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爱你我愿意放弃一切,甚至放弃你(1)
贾永刚书于2013年11月23日
风花雪月皆醉梦,
唯有痴人不觉醒。
蟾光如雪,暮色西沉。看着路两旁满心欢喜地奔走在回家途中的人们。慕阳一阵苦笑。七年前的今天他怀抱着心爱的女人,从民政局走出来,站在广场的正中央.嘶喊着要爱这个女人一辈子,引得周围的人一阵骚乱,有羡慕,有妒忌,有感怀,还有同情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现在想来,大家看到的只不过是这对燕侣莺俦上自己的影子罢了。
慕阳摇摇头,抽回了思绪。侧身看了看坐在副驾驶的女人,浓妆艳抹,浊香刺鼻。一身皮草马甲,淡蓝短裙束体。若在往常,慕阳是绝不可能跟这样的女人有什么交集?女人似乎也感受到了慕阳的注视,停掉手中涂抹指甲的动作。歪着头媚笑着看着慕阳,慕阳说:“一会你知道怎么做吧?”然后扭头专心的开起车来。女人戏谑道:“你放心!大哥……。”他似乎抓住了说话的机会,不停的叨絮着。慕阳不知是听得厌烦了,还是心中焦急,猛地一脚踩下去,车飞快地淹没在一道道光束中。繁灯初上,月影朦胧,夜幕笼罩下,万家灯火演绎着各自的悲喜欢愁。
车驶进一个小区,速度也放缓下来,小区的绿化特别好,虽然是冬季,满目的葱郁着实给人一种平和、淡然的感觉,如登高至峰,笑看人世处乱不惊。夏天里更是花团锦簇,万点斑斓。七年间,每一朵花都见证过慕阳的爱情,每一片叶都留有他们的缠绵蜜语。
东拐西绕几番后,车子停了下来,慕阳开门下车,径直朝楼里走去,女人下来车,慌忙紧踏几步,挽上慕阳的手臂。
电梯的数字缓缓上升。不久在19层停了下来,电梯门打开,慕阳闭了一下眼睛,轻吸了一口气,一手搂过女人,大步迈出。
看着眼前这扇门,慕阳不知是喜是悲。犹豫了好久,暮地心中一片释然,右手掏出钥匙,打开了门。刚进门是一段走廊,右手边是鞋架,衣帽橱,鞋子摆放的整齐有序,每双鞋子都是干净明亮的,似被人仔细擦拭过一番。鞋架上面勾挂着两三件外套、一条围巾,其中有一件墨绿色束腰呢子大衣。两排黑色的大圆扣列于胸前两边,扣子上浮雕着白色的百合,花开正艳。
女人看到这眼前一亮,心里甚是喜欢,转而又想。能穿上这件衣服的应该也是身材姣好,气质脱俗的女人吧,走廊地上铺了一条浅褐色的地毯,毛发柔软整齐,看起来也是有人经常打理,
女人被慕阳搂着继续往里走,大概六七步的样子,在左手边她看到了一个餐桌,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餐具,一个青花瓷的饭煲里,金黄的汤冒着腾腾热气。饭煲的相邻两侧放着两碗米饭。餐桌的后面是一个厨房,一个女人背对着,正往一个瓷碟里盛着刚炒好的菜。从背影看,身材纤细,身高足有一米七,一头乌黑的长发至腋下,一条淡青色的丝带松散地束于颈部。
两人的出现似乎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盛好了菜,她转身放在桌子上,抬起头才发现了慕阳两人,当她看见慕阳身边的女人时,眼神一愣,眼光落于慕阳楼在女人腰际的手,她看着女人嘴角微微上扬,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慕阳狠狠地搂了搂身边的女人,女人顺势躺在慕阳身上,对面的她,眼光从女人身上抽回来,平静淡然地看着慕阳地脸。这张脸她爱了10年,现在却看着如此陌生,如此冷漠。她抿了抿嘴唇开口说道:“就是她吗?呵呵!”伴随着的是一声苦笑。
慕阳坚定地看看她,笃定地说:“嗯,现在你看到了,下星期去办手续吧!”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始终没能说出来,挤出来的只有一个“哦”字。
慕阳的心里猛地一阵心疼,忙说道:“我以后就不回来了,你好好照顾自己!"说完转身朝门外走去,身边的浓妆女人看到慕阳松开了搂着自己的手独自走出去,一个踉跄,也慌忙跟了出去。
慕阳坐在车里,一动不动的盯着前方,整个身子瘫在车座上呢喃着:“结束了,都结束了!”浓妆女人这次没有坐在副驾驶,而是坐在了后排,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不知道他是高兴还是失落,刚刚在楼上的时候,她能感受到这个男人对老婆的爱,那么真切,仿佛听到了他心碎的声音。她好奇地问道:“大哥!你老婆叫什么名字呀?”慕阳坐直了身子说:“她叫晨雪。”女人听了,低头叨念了两遍:“晨雪!晨雪!”
