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已成风

    火车在群山峻岭呼啸而过,撕裂了黑夜的寂静,犹如裂帛的碎裂和畅快。看着窗外漆黑一片,只有让人无法呼吸的风倒灌进来,压着她的那颗颤巍巍的心,犹如风雨中飘摇的小舟,仿佛一个小小的浪头就可以将它掀如水中,沉入万劫不复。她赶忙把才打开的窗子给关上,因为刚刚的大风惹得其他乘客中有人愤愤的骂骂咧咧,她根本不理会,她也无心理会。静静地凝望着自己的水杯,杯子里的水因为火车的摇晃而轻轻晃动,泛起一圈圈的涟漪……她出神的看着,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眼泪翻滚而出,捂着嘴痛苦的抽泣起来……

      在她的记忆中,她从小就是个没有小伙伴的孩子。她的家在一坐庙旁边,每天都可以看见袅袅的青烟冉冉的从香炉里面升腾而起,她就会想起老师教的“日照香炉生紫烟”,于是嘴角便挂着浅浅的微笑,浓浓的化不开。庙是一些自行修行的人偶尔做一下道场,门口一颗大榕树枝繁叶茂,足有三人合抱起来那么粗。每年的春天,抽出鲜嫩的枝叶,来先是鹅黄,接着苍绿,尽有苍绿中有着创楚的悲伤。寺庙的两扇木门因为常年的风吹日晒,漆早已斑驳掉落,只剩下木头经受摧残后的那种灰突突的颜色。大门正对着大殿,房顶上有两条盘踞的龙,两条龙互相缠绕,龙头呈V字型,并且嘴里吐着水花,龙尾缠绕,仿佛要纠缠着一起到天荒地老。正殿里的塑像她很害怕,她每次都是远远的透过那些窗格子的小孔看见,怒目圆睁的脸,长有獠牙的画像,红红黄黄绿绿的彩带上因灰尘的堆积而让人感觉压抑。大殿的左后侧有一块菜地,那青菜上还挂着早晨未来得及褪去的露珠,更显得青翠欲滴。那是哑巴的菜地,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无名氏,有人说他是当兵时耳朵炸聋了,也有人说他是外地杀了人逃来这里的,总之哑巴是一个只会啊啊啊,拿手乱比划的无名氏。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也没有人关心他,因为他太不起眼了,微小的像一粒尘埃。                      静看光阴荏苒,她转眼已经上初中,出落得亭亭玉立。浅浅的眉眼下面,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会放光。常年在野外撒野,使得她象牙色的皮肤上泛着一层淡淡的红晕。也就是在那一年,她家附近驻扎进来了一支部队。也是在那个有着橙色夕阳的下午,红蜻蜓自由的飞着,畅快淋漓。她背着书包独自一个人走在去上晚自习的路上,他们正在马路上出操,她抬头看了一眼,又匆匆低下头,他们的目光交汇在一起,青春懵懂的情愫油然而生。一路上,她一直在回忆他的样子,常年的风吹日晒,使得他黝黑的皮肤上泛着健康的光泽,单眼皮的他,高而挺拔的鼻子下面是两片薄凉的嘴唇,浅浅的笑着,像春天的风轻轻吹拂着。

图片发自手机相册

    后来,因为她的爷爷是村长的缘故,也因为当地一口特别大的水井就在她家门前的原因,他们经常见面, 彼此都是匆匆看一眼后又羞涩的低下头走开。就是这样一见倾心,彼此相看,心照不宣,两不相忘的情意,不知何时而起,一往而深,深到了地老天荒。岁月静好的日子,她要去县城读高中了,要住校了,要离开那口可以在一起衣服大水井了,在开学的前一个晚上,她曾试图想偷偷的跑到他的部队去找他,想告诉他自己的勇气和想法。可是,最终严厉的家教包袱捆绑了她。她不知道的是,在那个不眠的夜里,他第一次学会了抽烟和喝酒,任由烟草的刺激酒精的麻醉,他也无法摆脱那种即将逝去的美好的纠缠。                                                          在她去了高中的一个月后,有一天她收到了一大包东西,隽秀的钢笔字写着她的名字,再看看邮寄的地址分明是自己家镇子上的。她有点不敢相信,悄悄的到了宿舍打开,原来是一沓信,大大的信封里面全是一封封信。原来他写了好多信给她,却一直不敢寄给她,直到被部队里面派往西北的前一天,才鼓起勇气寄给她那些信。信里面记述了从他们第一次相遇,到他见到或见不到他的日子里,他对她的思念,还有一些花瓣,他说那些花瓣都是她曾经低头闻过的,或者是她抚摸过的小草,还有她驻足过的树叶……就在那个下午,她第一次以生病为由,逃课了,发疯似的一边又一边的看着那些信笺,每一边都似刀子划过心田。                                  在填报大学志愿的时候,她义无反顾的填下了他所在的西北的那个城市。匆匆一别,竟是三年以后,北方那干燥的天气,梧桐树上的蝉在浅吟低唱着,阳光下面他显得更加阳光,更加帅气,身材健硕,十足的一个硬朗少年,整个人都释放着光。紧紧的看着对方,仿佛时间停住……,仿佛并没有分别三年。                                                                          短暂的相聚,还没有来得及去完成彼此承诺的每一件事,他又离开了,部队要到新疆去演习,他说很快,很快,他就会回来的,叫她等他。他一走又是几个月,之前还有书信,来往,后来,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再也找不到回来的路。过了快一年的时间,她每天都在梧桐树下发呆,看着阳光碎碎的掉落下来,总是刺痛着她的眼睛。终于,有一天,他的战友们来找到她,和她说他再也回不来了,在一次演习中发生了意外。她不愿意相信,心痛到无法呼吸,想哭却哭不出来,只能心痛的蹲在地上抽搐着。再也没有那样一个人等着她了,再也没有一个人守护她了。在一个滂沱大雨的天气,她一个人默默的在路上走着,去到他的部队门口一直站着……大雨冲刷着她瘦弱单薄的身影,他看见了会心疼吧?                                                            爱已随风飘走,不再来,它只是从你的世界路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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