫姐姐秦强妈假怀孕,妹妹到外地躲着,生了孩子抱回来叫姐姐给养了。养孩子得花钱,生下孩子,妹妹跟着两个老乡去东南亚打工了。人生地不熟,又不会当地的语言,找不到工作,生活不下去就做了妓女。后来几个姐妹被当地警察抓了,唯有秦钢的妈跑了。那些姐妹一遣返,在外头干得事儿瞒不住,四里八乡都知道了。秦钢妈辗转泰国,最后去了美国,美国大赦时拿到了绿卡。前些年要面子,不敢回来,后来嫁了人,日子好了,也不再怕人说三道四了,回来想答谢大姐,带儿子去美国。到了国内,一打听,才听说儿子死了,又知道了孩子十岁时成了傻子,顿时改变主意,去大姐家要说法。得知秦钢到底是怎么死的,警察还在查,没有说法,就找到三大队来了。

这挺叫人唏嘘的,想不到是这样。秦强当初跟侯梅不是这么说的。侯梅说:“当初秦强说他们是兄弟俩。”女人说:“可不是他这么说,他上学,能有今天都是沾了光我儿子的光。警官,我都怀疑会不会是我姐姐他们家把我儿子害死了?”

侯梅说:“我们调查这案子时了解过一些,秦强对秦钢还是不错的。”

女人说:“我虽说在国外那么多年,可毕竟是中国人,谁不知道谁?他们是欲盖弥彰也说不定。”

说来说去,陈芝麻,烂谷子说完了,又说道秦钢的死因上。“我听说秦钢出事儿也够久了,那秦钢到底是怎么死的?”女人说。

胡大队不说话。侯梅说:“他的尸体是偶然发现的,身体没有明显外伤,体内也没有毒素,器官状态也良好,所以他具体的死因现在我们也没掌握。”

“人已经烧了,要按你们的说法,这案子不会有结论了?”女人说。

胡大队说:“死因和案子不是一回事儿。当时在那片拆迁区发现了三具尸体,秦钢是其中之一。案子已经破了,凶手跳楼自杀了。”

“那凶杀为什么杀秦钢?他不过是个智障孩子?”

胡大队说:“也许秦钢正好在现场出入,看见了什么。”

说了这些,秦钢妈就走了。等她走远了,胡大队说:“就按这说法,你要不她在往上找,会很麻烦。”

侯梅点点头,没说什么。

还真是麻烦。秦钢妈在国外待的,对大陆人不信任,找了秦强。秦钢的事儿秦强一直愧疚,见了姨妈,把知道的都说了。秦钢妈一听说:“这就不对了,按你的说法警察自己对钢钢的死亡也有不同意见?可他们那个胡队长可不是和我这么说的。他说凶杀跳楼了,案子都结了。”

秦强迟疑了下说:“姨妈,有个事儿我说了您别紧张。”

人都死了,紧张什么?秦钢妈说:“你说好了。”

秦强把秦钢尸体死后异常的事儿说。“一直不腐烂,在常温下就像活着一样。”

秦钢妈脸色骤变,说道:“老天爷,是不是钢钢没死呵?”

“死亡是确定了,这个不会有出入。弟弟的尸体警方研究了好长时间,要是没死,弟弟还不跑了?”

“那钢钢是怎么回事儿?”

“这就不知道了,警察最终也没查出原因来。”

秦钢妈回到酒店,老琢磨秦强和她说的秦钢像活人的事儿,到了晚上她就做梦,吓得坐了起来。文化高的人和文化低的人都迷信,只有顶级文化的人才不信这些。秦钢妈断定儿子的死有冤情,第二天打了公安局的公开电话,把这事儿反映了。“我是个华裔美国人,大老远的来了,我希望警方给我一个明确的说法。”

事儿就反馈上去了,一查是三大队办过的案子。分局庞局长说:“这事儿不是早结案了吗?怎么又来事儿了?”打了胡大队的电话,胡大队一听,说道:“这女的来过,咱们已经给她讲明情况了。”庞局长说:“我不听这些,你把这事儿落实好了,回头告诉我下。”胡大队找了侯梅,说道:“怎么搞的?她没找你吧?”侯梅肯定没有。胡大队叫侯梅考虑下,看怎么办。侯梅猜到了一个人,打了秦钢的电话,等秦钢把经过说了,侯梅就明白了,去和胡大队说了。胡大队说:“言多必失,你看看现在多被动?她打了局长公开电话,咱们就得给落实。现在什么都没有,怎么落实?”