慕阳双手抱头,从前往后使劲抚一遍头发。晃了晃脑袋,努力使自己清醒一些,然后看着前方说:“我还会回来的!”女人抬起头莫名地看着他,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慕阳转过头对笑着女人说:“好了!我们走吧.今天谢谢你。”这是女人今天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笑,笑得如此明媚,却隐隐让她感觉到一丝忧伤,
晨雪看着慕阳和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相继离开。门砰地一声关上,竟一点反应没有,她走到餐桌旁看着桌上的两碗米饭,呆愣了一下,然后坐下来端起碗吃了起来,吃了几口看到刚炒好的菜,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菜汤,顺势往另一碗浇去,但勺子到了碗的正上方晨雪突然停住了,这是慕阳每次吃米饭的方式。七年来,晨雪已经习惯了吃米饭的时候往慕阳碗里添一勺菜汤。看着自己伸在半空的手,晨雪忽然慌了起来,猛地抽了回来。菜汤洒在了桌子上。
她发现原来慕阳已经溶入了自己的生活,变成了自己的习惯,胸口忽然一阵绞痛,似有一团浊物压得她喘不上气来。于是她拼命地往嘴里扒着米饭,想要把它压下去,可是越吃心就越痛。痛得眼泪流出来,一颗一颗地滴落到碗里,到最后,嘴里的米饭已经塞得满满的,可心还是越来越痛,晨雪开始哽咽起来。
当她看到米饭旁洒落的菜汤时,连忙拿了抹布去擦,可有一些已经渗进了桌子的裂缝里,酱油的深褐色刺眼地躺在桌子的正中央,晨雪想,这可是她和慕阳花了三个月薪水,用了七年的的桌子啊,想到这,晨雪擦得更加卖命起来,哭声也越来越大。
褴褛虽旧,舍之甚伤,或许只有人们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才能念及彼此的“好”,悲伤着不愿意放手。却不知道这伤是因为对彼此的不舍,还是因为不愿背叛过去。
这一天暖阳高空,天清云淡,在冬天的晴日里,阳光夹杂着风的凛冽迎面扑来,让人想躲避,却又贪恋那一丝温暖,民政局前成双成侣的恋人,抑或曾经的恋人,来而往返,结婚的满脸幸福洋溢,步伐欢快。离婚的愁容满面,甚至冷眼相对,生活即是这样,有悲有喜。
慕阳和晨雪缓缓地从民政局走出来,晨雪跟着慕阳身后,眼神呆呆地看着手里的离婚证书。似乎不敢相信,相恋三年,结婚七年,便只因这小小的一个本子就结束了。她看着慕阳地背影和前方的广场,想起那日被慕阳抱出民政局,听她吼着发誓要爱自己一辈子的情形。。然后转身看了看附近一对拿着结婚证欢声笑语的情侣,不禁一阵苦叹。
爱情啊,既是那么坚强的可怕,又是那么脆弱的可怜,为了爱,多少人可以不顾父母的反对、亲朋的劝阻、甚至周围人的唾弃、哪怕全世界都在对面,已不能阻止,动摇彼此深爱的心。然而经历过那么多风风雨雨的爱情,却经不起生活的平淡,时间的挑拨。葬送在婚姻的乱石岗。
当美好的爱情结晶为婚姻的时候,突然一切都开始变了,原本那个天天围在你身边也不会厌倦,缺点都那么可爱的人。现在却慢慢的厌烦了。你开始一点一点的发现他原来那么多缺点,他懒,他说谎,他不努力,他不富有,他不信任你,他不关心你,而你也失去了自由。于是你更加讨厌他,讨厌他懒,讨厌他不关心你,讨厌他不理解你的心。
终于,第一次,你们开始争吵,各持己见,不可开交。最后不了了之。然后,第二次,第三次。无数个夜晚,你开始后悔,后悔自己没能看清对方。
最终你们开始冷漠。不见面还能偶尔想念,见了面却只剩争吵。
晨雪想,原来她和慕阳地爱情也是这样被时间消蚀的所剩无几。她突然怀念结婚之前的“晨雪和慕阳”,那么纯粹,心底竟有一丝后悔当初和慕阳结婚了。
晨雪这样想着,却不知道慕阳停了下来,一头撞在慕阳地后背上。慕阳转过身露出关心的笑容,晨雪呆住了。结婚三年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慕阳这样的笑容了。最后一次是自己不小心流产。慕阳急匆匆地赶到医院,看到自己无恙的时候。
慕阳摸了摸晨雪地脑袋说:“要不咱也去吃一顿散伙饭吧,现在不是流行这个嘛!”晨雪想着慕阳刚才的笑容,心里暖暖的,开心的说:“好啊!有好几年没跟你一起在外面单独吃饭了吧?”
