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芊的病不是一般医者能医的,即便是擅长和阎王抢人的药王仇壬,也只能是维持苏芊的心脉不死。 这一点是我几日后被苏祁拖出客栈,扔上马背后才知道的。
于是我边打着哈欠,边咒骂苏祁这厮,敢情本小姐和他“私奔”,不是双宿双飞,而是要挨刀受箭的!更要命的是接下来要随他一闯禁地——“三门五道一城”,偷取世人觊觎的药引子——鬼魍魉。
前几日在客栈中,便偶然听得说书先生提过这“鬼魅魉”。此物乃阴极圣物,多年来被三门五道内的鬼城视为镇城之宝,据说这宝物有白骨生肉、起死回生的功效。几百年来,上至宫廷王侯都下至黎民百姓,没有一个对它不心动的,想占为己有的同时,却又只能敬而远之。因为这东西生在至阴之地,邪的狠,死在它手里的人数不胜数,至今还没有人知道它的真实面目,有的不过是坊间传言。
可即便如此,依旧有不少人奔赴鬼城,心存侥幸希望能将它拿到手,但年年只见城外白骨累累,不见寻者归啊。
所以说,去偷鬼魅魉就等于找死!
如此想不开的举动,素来信奉“好死不如赖活着”的我怎么可能去做?于是我清了清嗓,故作客气的询问,“敢问兄台小女子现在可否收拾包袱打道回府呢?”
面无表情的苏祁眼皮都没撩,慵懒的抽出他蛮腰上的宝剑回了我两字——“做梦”!
丫的,士可忍孰不可忍!做梦就做梦,于是我灰溜溜的换了个姿势,趴在马背上数起了羊。
不知吃了多少马蹄灰后,红鬃马终于停下了脚步。少了颠簸,我竟睡意全无,抹了把口水,睁开睡眼,眼前的一切不由让我震惊。
无边无际的河水映入眼底,浑浊的河水仿若天上的云海肆意的翻滚。宽阔的河面上,一道窄窄的木桥横亘其上,荒凉又孤寂。一人一马走在其上,仿佛整个被世间遗弃的苍凉感尤然心生。
丫的,这是哪里呀?自己只不过睡了一觉,怎么就到了沙僧的流沙河呢?
百思不得其解间,不禁抓起了红鬃马的鬃毛。不知是自己手劲太大,还是红鬃马对我流了它一背口水的事耿耿于怀,突然撩起前蹄,抖着腰板尝试如何将我摔得掷地有声些。
好在身旁的苏祁身手敏捷,一把将我从马上捞下,才能免受满脸马蹄的厄运。
我灰头土脸的怒视着咧着嘴呼着气,似乎正在嘲笑我的红鬃马,心想着哪天让它变成全马宴时,只觉一股阴风掠过头顶,瞬间全身汗毛倒竖。下一秒,红鬃马成九十度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砸出了个十寸深的大坑。
丫的,难道这家伙乐抽过去了? 如此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脑子一时间有些短路。诧异的望着四仰八叉摔在地上的红鬃马,心里感慨无限——老天有眼啊!
转身要将这份喜悦传递给苏祁时,却发现身旁的人已在五米开外,与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打作了一团。
无招胜有招,阴阳两虚空。此刻的我已经分不清晃动的黑影、白影哪个是哪个了,只觉的它们就像一副活生生的八卦图一招一式间缠绕着苏祁,不给他留一点停歇的余地。
如此打下去,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于是找了桥头一处阴凉地,随手掏出一包瓜子准备自己先解解闷。
包刚打开,不知哪里来的一只枯黄的手便伸了瓜子包。我下意识的将瓜子包收回,诧异警惕间,却发现身边不知何时蹲了个瘦骨嶙峋老太婆。苍白的发,蜡黄的脸,嘴里的牙都没了,磕起瓜子来却丝毫不含糊。
“姑娘,你说他们谁会赢?”老太婆边磕瓜子边问。
敢情这老太是经过此处看热闹的,不禁放松了警惕,抓了把瓜子回道,“谁知道啊!那一白一黑两个人,身形和鬼一样。”不,确切的说和黑白无常没什么区别,真不知道苏祁能不能降服得了他们?
“哼,我看这黑黑、白白两个老家伙该回家看孙子去了,他们不是这小子的对手!”老太婆吐出嘴里的瓜子皮,又伸手抓了一不屑的说。
“哦,真的吗?”望着苏祁鸡飞狗跳般 虚实难分的身影,还真有些不感相信。
“不信就等着瞧,不出十招这两个老家伙就要招架不住了!”老太婆望着远处笃定的说。
“真的啊!”望着远处黑、白两人开始放慢的速度,再看看依旧大气不喘的苏祁,还真如老太婆说的那样。心中的自豪感不禁蹭蹭的飙升,我拐出来的人就是能耐!
“哼,真是没用!” 老太婆气愤的扔掉手中的瓜子,“看来,还得老身出马了!”话音刚落,沉浸在喜悦中的我只觉领间一紧,不知何时起,自己竟被身旁骨瘦如柴的老太婆从地上提了起来。
方才那只颤颤巍巍捧着瓜子、皮包骨头的手,此刻竟然青筋暴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