侯梅说:“我想想看怎么办。”

一下班侯梅急三火地开车去机场接人了。路上下起了小雪。侯梅拖班。到了机场一看,只晚半个小时。侯梅把蔡襄钧父母找来了,他们在省城。

“你是谁?”蔡襄钧父亲说。

他们不想来。大家都忙。大家就像地上的蚂蚁歇不下来。侯梅说她是警察,事关重大。

侯梅站在接机的人群里。蔡襄钧父母一出现,侯梅认出来了。父亲是亲生的,母亲是继母。侯梅出示了证件把他们拉到酒店了。路上侯梅把大致情况说了:精神分裂,蔡襄钧得就医,得家属签字。

老蔡见多识广,说道:“你代表警方吗?”侯梅说:“我还是蔡襄钧的朋友。我更多是出于朋友的关系。”

到了酒店住下,他们去餐厅吃饭,继续车上的话题。

老蔡说:“襄钧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事儿吗?”

“他有两个身份,他用别人的一个身份开了家牙科诊所,他又在一家公司上班。他有两个人格。”侯梅说。

老蔡说蔡襄钧毕业时在省城一家医院做实习医生,他第一个手术失败了。“这事儿对他打击很大。他离职后不干大夫了。”

“蔡医生,你听说过‘祖传秘方’吗,这是一个江湖郎中的别名,他能治疗癌症。”侯梅说。

老蔡说:“骗子吧?”

“不是,真能治,他在我们这个城市很有名。我姨妈得了多细胞肺癌,他给治好了。”

“用中草药?”老蔡不怎么信。

“蘑菇,他从一种叫兰菇的有毒蘑菇里提炼出一种酶,制成了针剂。这个人叫俞汉飞。”

蔡襄钧的继母很聪明。“这个俞汉飞是襄钧?”

侯梅笑了。“是。”

老蔡怀疑。“这不是个简单的事儿,需要实验室。”

“蔡襄钧有一个,他租赁了一个废弃的矿场,他在坑道内建了实验室。”侯梅说。

老蔡说:“他分裂的很厉害吗?”

侯梅说不好这个。“他以两个身份活着,这挺吓人的。关键是我们发现了一具尸体,体内有蔡襄钧发明的那种针剂的酶。”

老蔡拿出药来,老蔡心脏不好,侯梅的话把他吓着了。

“他杀人了?”老蔡说。

“现在还不好说。我个人觉得是不是他拿这个人做药物实验出事儿了。”侯梅说。

“这和故意杀人一样。”老蔡说。

侯梅说:“我听说蔡襄钧很听您的话,我希望您来问一下这件事儿。我怕警方直接审问,他精神承受不了。所以你们不要叫他知道是我把你们找来的。”

老蔡说:“那我打电话叫他过来。”

“时间还早,刚七点半,咱们吃完了去他住处吧。”

没心思吃饭了。简单吃了点儿去找蔡襄钧了。到了楼下,侯梅说:“就说咱们是凑巧碰到一块儿的。”

蔡襄钧在家呢,开了门看见父亲、继母和侯梅一块儿来了有点儿紧张。

“卧房叔叔阿姨在门口碰到的。”侯梅说。

得知吃过饭了,蔡襄钧泡了茶。他有点儿恍惚。老蔡是大夫,心脑血管,脑神经科都很厉害。他一看就看出蔡襄钧眼神迷离。喝了会儿水,心里都有事儿,一有事儿话到不知道怎么说了。侯梅说:“蔡襄钧,凑巧叔叔和阿姨都在,我想问你个事儿,你和我们说实话行吗?”

