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难平

你有没有那么一件事情,因为没有得到妥善的解决,随着时间的流逝,最终成为了心中的意难平。

                      01

那年夏末,故事正式拉开了帷幕。

起初我并没有注意到那个男孩儿。直到看见他被同班男生欺负,我对他的记忆才慢慢浮起。

这里先代称他为“L”。

L在我心里,一直是一个沉默而不喜热闹、勤勤恳恳的男孩儿。

那时候我还是L的值日组长。周五同学们都放学走了,而我们还有值日的任务压着迟迟不能回家。

我不免有些心急,而组里又都是男生,比较调皮。只有L一个人,在其他男生玩闹的时候默默地做完自己的任务,再默默地去做别的男生的任务,始终默默的……

我不理解这样老实勤恳的男孩儿为什么会成为男生们的众矢之的。

久而久之,班里的男生变本加厉。晚上在宿舍里把L的内裤扔来扔去,让L赤裸地接受他们的羞辱。所有的男生没有一个人亲近他,L一个人在满天飞舞的馒头皮里低头吃着苦涩的早餐。

馒头是软的,砸在身上毫无痛感,但是心里早已经鲜血淋漓,沉甸甸的灌满了苦咸的泪水。

L身上一次次上演的校园暴力令人心寒。

因为有口吃,这个先天缺陷让L沦为了他们的笑柄。上课时,各类文科课代表点名让L朗读或背诵课文,而L的表现一如他们期待的磕磕绊绊,其他人哄堂大笑。

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轮番上演。值得庆幸的是班主任是心疼L的,对那些无耻之徒也是严加惩罚。这让L原本灰暗的生活里多了一份光亮。

然而生活总是充满不幸的——L被人维护的那一点点光亮也消失了。

初二那年,我们轮换了班主任。新来的班主任格外喜欢那些油腔滑调的男生,而L再一次进入新的黑夜中。这次的黑夜格外漫长,残酷而彻底的让L丧失了自己。

L无数次的去找班主任求他帮帮自己,而新的班主任却奉行“一个巴掌拍不响”的原则。L的救赎彻底破裂了,而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全新的L。


                      02

不知何年何月几时几分,那个勤恳老实的少年不见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寻不到他的一点踪迹,好像他从没有来过一样。

再一次和L有新的接触,是他谄媚地向我请假。请假没什么,只是L那天的态度让我思考了好久:原来生活真的可以让一个憨厚老实的人变成一个阿谀谄媚的人。

其实这样的L比以往更加容易生存了,受到的欺负也越来越少了,但是被人指使的次数与日俱增。

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但L看起来很快乐。直到那天我去给家里打电话,排队时听到前面有人哭泣,出于好奇探身看了一眼。

竟没想到是L。渐渐的哭声越来越大,我听到L反复哭诉着一句话:妈妈,我不想上学了,接我回家好不好?人群也骚动起来,窃窃私语声让L迅速逃离了电话亭。

看着L离去的背影,原来他过得并不快乐。很难想象这样绝望的哭声来自一个一米九的大男孩儿。可见他过的有多么糟糕。

原以为L会恢复如前,没想到他接着扬起一副谄媚的笑脸,我突然之间感受到了生活里的现实。

某一天晚自习的时候,L到处问题,但没有一个人帮他。反之,所有人都斥责、嫌弃他。再后来L找到了我,他蹲在课桌旁边,双手扒着桌边问我可不可以教他一道数学题。我的数学是出了名的差,但他找到了我,L当时该多绝望啊!

很可惜最终我也没能帮的了他。


                        03

又是一年盛夏。中考即将来临,所有人都被中考的紧张感绷着,寂静成了汗水的唯一伴侣。

某一天晚上,放学铃声响起,同学们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教室。20分钟后我也准备起身离开,原以为自己是最后一个人,准备关灯时却发现了角落里的L——他还在学,即使坐在最后一排。

或许是学习的压迫感太过浓烈,又或许是夏天的日子太过于聒噪,班里的男生又开始向L寻求欢愉了。

上课时,语文课代表又点名让L背诵最难的一篇文言文。所有人都在悄无声息的等待着笑话的来临,却没想到等到的是一字不落、没有一丝停顿的完美背诵。一片毫无声息的寂静后,响起了最热烈的掌声。

L得到了班主任的认可,得到了同学们的认可,而我却觉得这一切的来临都是那么理所应当。渐渐的L与那些男生的距离越来越远,面对他们的挑衅时也选择默不作声。对一个人最大的蔑视就是不在乎,久而久之那些男生也不自讨没趣了。

L彻底变成了一个他心中所向往的人。名列前茅的成绩下,口吃的毛病也弱化了许多。至于那些无聊的人,L也选择了不予理睬,只自顾自的拼命学习。

我忽然之间觉得L变成了一个大人。但隐隐约约的,总觉得L过并不快乐,反而多了一份凄凉。

六月中旬中考结束了,这个奋斗的夏天、这三年的岁月,也随之写下了句号。

最后一次和L联络是询问他的成绩,最后得知L以高分进入了一所不错的高中。故事好像随着L的成功也慢慢落下了帷幕。后来我也渐渐与他失去了联系,偶然听别人提起,他日子好像过的还不错。

只是初中三年没有彻底的站在L这一边成为了我的意难平。也曾数次想过为L讨个说法,但是我始终是懦弱的,没有办法为了L一人与全班为敌。

我能做的只有不去欺凌,偶尔的安抚成为了我释然的唯一理由。

只希望那个憨厚勤恳的大男孩儿可以在阳光下恣意生长,找到他的同道中人,一起尽情挥洒汗水,永远不用再经历黑夜,一生喜乐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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