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万林折腾了大半夜，两口子又说了很久的话，天亮才刚刚入睡。素兰不想吵醒他，便轻脚轻手地下床准备上班。
＂你今天不要去上班了，请个假吧，我不想你离开。＂万林的声音从床上飘来，那声音很轻，没有力度，似危重病人发出的呻吟。
＂哦，那我打电话给单位请个假，也帮你请个假。＂素兰没想到怕惊动了他结果还是惊醒了他，或者他根本就没有睡着。
打完电话，素兰转身到橱房，取了一个小钢精锅，抓了一把精米一把小米放入锅中，用水洗了洗米加点水，把锅子放到了煤气灶上，＂啪＂地一声打开炉火，开始给万林熬粥。
万林躺在床上，闭着双目似睡着了一般。内心却翻江倒海一刻都无法平静，他害怕即将到来的那一刻，又抱有一丝奢望地想那一刻永远都不要到来。他像一只嗅觉灵敏的狗，静候着周围的一切。每一次楼下院子里小车的刹车声；楼梯间的脚步声，都会让他屏住呼吸，心跳莫名的加快。只有四周都恢复了平静，他才会得以短暂地喘息。一有声响，他又会变得格外敏感。他在这种恐惧中无奈地等待，等待着那个他不想要的结果。他想不出其他的办法，逃不掉，躲不开，还不能对他人诉说，他开始后悔。
那日，玉芬两眼肿涨地在他跟前哭诉:＂万林，昨晚你送我回家，楊小松在楼上看见了，他打了我。＂
＂他真打了你？打得重吗？疼不疼？＂自己心爱的女人，因为自己挨打，万林心里不舒服，他恨玉芬那个外表文弱的男人竟动手打女人，他心疼玉芬。
＂怎么不疼，他狠狠地打了我后背几拳，现在都疼。＂玉芬恨恨地说着，不时的抹着眼泪。
＂不怕，我找人教训他一顿，看他还敢不敢打你。＂万林当即承诺道。他不愿在女人面前显得无能，也不想让这个女人小看自己，他要为她出气，为她鸣不平。
＂真的，我巴不得有人教训他一顿，打自己的老婆算什么本事，他以为我好欺负。＂玉芬一听万林要替她出头，立刻收住了眼泪，对万林的提议表示赞同。
又过了一段时间，玉芬找到万林，＂你不是说找人教训一下楊小松的吗？怎么没动静了？＂
＂哦，不是，别人不认识杨小松，你得提供一张杨小松的照片。＂万林解释道。
＂早说呀，明天，我给你一张他的照片。还以为你说着好玩的呢。＂玉芬淡淡一笑，两眼直直地看着万林，目光中满是柔情。
万林拿着楊小松的照片，找到了在社会上混的小勇和亮子，请他们到餐馆逮了一顿，席间万林拿出杨小松的照片对他们说:＂帮忙教训一下这个人，揍他一顿就行，我给你们好处费。＂
小勇抹了抹油腻的嘴唇，拍着胸脯立马表示:＂没问题，大哥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放心好了。＂说完又端起酒杯美美地呷了一口。
酒桌上交待完要做的事，万林放下心来陪二人畅饮一番后各自回家。他没想到，他们这么不经事，给他闯下了这么大的祸，更没想到他们用刀把人砍死了。唉，真不该找这帮毛头小子干这种事，一点轻重都没有，更不该的是，自己竟然在他们杀人后还给了他们三千块钱，让他们逃跑，坐实了雇凶杀人的罪名。如果他们被抓，供出这幕后的一切，只怕自己性命难保。其他的根本就不用说，完了，一切都完了。
想到这里，万林又是一阵难受，像害了重病的人一样寝食难安。他想有素兰陪着也许会好一点，至少可以给自己壮胆，那怕她什么都不知道。再说，真的如此，他跟素兰在一起的日子恐怕就要用秒来计算了，来日真的不多。他忽然觉得这种日子好珍贵。
就着咸菜，万林喝了一点粥。他背靠在沙发上，看着素兰在屋里忙碌，又看着她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
＂你怎么不看电视？还是精神不好呀，不行，就躺床上，舒服一点。＂素兰朝万林身边靠了靠，目光注视着万林的倦容，劝慰道。
＂唉，我就这样，你，别管我。＂万林懒懒地回答。他依旧在沙发上靠着，不时地变换一下姿式，有时也会躺下，一整天都没有离开素兰身边。至到夜里十二点他们俩才上床睡觉。
凌晨两点，＂咚咚＂地敲门声。把他们俩同时惊醒，素兰忙起床穿衣，＂谁呀，这大半夜的，我去看看。＂
万林不语，他默默地穿着衣服。素兰走到门边对着门外警惕地问:＂谁呀，找哪个？＂
＂我们是警察，找万林有点事。＂素兰一听是警察，心里＂咯噔＂一下，什么事招来了警察，不敢过多地迟疑，她轻轻地把门打开。
两个警察向素兰出示了警官证，接着出示了拘传证。＂有个案子，需要传唤万林协助调查，请他跟我们到公安局去一下。＂其中一个警察说。
素兰一脸木然本能地答道:＂他，穿好衣服，跟你们去。＂
警察一出现，万林就明白，该来的情还是来了，躲是躲不掉的。他反倒显得平静，他怕素兰担心，临走时他故作轻松地对素兰说:＂没事的，我去去，说清楚了就回来。＂
尽管他说没事，素兰还是十分担心，万林走后，她再也无法入睡。本想打电话告诉两边的老人，又怕半夜吵闹了老人。挨到天亮，她顾不得洗漱，急忙给自己的父亲打电话:＂爸爸，万林昨天晚上被警察带走了，您能找人打听一下是怎么回事吗？＂
＂好吧，我去问一下。＂听得出来爸爸的声音很沉闷。
接着她又给万林的母亲打了一个电话:＂妈，万林昨夜被警察带走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真急人。＂
＂兰儿，别急，我去打听。＂说是别急，万林妈此刻的声音都变了，那种焦虑已经明显地让电话这头的素兰感觉得到。
做完了这些，素兰呆呆地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一片混乱，她不知道该干什么，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想动，也不想吃，整个人像傻了一样。
仿佛一切都停止了运转，就连时间都停止了。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那部电话上，此刻，她最关注的是电话的铃声。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