“你说吧。”

“我们警方发现了一具尸体,埋在拆迁区的废古力井里,是你干的吗?”侯梅说。

蔡襄钧看着墙,看了会儿说:“我埋的他,不是我杀的他。他在一个饭馆里吃了很多东西,我去和他见面时他就不行了。”

“你没送他去医院。”

“他死了,还没到医院就死了。”

蔡襄钧在救治秦钢,他往他脑子里注射微量的酶。蔡襄钧怕是他把秦钢害死了,就把他丢弃在拆迁区了。

“你为什么以‘祖传秘方’的形式出现?你可以大大方方的治病呵?”侯梅说。

“我的药没有许可证。”

“你能说说俞汉飞吗?他是谁,你怎么就想到扮演这个人?”侯梅说。

侯梅查了俞汉飞的户口,这人真实存在。他父母都姓俞,离婚后他跟母亲生活。侯梅查的时候,户籍有,人找不着了。蔡襄钧不说话。侯梅说了句话把老蔡他们吓着了。

“你杀了他?”侯梅说。

蔡襄钧像吓着了,说俞汉飞就是秦钢。

第二天把蔡襄研送进精神卫生医院,侯梅找了秦钢母亲。

“秦强以前还有个名字,俞汉飞是吗?”侯梅说。

秦钢妈先是没说话,像走神儿了。她说她口渴下去喝茶。两人去了酒店的茶室,要了大红袍坐下喝。

“你们还真能查,祖宗八辈子的事儿都查到了。”秦钢妈说。

那会儿国家计划生育,秦钢妈出去躲着生秦钢时叫联防给查了,查了孩子不能留,房东老俞救了她,叫她嫁给他,做他老婆。老俞和村干部是亲戚,通融了下,两人就结婚了。生下孩子老俞给孩子起了个名字叫俞汉飞,摆了酒。当天晚上俞汉飞被姐姐偷偷抱走了。老俞以为孩子丢了,到处找,在县城被车撞死了。埋了老俞,秦钢妈就跟人家去国外了。

“你问这些干什么?”秦钢妈说。

侯梅说:“查案子,不调查能行吗?”

考虑再三,侯梅上班时等老顾也去了,和他一起去找了胡大队,把俞汉飞、秦钢的事儿说了。侯梅都录音了。老顾和胡大队听得目瞪口呆。

“这样太玄乎了。”胡大队说。

“是呢,想不到的事儿。”

侯梅说:“不过俞汉飞的死因还是一个迷,是注射的酶导致的,还是他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导致的,不好说了。”

胡大队说:“这个好办,统一口径,总之那是非法的药,就说是打药打死的。”

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这样了。老顾点点头,侯梅没说什么。

蔡襄研被诊断为人格性精神分裂,住一个疗程的院,三个月。老蔡要从省城掉过来,陪伴儿子。侯梅每周都去看蔡襄钧。蔡襄钧看上去和好人无异,说他想出去。

“一个疗程你就出去了。”侯梅说。

“你还会嫁给我吗?”

侯梅笑:“我什么时候答应嫁给你了?”

侯梅找了秦强和秦钢母亲,把来龙去脉说了。“他精神分裂,现在在住院。他本意可能想救治秦钢。”

秦强说:“我弟弟后期是有好转。”

“胡扯,这是故意杀人。”秦钢母亲说。

“我们没法公诉他。”侯梅说。

“不起诉也得赔钱。”秦钢母亲说。

“那你觉得得赔偿多少?”侯梅说。

“二百万,一分不能少。”

侯梅跟蔡襄钧说了。

“我有钱,多给点吧,四百万吧。”蔡襄钧说。他告诉侯梅了侯梅开门密码。

“你转给她吧。”蔡襄钧把密码也说了。

侯梅去了蔡襄钧的家,存折和卡上有二千万。侯梅做不了住,她不是监护人。侯梅打了老蔡的电话,老蔡说:“给她吧,省得老利索不了。”