下午三点,时光慵懒,拈手成诗,这是一天中最浪漫的时刻,慕阳和晨雪临坐在窗边,阳光透过窗子,散落在两人周围,如诗如画。
吃饭的时候两人一句话没有说,不过却让人感觉温馨,柔软。偶尔抬起头彼此会心地一笑。似乎都在享受这最后相处的温存。
晨雪地面前摆着一杯柚子茶,慕阳地前面是一杯龙井。餐具早已经撤下去了。慕阳抿了一口龙井,茶叶置于舌下,满嘴便是龙井的清香。
晨雪看着慕阳笑了,说:“还记得上学那会,我们俩互相暗恋了两年,若不是晓菲看到了你的笔记,或许我们就这样错过了!”慕阳也似陷入了回忆。轻笑着说:“是啊!当时你拿着我的笔记来找我,我都不敢见你。我们俩在一起,你经常会说羡慕别的女生被男生疯狂地追求过,而我一个笔记就让你倒贴了。”晨雪撅起小嘴,委屈道:“当然了,我肠子都悔青了,哪个女生不喜欢被人追啊,偏偏我傻了吧唧的,知道你也喜欢我,高兴地拿着笔记就去找你,你却不见我。”“我当时以为你看了我的笔记很生气,要来骂我呢,况且你后面跟着七八个女生,我怎敢见你啊?”慕阳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尴尬。
闲处时光易过,宴散情深难留。落阳的余晖只剩下薄薄的一片,任凭那云雀如何不舍,也只能悲鸣几声罢了。
慕阳看了看窗外,对晨雪说:“你该回去了,衣物我过两天便去取走。”晨雪整个下午都沉浸在回忆中的幸福,忽然被慕阳点醒,才想起明天开始,面前的这个男人就跟自己一点关系没有了。一下午的回忆仿佛是一场梦。那样甜蜜,那样美好。为什么两人吵架的时候却想不起曾经奋不顾身的美好?
晨雪恋恋地说:“慕阳,我们复婚吧!我们不是依然爱着彼此吗?”慕阳摸了摸晨雪地脸颊,心疼却无奈地说:“傻丫头,回去了还不是一样的结局?何必再痛一次呢?如果结局无法改变,那就别让它开始好了!”
晨雪低着头慢慢地走出去,是啊,谁又能保证下一次不是同样的结局呢?七年来,我们不是也曾试图挽回嘛?可终究逃不出婚姻的宿命。
晨雪出了门,扭头看见慕阳依然站在玻璃窗下望着自己,笑着。依如第一次见面的样子,眼泪抑制不住。爱那么沉,爱也那么痛。原来不爱才是对爱最好的慷慨。
落英终离去,无期。夜深念旧人,更甚。一个人离开久了,变会思念。一个人思念久了,便成了痛,
晨雪开始有些着急了,一个月过去了,,慕阳好似蒸发了一样,她找遍了所有慕阳认识的人,没有一个人知道慕阳地下落。看着书房里收拾好的衣物,晨雪突然感觉或许慕阳永远不会来取了。
一个月时间,她终于明白自己原来是那么爱慕阳,她的包里会习惯地装上一盒牙签,因为慕阳,炒菜的时候会习惯地多放一勺水,因为慕阳。。。。。。不知不觉中,所有习惯都为了他而改变了。
时光在晨雪地思念里一天天飞逝,春暖花开,又是一年阳春月。
晨雪就这样独自一个人生活着、思念着,她固执地以为终有一天慕阳会出现在她面前,每个星期天的下午,晨雪都会去他们最后一次吃饭的地方,坐在慕阳地位置上,点一杯龙井,细细地品,感受那暧昧的阳光,透过玻璃围绕着自己。茶的清香,阳光的温暖,像极了慕阳。这是她唯一可以感受到慕阳存在的地方。
又是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晨雪推开酒店的门,朝窗边走去,刚走几步,她发现有有个男人坐在慕阳地位置上,手里端着一杯龙井,男人抿了一口茶叶,继续望着窗外,阳光落在他脸上,却盖不住他神情里的一丝忧伤。
晨雪走了过去。男人似乎听到了脚步声,转过头来,看到了晨雪,眼神里似乎有一丝异样。他看见晨雪走过来,却没有说话,便开口问道:“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晨雪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多么希望他是慕阳啊,或许真的是太思念了,看着看着,晨雪竟觉得这个男人眉宇间真有些慕阳地影子了。
男人看到晨雪呆滞的眼神,忙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晨雪猛然惊醒,说:“对不起,刚才走神了,这个位子能让给我吗,它对我恨重要!”
