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黑漆漆的凌晨,大澡堂,父亲

实在是回忆不起来幼儿园时代还有什么残存记忆深刻的事情了,哪怕是片段。单从功能使用上,过了三十岁才慢慢发掘,我们人类的身体和大脑是多么伟大的生命奇迹,而现有的科学还无法解释记忆力和意识这类东西,一个人哪怕到了生命终结的时候,仍能回忆起他小时候经历的一些事情,并且还有意识的加以判断,这是多么奇妙的东西;可能很多人会讲,这个谁都会有什么了不起的,但如果换个角度想想,为什么人类能够具备这些能力呢?扯远了,有机会再理下我所认为的人类潜力。

这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外面都还是黑漆漆的夜色,绝大部分的家庭都还在睡梦中,忽然,一阵阵急促的闹铃声打破了这个安静的家庭,接着就是一个人起床穿衣服的声音……

先起床的这个人,就是我的父亲。也许是家里的厕所太小,亦或是家里就没有可以洗澡的热水器,在我的印象里,父亲每周在固定的时间带我去他原工作单位的大澡堂洗澡;具体是周一还是周末,我也不是记得很清楚了,反正就是天还未亮,大概也就最多5点左右,父亲就硬生生的将我从暖和的被窝里面拉起来,穿上衣服就踏着夜色去大澡堂洗澡。

冬天里,凌晨5点左右,一路上父亲和我一起走在去工厂的路上,整个路程大约走路需要十多分钟,因为太早,以至于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只有偶尔几个扫地工,拿着竹扫把,沙沙的在扫着冬季落在马路上的落叶。也许是这个时候洗澡的人少,或者是这个时候进工厂的门岗查的不严(原则上非工厂职工不得进入厂区),再或是洗完澡了以后的时间刚好是白天,不会影响当天的所有事情进行;父亲总是这个时候带着我去厂区的大澡堂洗澡,这种“亲子活动”方式持续了不知道多久,但我对他至今记忆犹新。

还是有必要先介绍下这个工厂。整个可以说是我能够存在于这个世上的一个媒介(父母是在这里工作时相识相知的),工厂按照现在的规模定义,至少是一个公司,原来一直叫”东风轮胎厂“,这个名字在当时可真是非常出名的,但是我所知道的情况是,因为工厂经营不善,加之管理层贪污腐败,在九十年代末和二十世纪初就逐步开始走下坡,用不了几年就生产不下去倒闭了;期间还被马来西亚的一家貌似叫”金狮“什么公司收购过,但开了一段时间,也整不下去,不了了之了。

现今这个工厂被双星集团(没错,就是最早制作球鞋出名的)收购了,仍然在生产,只是生产出的产品已经不叫"东风轮胎"了,换做显而易见的“双星轮胎”标志了。以前的东风轮胎厂,里面还分了好多小分厂,比如101分厂、102分厂、103分厂……包装厂、食堂、养鸡场、保卫处等等,典型的当年国有企业管理模式,我的爷爷、奶奶家族的成员都在里面上班,当然在不同的分厂,听说爷爷还是其中的一个分厂领导,包括我母亲在内,她都在里面做过临工,这里面也有非常多映像很深的回忆,以后等找时间再慢慢品味。

说起大澡堂,可以说是我们所在的小区和附近几乎家喻户晓,这个大澡堂不论从地理位置,还是从规模和使用价值上来说,都是承载了这个老厂的主要洗澡场所,虽然每个分厂下面都有一些小澡堂,但在地位上,是无法跟大澡堂比拟的。

真实的池子比图片中两个加起来还大

大澡堂顾名思义,一个字大,从澡堂的正门进去,光是更衣室就相当于三四个中学教室合起来的大小,那个年代真不像现在的很多柜子都已经换成铁质材料了,记忆力,不论是更衣柜还是长板凳,亲一色的是咖啡色木质材料,这种长木凳至今在很多老的一些机构、部门、工厂里仍然随处可见,大概两米多长一个,更衣室的柜子和板凳都是一排一排的整齐并排好,长木凳则摆成后背互相低靠,然后并行摆成更长的长凳;每次洗澡,具体也记不清楚衣服放在哪里了,只记得每次从澡堂里面出来要穿衣服的时候,因为里面温差太大,对于我来说,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

穿过大更衣室,掀开皮质保温门帘,就可以直接进入大澡堂的洗澡区了;洗澡区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座并排硕大的水池,每一座大概都有一座小学教室大小吧,而所有喷淋区则由一格格分成大概十几个喷头一组的单独喷淋隔间,这些隔间然后就围绕着中间的两个大池子一圈,除了进门的靠墙一排,整个喷淋池和大池子就形成了有点像“吃豆豆”游戏里面的主角,一个C形状的喷淋区中间包着两个大池子。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听长辈讲是说是因为池子共同洗澡,会容易相互传染疾病,以至于自打我记事后,大澡堂中间的两个池子就从来没有放水过,一直都是空空的,只有一些喜欢搓澡的爷们,一个或相互几个在空池子里“搓灰”。听长辈讲过,好像小的时候,跟母亲去过隔壁的女澡堂洗过澡,但记忆里已经没有一点印象,以至于我到现在都不确定,女澡堂是否跟男澡堂一样的设计。

脑海里已经没有什么残存关于在大澡堂的具体洗澡过程,只是隐隐的有种感觉,每次洗澡都会很不好意思的在里面,当着那么多的人,光着身子在里面转过来转过去——只是为了找个比较合适的喷淋洗澡区。大澡堂的记忆也就仅仅停留在这些,至于出澡堂后的一些回忆,就完全没有什么映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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