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考研，还在继续

8月24日还发生了一件事，也许暗含着一些暧昧的意味，但山岚并未放在心上。

那天傍晚吃过饭，山岚在校园的小卖部门前看奥运会闭幕式。说起奥运会，从8月8日开幕，到今天闭幕，山岚只是在吃饭时瞥了几眼新闻或者直播，他不是不关注这个百年盛事，相反，他非常关注时事新闻，有着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使命感，只是他没精力，他一直在提醒自己：你是考研人。他觉得他没资格与国同庆。今天，难得给自己放了天假，可以放下担子好好感受感受这份注定载入史册的人类文明大典。

看得很投入，心情难以抑制的激动，这也是电视机前一圈圈人丛中氤氲而生的气场。这时，手机响了，一个陌生号。山岚不想离开，就在嘈杂的人群中皱眉接通。

“是山岚吧，我是政玲的朋友”语气生硬。

“哦，你好”

“政玲可是快结婚的人了，你可别勾引她，我可告诉你了，她……”

语气不止是生硬了，纯粹是胡扯嘛，什么跟什么呀，山岚心中涌出无限的厌恶。闭幕式的激动心情，像是奥运火炬传递时被冲击了一样，也泛起了恶心的泡泡。山岚将通着的电话放下，任她在里面叫嚣。

看闭幕式要紧。不多时，手机又响，是牙膏沫。

“喂”

“刚才我朋友给你打电话了吧，不好意思，你别听她瞎说……”

山岚走出人群，心里恋恋不舍的，嘴里的客套话是不能少的，“呵呵，你朋友也是对你好，我知道，你也别怪你朋友……”

政玲还在又气又恼地向山岚责怪她的朋友，给山岚道歉，其实山岚心里全在奥运会里面呢，可又不能告诉她，显得自己多没礼貌。就这样，说了十多分钟，闭幕式也真该闭幕了。山岚苦笑，他的奥运会就在这么一个夜晚，这么一通电话里结束了。

进入九月份了，郑大已经开学了，校园里充斥着新鲜的面孔，到处都是穿着绿军训服的新生。菲是9月8日来郑大报到的，山岚比他来要兴奋，不辞辛苦地帮他搬运行李，因为他感到：咱郑大有熟人了！哈哈，今后可以去郑大探亲访友啦，真好。

生机勃勃的郑大，青春盎然的郑大，有时山岚骑车混迹其中，都会感觉羞愧。想想，自己的心态和面貌，相对于他们，真不是一个“老”字能涵盖得了的。山岚自嘲：“冒充研究生呢！”不过，山岚还是喜欢人多的，特别是校园里，单纯的热情的“闹”，可以放心地在这份闹里感受翻腾。假期里，人也挺多，但却是单调的烦躁的“闹”，这是被考研硬塞在一起的“闹”，时时可以感觉到空气的存在，还有紧张的气息。

山岚喜欢骑车行进在树影斑驳的校园小路，特别是当洒水车刚经过时，透着空气和泥土的湿和香，任由阳光晃着眼睛，在身上恣意地盖着“戳”。这时，他再自得地哼唱几句，颇能让自己放开心，舒服一阵。

但，人多了，座位又是横在面前的问题了。山岚想，不能再“居无定所”了，要给自己找个固定点的根据地。“考研占座”，他是不做的。他想，郑大教室那么多，总会有他立足之地的吧。紧俏地段轮不到他，那“偏远高寒”地方呢？

他选了北3510。这个教室在教学区的最东面，而且是最高的楼层，平时上课的人应该不多，考研的人也不会青睐这里的。

接下来的一周，他坚持早起“探班”，目的是要调查清楚北3510的空置情况。如果有课，他就近转移到北3509。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他给自己列了张课程表：

 上午下午

星期一北3510北3510

星期二北3509北3510

星期三北3509北3510

星期四北3510北3510

星期五北3510北3510

今后他就常驻于此了。山岚为这项工作的顺利完成十分满意。后来他和菲交流，竟然上一年菲在郑大备考时，也是在这间教室，这令他俩都颇多惊奇。

这里真是世外清修的福地啊，根本不见有“考研占座”的纸条，平时课又不多，很少有人来。经常是，都到上午十点或下午三点了，教室就山岚一人孤零零地坐着。山岚习惯了一个人，对此也无所谓，自己还落个自由，可以随心所欲无拘无束。挺好。

这段时间，他的状态还是不错的。到今天，9月12日，各条战线都在前移。

英语单词不再记了，做起真题来还是有些感觉的。山岚先自己做一遍，对答案评分。虽说山岚的英语并不好，词汇量远远不够，但做起阅读还是可以对一多半。最后，分数还差强人意，这多少给了他些希望。山岚对此的解释是自己的语感好。也许吧。这也是他一份可聊以安慰的信心。现在的这个阶段，他回避了写作。他知道写作是他的短板，但现在还不是分出精力攻克它的时机。

高数一直都在艰难掘进，现在第二遍已经接近尾声，同时，山岚又开始了《线性代数》的复习。线代可完全是新面孔，上学那会压根没学，虽说教材就那么薄薄一本，但难度一点不亚于高数。但是，山岚不怕。高数不是很难吗？我不是也一点点啃着过来了吗。山岚心说。所以，拿下线代这座高地，他还是有信心的。

政治大纲，他纯粹当成课外书在看，每天十多页，看得很有味道。山岚喜欢文科，考研的日子里不看小说不写诗歌，唯一的文字活动仅剩写日记了，所以，看起政治来，他并不觉得枯燥。现在这本大纲已经看掉了一大半了。

专业课还没看，这块他是彻底搁置了。他心底有希冀，也许到时可以联系到导师或者内部人士，弄些参考资料或者试题啥的，那样就能省好多力了，也不用现在分散有限的精力加大自己的任务量。这是山岚自己的盘算，但总归是盘算，也许会如意算盘落空的。他心里并不安稳。

山岚时不时会算下各科的分数，“数学100，英语60，政治75，专业课90”……“数学90，英语55，政治70，专业课90”，不管怎么算，似乎都能考过国家线，这让山岚内心很是激动，充满了憧憬。“加油！”山岚狠狠地给自己加了把劲。

这天山岚早早的回家了。今天是中秋节，是个团圆的日子，这么有感情的月光下是不应该有个伏案疾书凝眉苦思的落寞身影的。

给家打个电话。

……

“别光学，也歇歇，出去走走…”

“恩，我知道，也不是光学，上周还去学校找同学，也有同学来找我”

“吃饱，别不舍得吃，还有钱没有啊？记得……”那边妈妈在不听絮叨。

“恩恩，知道，放心吧，没事，我知道”山岚这边耐心地应声安慰。

…

“吃月饼了吗？”妈妈的声音故意扬了几度，像在玩笑。

“呵呵，没有”山岚心中一涌起一丝丝酸楚。不为月饼，为妈妈。

“回来吧，家里做的月饼，给你放着呢”妈妈的声音更像调侃了，但山岚的眼中已经湿润了，鼻子不知觉间酸酸的。接下来的话只是很家常的问答，山岚有心无力地应付着，都不知道怎么结束的通话。

怔怔的，山岚双手捂着手机，好似牵到了妈妈的手。仰起脸，没让眼泪滚下来。山岚可以想象，妈妈的心，在那头，也在悲伤和想念。

山岚来到楼顶，看着天上的月，平静的心儿撩起层层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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