男人看了看晨雪地眼睛,说:“嗯,可以,我正好有事,准备离开。”说完站起来。刚走两步,又回过身来问道:“小姐,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叫晨雪!”
“哦,谢谢!”男人说完径直走了出去。
晨雪看着杯子里的龙井,又陷入了回忆。
从此以后,每次晨雪来都能看到那个男人,他总是坐的远远地看着这边。晨雪看过去,他就微微一笑,那笑容又让晨雪想起了慕阳。
阴雨纷纷,烟雾濛濛,或许只有在江南才能感受到这种一丝忧愁上心头的雨季。
晨雪坐在窗前,情不自禁地望了望那边空空如也的位子。那个男人今天没有来。或许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又或许他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吧。晨雪如是想着。窗外的雨雾越来越浓,沾到玻璃上,不一会凝结成水珠,顺着玻璃滑下来,远处的山也看得不真切了。
晨雪想起,慕阳最是喜欢这样的天气带着她一起去爬山了,一把油纸伞,一身青褶裙。慕阳总是说她像云中走出的仙子。窈窕清雅,淡如百合。他们俩在青草间嬉戏、追逐,水珠打湿了裙摆,雨雾撩湿了青发。然后两人在青草间拥吻。油纸伞静静地躺在一旁。
晨雪想着想着,眼睛朦胧起来,或许真如人们说的,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当彼此变成了习惯,纯粹遇到了平淡。爱情便开始腐烂,到底是我们贪恋的太多,还是相爱的太浅?为什么爱非要走上婚姻的轨道,才算做“圆满”呢?
轻轻地抿了一口龙井,把茶叶藏在舌头下。清香顿时弥漫开来。晨雪心中一片豁然,爱过便是最好的,又何必追求圆满呢?思念或许是爱的另一种延续。
看了看外面愈加灰暗的天,晨雪起身准备离开,忽然她瞥见一个身影从门外进来,左手抱着一束花,一边走一边拨弄着打湿的头发。原来是他,晨雪想,看样子,是来约会的,随即淡淡一笑。
男人走进来,朝晨雪这边望了望,见晨雪站在那准备离开,笑了笑便走了过去。
晨雪拎起包一转身,一张脸出现在面前,吓得她赶紧往后退了两步。
“你好,我叫潇然。”男人在衣服上蹭了蹭右手,伸到晨雪身前。晨雪出于礼貌。跟男人握了握手,赶紧抽回来:“你好,我的名字已经告诉你了。”
潇然笑了笑,把花推到晨雪面前。晨雪这才看清楚这是一束百合。被雨水打过之后,更显得娇艳欲滴。晨雪纳闷地看了看潇然。
潇然依旧笑着:“我喜欢你!”
“对不起,我心里已经有人了。”晨雪有些讨厌起这个男人了。
“哦,是吗?可是每一次你都是自己一个人在这坐一下午啊!那个人呢?”
晨雪把花推开说:“是我前夫!”
