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北京。
冬的北京。
在我提议去故宫后,努尔娜古丽“哇”了一声,“太好了,在古老的地方迎接新的世纪!走!”
我们两人并排走在路上,“嘎吱嘎吱”,一路往南至京城中轴线长安街,再沿着长安街一路往西,直到天安门。
冷月悬空。
白雪铺地。
寒风刺骨。
人影成双。
冬夜徒步从北三环走到天安门,走那么远的路不太可能。中途好像在一个快餐店吃了饺子,然后打了车。时间久远,在细节上真记不太清了。
我记得那晚的天安门破例打开了。在人挤人的环境中,我和努尔娜古丽紧紧挨在一起从天安门走入故宫,一直行走到了午门。
“午门是紫禁城的正门,皇帝打大臣,一般都是拖到这里打。”我说。
“什么?”虽然两人紧挨着,但周围嘈杂,努尔娜古丽没有听明白我的话。也许是因为,一路上我们像情侣一样你侬我侬说着不着边际的话,突然说了个正经话,话风差异大,以至于传递不进耳朵里。
“午门是紫禁城的正门,皇帝打大臣,一般都是拖到这里打。”我把声音份量提高了约有二倍,足以盖过周围的声音。
“哦!”努尔娜古丽微微一笑。
正在那时,我前方一名女子忽地转头,盯着我看了一会:“骆页!骆页!”
“阿秋!”好巧啊,能在故宫遇见秋。
秋冲我走来,张开双臂,想要拥抱我的意思。正要贴近我的时候,她注意到了努尔娜古丽的存在,收回了手臂,脸略有尴尬之色:“骆页,见到你太好了!我和我男朋友走丢了。”
“啊!”
“我身上没钱,不知怎么回去。”
哦,难怪秋见到我情绪有些激动。就是嘛,虽然我和秋关系不错,但从无身体接触。要不是因为夜黑一人无法回学校,她不至于想拥抱我。
也正是因为这一层原因,冰雪聪明的努尔娜古丽瞬间理解了秋的处境,她的脸色有阴转晴,绽开一如既往的笑脸,说:“没事,我有五十块钱,可以回去!”
“哦,我忘了介绍了。她是秋,我高中同学,现在南开大学。她是努尔娜古丽,北京服装学院。”我手指了指秋,又指了指努尔娜古丽。
“我听骆页说过你。你好,很高兴见到你。”努尔娜古丽伸手握住秋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秋顺从地靠了过来,“很高兴下认识你。”
我的左侧是努尔娜古丽,努尔娜古丽的左侧是秋。一男两女的组合,我抖索了一下。阴那山,秋和冬;午门,古丽和秋。
“她们不会把我斩了吧。”或许外人看到我和两个美女并排是羡慕,但对于我而言,却是忐忑。
“我身上也还有五十元左右,回不去天津啊。现在这么晚了。”我说。
“怎么办?”秋明显没有主意了。
“欸,我们找个旅馆住下来吧。”努尔娜古丽提议,“一百块钱可以有个标间。现在晚了,由冷,等到天明再做打算。”
“可以,你们睡床,我睡地。”我立马同意了。不是因为我想和她们怎么着,那时候的我们很单纯,没什么太苛刻的男女之防。
“好啊!”秋点点头。
“太好了!我们聊通宵。”努尔娜古丽显得很兴奋,“欸,秋,你到时和我说说骆页的八卦。”
“哈哈,好的。”秋和努尔娜古丽似乎瞬间熟络了。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三人从午门返回到天安门。当时已是深夜,人流如潮,但路上的士寥寥。我们只好走路绕到故宫背后的小路上寻找旅馆。那时候,没有什么连锁酒店,我们也住不起星级酒店,只能找小旅馆。很幸运的是,我们刚走到人流的尽头,就遇到一个旅馆揽客的中年妇女。
我们谈好了价格,68元。还可以剩下32元作为交通和早餐费用。
旅馆离得不远,在一个胡同里面。身份信息没有登记、没交押金,店主就让我们住了进来。
“你们三个学生,我放心。”店主是个中年妇女,河南口音。她领着我们三人去房间。
“谢谢阿姨。”秋和努尔娜古丽在身后向店主道谢。
“没事,你们还是孩子。”店主打开了房门,我们走了进去。很旧的电视,很旧的家具,但还算干净,因为床单很白。过了那么多年,我脑海里都能第一时间浮现出那天的白色。
白得像冬的肤色。
关上房门。秋和努尔娜古丽先后跳到靠窗的床上,嘻嘻笑笑打闹。
我恍惚了。
努尔娜古丽的肤色也很白,白得像冬。我视线里出现了冬,随之冬和努尔娜古丽融为一体。
我在靠门的床上坐下,两眼发直,木然不动。
“喂,你愣什么!”努尔娜古丽打了我肩膀一下。
“一切像梦里。我怕梦醒了。”我甩甩头,眨眨眼睛,然后说。
努尔娜古丽捂嘴笑了,侧身问秋:“骆页之前也是这么说话腔调的吗?”
“嗯。是。他会突然发呆,然后说一下莫名其妙的话。不过这些话听起来不像坏话,我和阿冬就不以为意了。”秋说,“阿冬是他前女友。”
努尔娜古丽意味深长地向我看了一眼,说:“我猜就是。他和我说过你们三个的事情。我好好奇哦,你和那个阿冬为什么不理他了。他这小子对这件事还耿耿于怀呢。口口声声说‘抛弃’、‘被甩’什么的。”
“他还有理了。他和冬拍拖,怕被人说,所以拉上我当电灯泡,利用我。切,我不稀罕理他。”秋说话说表情轻松,像开玩笑一样。
我讪笑,不敢搭腔。
“欸,骆页说你们三个闹别扭可能是与三个人登山住一个帐篷有关,是这样吗?”努尔娜古丽在床上盘起双腿,一只手搭在秋的手上,“今天也是三个人欸。骆页这小子艳福不浅,又有两个女生陪他。”
“什么?登山,我和他?还有冬?”秋伸长脖子,眼珠外涂,很惊讶的样子。
“是啊,我们三个半夜登阴那山为了看日出。”我的声音不大,有点底气不足。难道记错了?
努尔娜古丽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我心有点发虚,头上直冒汗,把外套脱了放穿上:“屋里暖气好热。”
受我影响,努尔娜古丽和秋也脱了外套,她们里面穿着的都是贴身毛衣,胸前曲线毕现。我呼吸不由急促了起来。
“我没记错。我从没有登过阴那山。肯定是你小子和冬两个人去的。也对,那个地方不会有熟人,你们不用担心同学说你们在拍拖。”秋说。
努尔那古丽还是不说话,似笑非笑看着我。
或许真是这样的。我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冒出话:“可能是吧。”
秋握住努尔娜古丽的手说:“骆页这小子很细心,很会照顾人,很好的一个人。但在记忆这事上确实经常犯错。”
努尔娜古丽另一只手叠加在秋的手上面,说:“我明白了!我想通了。我知道冬为什么甩了他了!”
“为什么?”我和秋几乎同时问。
“你想想看啊,你和冬两个人孤男寡女同处一个帐篷,而且还有亲密接触。”努尔娜古丽顿了顿,视线扫向我的裆部。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说我下体勃起顶在冬腰间的事情。“你呢,有意无意记成了三个人一起行动,回避和冬的亲密关系,所以冬因此而生气。”
“对!就是,就是。骆页这小子还有一个毛病,不自信,不敢和人有太过亲密的关系。”秋抽出手,双手拍掌,声音很响。
“是嘛~”我其实是认可她们的话。原来如此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