侯梅找了律师,把授权、协议都办了后,给秦钢妈转了二百万。侯梅不想给这个女人更多的钱。

周末侯梅和洪敏去了顾涛的馆子,现在该饺子馆了。吃饭的人不少。侯梅说:“生意不错嘛。”

顾涛说:“屁。这个利太薄了。蘑菇汤过瘾。很多人来找要喝汤。”

侯梅把蔡襄钧,俞汉飞的事儿说了。她想好了告诉他,不告诉,他会问师傅,老顾又不知道怎么说,很麻烦。

顾涛听傻了。

“这有点儿吓人了。”

洪敏也傻了眼。“老天,蔡襄钧是神经病?看不出来呵?”

“一百个人里有十七个潜在的精神问题患者,都有可能变成神经病。”侯梅说。

过了些天侯梅去看蔡襄钧回来,在街上碰到秦强了。侯梅说:“你姨妈走了?”

“去东南亚了,再去欧洲。有钱了就玩吧。我不喜欢她。我们一家都不喜欢她。”秦强说。

侯梅说:“我看出来了。”

春天时蔡襄钧从精神卫生医院出来了,他有点儿木纳。那些麻醉药叫他反应迟钝。寰亚和他解聘了,他无业,赋闲在家里。老蔡调到本地医院任神经科主任。侯梅找了老蔡一次,蔡襄钧的状态叫她困惑。本来以为这事儿过去,蔡襄钧可以按部就班地开展他的研究,结果不是这样,他好像不记得他做过什么了。

老蔡知道的多,精神问题是最难搞的,看不见,摸不着。“也许会恢复,也许不会。”

秋天时蔡襄钧向侯梅求婚,侯梅有点儿拿不准怎么办。除了时而木纳点儿,蔡襄钧没什么不正常的。这一年多有心无心地他俩拴一块儿了。

侯梅父母不干,一听说就反对。侯梅妈说:“你怎么能嫁个神经病?”

侯梅爸也反对。“有钱没钱都不要紧,可他有病呵,这不行。”

师傅老顾正式退休了,听顾涛说了给侯梅打电话。“梅子,师傅反对你和小蔡在一起。”

胡大队把侯梅找了去,叫他看一个公众号“祖传秘方”。不知道谁说的能治疗癌症的祖传秘方叫警方给抓了。“上头下头,到处都来问。我说梅子,这个‘祖传秘方’是不就是小蔡呵?”

侯梅也没办法。晚上她跟蔡襄钧去吃饭。侯梅说:“你还记得‘祖传秘方’吗?”

蔡襄钧又木纳了。侯梅只剩下吃饭。

年底侯梅所在的三大队协查缉毒大队一个团伙贩毒案。除夕那天抓捕行动时侯梅中弹了,打在胸口。毒贩那把枪是从国外买回来的,子弹有毒。侯梅被送到医院没两天免疫系统就在不断衰竭。各种抗生素都用了也没用。老蔡抽了血回去化验,在全世界找朋友分析。那种毒素来自南美的一种树木,没有解药。蔡襄钧住在医院里守着。侯梅基本没清醒。有天早上,蔡襄钧醒来看见侯梅的样子跑去叫了医生。医生忙活了大半个小时后宣布患者已经死亡了。

蔡襄钧出钱给侯梅买了块墓地。他出了高价,位置很好。三月底的一天,樱花和白玉兰都开放了。蔡襄钧把一束玫瑰搁在侯梅的墓前。他站在那儿,也不说话。他掏出一瓶针剂来在墓碑上摔碎了。这是他的生命酶,他有十瓶在冰箱里。蔡襄钧没给侯梅注射,注射了也许有希望叫她活下来。

在侯梅墓地的不远处,还有个墓,上头刻着死者的名字:俞汉飞。蔡襄钧在俞汉飞墓前抽了支烟走了。

蔡襄钧自言自语着走了。他在说一句话:“物质都是‘幻象’,你看见的都是幻象,真实是看不见的。”

这是爱因斯坦以来,物理学最新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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