说完侧身绕开潇然跑了出去,潇然愣了一下,看着晨雪跑出去的背影,笑了出来。
晨雪下了车,走进小区,满脑子都是潇然笑着捧着百合的样子。像极了慕阳,“如果是慕阳该有多好啊!”晨雪想着,走到了小区的花园。
看到花园里盛开待放的万紫千红,晨雪的心痛痛的。刚搬进来的时候,慕阳每天都拉着自己满园跑。还说自己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硬要吻遍这里所以的花。气得晨雪一边追打,一边骂他流氓。慕阳一边跑,一边亲。偶尔回身偷亲下晨雪,还问她香不香。
这里有太多他们得回忆,所以虽然慕阳离开了这么长时间,晨雪却一直不肯搬走,这些回忆很痛,却更幸福。
晚上,晨雪做了一个梦,梦见慕阳回来了,她扑上去,一边哭一边捶打着慕阳。慕阳不说话,一直笑着。那么明媚,依如从前。慢慢地慕阳变成了那个手捧百合,头发湿漉漉的潇然。他也在笑,跟慕阳笑的一模一样。晨雪猛然惊醒,枕头上湿了一大片,晨雪抱过慕阳地枕头,心口如针扎一样。
早上起来,晨雪洗了好几遍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哭肿的眼睛,憔悴的神情,晨雪突然觉得自己老了。她想着慕阳看到了一定会心疼的,于是面膜、面霜。。。。能用的都用了一遍。
吃早饭的时候,晨雪接了一个电话,是晓菲打过来的,她说马上要同学聚会了,明天她就从国外回来。晨雪高兴地答应一定去接她。
看着晓菲从机场出来,手里面大包、小行李的。晨雪赶紧迎了上去。晓菲看到晨雪。扔掉行李,猛地抱住晨雪:“宝贝,想死我了,赶紧地,让我看看。”晓菲捧着晨雪地脸,左瞧瞧,又瞅瞅。最后撅起嘴巴在额头上亲了一口。
“还是那么漂亮,你让我这个大美女怎么活啊。完全盖住了我的风采啊。”
晨雪赶忙制止住她的势头说:“别贫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赶紧跟我回家。”说完瞅了瞅周围正看着她两的人群。晓菲看了看周围人的眼神,吐了吐舌头,赶忙拉上行李跟晨雪离开。
“什么?慕阳这个王八蛋敢跟你离婚?你怎么不早说啊!”刚放下行李的晓菲,听到晨雪离婚的消息气得破口大骂!
“说什么?又不是他一个人的错,只是大家都厌倦了两个人的生活,与其天天吵架,不如分开呢。分开后,我们才发现原来还是如此深爱着对方。”晨雪拿这个大嗓门实在没有办法。
“那是他有外遇了?”晓菲问道
“没有!”
“那刚才你说他领了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跟你提离婚?”晓菲说。
“他根本不爱那个女人,估计这个女人只是一个托词罢了,我生气跟他说如果他找到下一个爱的女人就和他离婚。他那天来的时候,我看到她搂着女人地手,只用了中指和无名指,你也知道他不喜欢那种类型的,不喜欢的人,他从来不用五个手指头搂。”晨雪辩解道。
“那他干嘛要离婚?有病吧。”晓菲气道。
“这个我也是后来才明白,他只是不希望看着我们俩的爱情就这样被婚姻消磨光了,其实现在我也觉得他这样做是对的,分开了,我反而发现还是深爱着他,我想他也一样吧。婚姻的烦琐蒙蔽了我们爱的眼睛。”
“行!行!行!你们的爱多伟大啊!”晓菲无奈道。
“那他现在在哪?”
“不知道,半年多了,音讯全无,我找遍了他所有的朋友,都没有他的下落!”晨雪有些伤感地说。
“看我同学聚会不收拾他!他可是同学聚会从来没缺席过的,到时候肯定能见到他。”
听晓菲这么说,晨雪也开始期待同学聚会了!
潇然坐在晨雪经常坐的位子,无聊地看着窗外形形色色的人群。晨雪已经两个星期没有过来了。或许是自己的唐突吓到她了,不过他相信晨雪一定还会来,因为这里似乎有她不肯割舍的情愁。
晨雪坐在车里,落寞地看着窗外,晓菲在旁边喋喋不休地说着聚会的事情,可是晨雪一句也没听进去,她只想快点见到慕阳,对他说,只要他不离开自己,只要能有一个联系到他的方式,不管是分开也好,远离也罢。她都愿意,相思不苦,因为你知道他就在那。苦得是连他的影子也抓不到。
车子缓缓地开着,路上行人熙攘,或欢声笑语,或神色匆匆,慕阳,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晨雪想着,车子开过那家酒店,晨雪不禁抬头去看那个窗边的位子。她看见一个身影坐在那里,是潇然,那个笑起来像模样的男人。
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潇然身上,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龙井。漠然地看着窗外。晨雪想,原来他也和慕阳一样喜欢龙井。
车子渐渐驶远,消失在茫茫的人海里。
到了目的地,晓菲一把拉住晨雪。把她拽下车。酒店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同学情,舍友谊。是人生中最纯洁难忘的感情。大家三两成群,互道着思念和回忆。晨雪下来车,站在原地,眼神一一掠过人群。却没有慕阳地影子。晓菲早已抱着三两个女同学鼻子一把泪一把去了。
男生们看到晨雪,慌忙围过来,“我们班的女神来了,怎么不见你的护花使者呢?”一个人嬉笑着问道。
“是啊!这臭小子不会去勾搭别的女人去了吧?他把你抢走了,害得我们这些人只能望而兴叹啊!”
晓菲听见,赶紧赶过来把这群男人轰走“去,去,去,赶紧看好你的老婆孩子,别被人哄走了!你们谁联系的慕阳啊?”
“是我!我打了上百遍电话了,一直关机,最后直接停机了!我以为他会和晨雪一起来的。”一个体肥肚圆的男人说。
“好吧,好吧,除了慕阳,都到齐了吗?我们先上去吧。他肯定会来的,这小子从来没缺席过!”另外一人说道。
上了楼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四五个大圆桌,大家陆续的坐了下来。
晨雪看过去,每个桌子上都坐满了人,唯独对面慕阳地位子空着。晨雪一阵失落。或许他有事耽搁了,一会就过来。她心底还是有一丝企盼。
起坐间,觥筹交错,杯影连连。酒过三巡以后,大家开始念叨起慕阳来,男人们纷纷指责他忘情忘义,不顾同学之情,最后都跑来询问晨雪。晨雪心里有苦难言,只能默不作声,强颜陪不是。
晓菲看着晨雪可怜的样子,恼羞成怒,猛地站起来,大声嚷道:“你们别问晨雪了。慕阳把她抛弃了,半年前他俩就离婚了。这慕阳就是一孙子!”
大家听到晓菲这么一说,都愣住了,大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任谁也没有想到这对在班里公认的痴女情男居然也莺飞燕别了。大家同情地看着晨雪,晨雪心里更是难受至极。
“你们先吃,我去趟洗手间。”说完站起身来,转身急步走开。
现场气氛也有些沉重起来。晓菲看着晨雪离开,赶忙追了上去。
“你没事吧?”看着晨雪蹲在卫生间的墙角。晓菲关心的问道。
“没事,叫你不要乱说嘛,看弄得大家多尴尬啊!”晨雪忙慌站起身来,扭着头不让晓菲看见她哭花的脸,走到洗手盆前洗了把脸,推着晓菲出去了。晓菲不知道该说什么,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
散场的时候已经明月高挂。夜墨灯明了。大家站在酒店门口一一道别,相拥而泣。那个体胖肚圆的男人醉醺醺的走到晨雪身边,一把揽过晨雪,满口酒气地说:“当初我追你的时候,你死活不同意,这慕阳能给你什么?还不是对你始乱终弃。听说你和慕阳好了,我伤心的喝了二斤白酒,躺在操场上哭了一夜。反正我跟我老婆也没有感情,要不我离婚娶你算了。”
晨雪厌烦地打掉他的手说:“谢谢你的美意,我和慕阳依然相爱,不管什么原因,我相信他会回来的,即使我们不能复婚,我也一辈子不会再嫁!”
晓菲看见了,跑过来推开他,说:“陈明,你赶紧滚一边去,该去哪找你的小三去哪,别打我们家晨雪的主意!”
陈明被骂一顿,悻悻然地离开了。
晓菲看着晨雪说:“我一会跟几个宿友去唱歌,你跟着一起吧!”
晨雪说:“不了,你们去吧,我这情绪怕影响你们心情。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
晓菲央求了一会,见晨雪还是不同意,只好说:“好吧,那你赶紧回去,我要和她们拼杀到底呢!”
看见晓菲走了。晨雪抬头看看朗月疏星的夜空。决定趁着夜色这么美,去散散心。她没有打车,独自一人走在路上。
形影单,意缱绻,莫道一笺相思。
饶是夜美如歌,也解不开心头忧愁。晨雪一边走,一边回忆起与慕阳结婚后的这七年。
早听过婚姻有“七年之痒”一说。想来慕阳就是在这七年之痒的最后一天提出的离婚。 不知道这算不算讽刺。
婚姻就像一个贼,一丝一缕地偷走两个人的爱情,让你无从察觉。婚姻就像一座山,一石一砾地堆起来。堆在两个人的心之间,慢慢地推开心与心的距离。
晨雪仔细想来,其实她和慕阳之间也没有过太大的矛盾和争吵,只不过在那些小吵小闹间,晨雪感觉她和慕阳地心越来越远。刚开始两人还能互相忍让,可是时间长了,不知怎么,她就觉得烦了,积怨越来越多,和慕阳谈了几次,也没什么结果,后来干脆也懒得谈了。冷漠便慢慢地占据了两人的心。从甜言蜜语到只言片语,最后竟变成了不言不语。甚至连吵架都懒得吵了。刚吵两句,两人便不约而同地各自走开了。
晨雪曾经问自己,到底是爱慕阳多一点,还是厌倦更多一点。为什么心里爱着,却抑制不住吵架。或许爱情刚开始是单纯的,人们只想着 能在一起便是幸福的,可结婚久了,就要求的越来越多,要求多了难免会失望。厌烦便是如此产生的。
可是为什么慕阳要和自己离婚呢?晨雪想不清楚,是对爱情失去的不甘?还是对婚姻生活的厌倦?
晨雪抬起头看着月圆如盘的夜空,努力让自己甩掉杂念。
潇然等到了晚上,始终未见晨雪出现。便离开了,走着走着,他看到对面路灯下一个身影,一眼便认出那是晨雪。雪白的长裙随着夜风摆动着,像流落尘世的仙子。他赶忙回头跑了一段,然后冲到马路对面,迎着晨雪走去。
晨雪心里空空的,这条街上冷冷清清的,便如自己的心一样。走了几步,她看到前面一个影子,正想躲开,那人却三步并作两步站到她面前。
潇然看着晨雪落寞的神情,心也跟着痛起来,他坚定地说:“晨雪!我喜欢你。仅仅是喜欢你。不管怎样,喜欢一个人应该是没有错的吧?”
晨雪看着潇然认真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如此灿烂,那一刻所有的忧伤都被抛得远远的,潇然也看呆了,从来没有看见过晨雪笑,这是第一次,却笑得如此摄人魂魄。那一刻潇然想,要是以后能天天看到这个笑容该有多好。
潇然呆呆的望着晨雪,竟失了神。晨雪看到潇然看着自己的脸走神的样子,也害羞了起来,伸手轻轻地“打”了他的脸一下。潇然惊醒过来说:“我没有亵渎你的意思,只是你的笑实在太美了!”
晨雪心情突然特别好,不仅没有生气,还估计戏谑道:“我怎么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啊,你要怎么补偿我?”
潇然慌了神,忙辩解道:“我对天发誓,我要是有亵渎你的意思,就惩罚我永远见不到你,喝水呛死,吃饭噎死,走路摔死。。。。”
晨雪听潇然这么说,哈哈大笑起来,潇然这下子懵了,他以为晨雪生气了,可她却笑的更开心了。
“好了,好了,跟你这木头脑袋聊天真没意思。我要回家了!”晨雪说完摊摊手,绕开潇然继续往前走,心情却特别的好。
潇然更急了,赶紧追上去,无辜的看着晨雪说:“你到底是接受了?还是拒绝了啊?”
“你都说了喜欢是无罪的,我能怎么说?下星期天见!”
潇然愣了愣,突然反应过来,可是晨雪已经走远了。
春尽了无痕,夏至浓且烈。踩着春天的尾巴,夏天奔放而来,天气也愈加灼热起来。
潇然看着对面的晨雪,依稀不敢相信,她,居然邀请自己一起坐在窗边的这个位子。阳光扒开酒店的竹帘,俏皮地往里瞅了瞅。然后欢欣雀跃地在桌面上,沙发上,以及晨雪的白裙上、脸上来回窜动着。跳到晨雪眼睛上五光十色,跳到晨雪脸上红润细腻,跳到白裙上泛起涟漪。
潇然就这样看着晨雪,听晨雪谈笑,痴痴的,他想如果就这样一直看下去该有多好。晨雪说着说着,看到潇然又呈痴呆状。无奈地摇摇头,这已经是今天下午第三次了。她用食指敲了敲潇然的脑袋说:“小子,你是不是又走神了?还能不能聊天啊,不能我可走了。”
自从知道潇然比自己小两岁之后,晨雪就坚持叫他小子,任潇然如何反抗,也于事无补。最后潇然只好作罢。
潇然笑呵呵地说:“能,怎么不能呢。我不是听着呢嘛?”
时光易过,旧情难回。谈笑间,已经是落暮时分。
晨雪看着笑如暖阳的潇然说:“是不是该说再见了啊。小子!时间不早了。”
潇然哪肯让晨雪走啊,他无辜地看着晨雪说:“再呆一会吧!就一会,跟我讲讲你前夫的事情。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不幸福啊?”
晨雪晴了一下午的心突然转阴,“没有,我们很幸福!特别幸福!”说完看了一眼潇然,“我该走了,今天谢谢你!”
晨雪站起身来也不给潇然说话的机会,就独自离开了。
潇然看着晨雪的背影,想了想,没有追上去,那应该是她不能触碰的痛吧!
晨雪回到家,挪开门口的花盆,准备拿钥匙,却发现钥匙的方位和自己临走时放的不一样了。晨雪以前经常下了班发现自己忘记带钥匙,每次都要在门口等慕阳回来才能开门。所以慕阳在门口放了一个柜子,上面放了一盆吊兰,把钥匙藏在下面。晨雪从此便懒得掏身上的钥匙了。而晨雪每次都把钥匙放在花盆里面一半的位置,就像强迫症一样。可现在钥匙却呆在外面的一半部分。
晨雪想着,这个地方只有她和慕阳知道,难不成?嗯!只有一种可能。晨雪迫不及待的打开房门冲了进去,她喊了一声“慕阳!”房间里却没有一点动静。于是她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却连慕阳地影子都没有看到!
晨雪瘫坐在地上,泪眼婆娑,他相信自己是没有记错的,至少有人动过钥匙。她猛地站起来,朝卧室跑去,在衣橱的最下面翻出了一个盒子。盒子是檀木做的,上面镂空雕刻了一些图案,似一幅风景画,地上一片茂密的森林,两只雪白的兔子在草丛间朝着森林深处奔跑,它们边跑边看着对方。天上是些许白云,一对鸟儿铺展着翅膀飞翔其间,在图案的左上角有两行小篆:玉兔双眷归,莺燕成侶飞。
晨雪轻轻地打开了盒子,里面摆着一块玉。应该说是半块,,因为玉槽的形状是一个心,而玉却只有一半,就像一颗心被人断为两半,断裂处是不规则的曲线。玉石晶莹碧透,在玉石的中间有一缕艳红的丝状物,像血丝,血丝起于半颗心的中间,止于这半颗心的断裂处,似乎是连着另一半心的,
这是晨雪和慕阳结婚之前,慕阳去玉龙雪山花了一个月时间,翻遍了半座山头找到的,其名叫“泣血玉”,慕阳找人专门雕成了一颗心的形状,然后分一为二,灼红的血丝连于两半颗心之间,慕阳对晨雪说:“来到这世上,我只有半颗心,而遇到你,才让我成为完整。”
正是因为这块玉,他们走进了婚姻。
晨雪看着这块玉,哭着笑了。慕阳回来了,晨雪心想。
原本那些思念的痛,孤独的伤全部烟消云散,这一刻,晨雪突然明白,原来喜和悦是爱,痛和伤也是爱。不管哪一种,只要是因爱而生的都是幸福的。
晨雪依然每个星期天下午去哪个临窗的位子,但心是明媚的,依然思念却甜蜜,依然等待却憧憬。
潇然每次都会来,陪她谈天陪她笑,像朋友,像亲人,像情人一样。晨雪也慢慢感受到他的用心,爱是无罪的,所以她不想破坏了这个男人的梦,可是晨雪知道自己爱的是慕阳,爱怎么能割舍给另外一个人呢,那样的爱就不完整了。晨雪看着潇然痴迷的样子,就想起刚开始自己偷偷喜欢慕阳时的情形。
那时的慕阳,冷漠,悲伤。或许是因为自卑的原因。他不爱跟别人说话,晨雪当时想,这样一个长得如此干净,睫毛比女生还长的男生为什么给人一种自卑,忧伤的感觉呢,慕阳一直没有告诉她。
记得第一次见面,晨雪拉着沉重的行李,走进即将生活四年的大学,校园里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通往女生宿舍的路上有一条长廊。藤条爬得密密麻麻的。慕阳就坐在一个拐角处看着书。晨雪拉着行李本想感受一下长廊的清凉,却不想,被慕阳伸出的脚绊倒在地。
慕阳赶忙放下书,吧晨雪浮起来,面带微笑的问:“你没事吧?”晨雪看着慕阳地笑,那么单纯,那么明媚,带着关怀。跟后来看到的那个冷漠自卑的慕阳完全背离。两人对视了几秒,最后不约而同地尴尬着分开了。
便是那一眼让两人各自倾心,可慕阳地冷漠、自卑注定了他不会说出口,永远把事情藏在心里。晨雪看着冷漠、自卑的慕阳竟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两人就这样互相牵念着,偷偷地关注着对方,偶尔相遇也只是浅浅的一笑。那时候爱是幸福的,那种看着对公高兴而更高兴,看着对方伤心而更伤心的充实,几乎忘记了自我。那时候爱是单纯的,或许仅仅是为了看上对方一眼,便可以在图书馆门口苦苦等上几天,为了能跟对方偶遇,而整日徘徊在他必经的路上,有时候得到的只是一个点头,甚至匆匆而过,孰若无赌。那时候爱是无私的,默默地在背后付出,不求意思回报,看到他跟大家相谈甚欢而替他高兴,心里没有一丝想霸为己有的私欲。
这就是爱情的初衷,那么纯粹,那么没有杂念地替对方着想。可当得到对方之后,却忘记了初衷,对他要求越来越多,为对方做一点事就希望他记在心里,希望他能一样的回应你。
晨雪想着想着,突然觉得自己就是这样慢慢地变得自私,变得贪婪。原来自己的爱已经在七年里变得如此狭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