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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我痛苦,不是因为我无法接受,而是我接受了。就好像彻底被同化,再不会有思考和梦想,对未来有一种视死如归的顺从,完全失去了年轻时的愿景与力量。——木水羊
*正文
我时常在想,我是在守候还是在等待。
有区别吗?
我眯着眼睛、我侧卧在栅栏旁、我望天想着。天上是亘古的白云,哦,有时也会是乌云,是乌云的话我就忙了,因为总是有不听话的羊。
有区别吧,至少我这么认为。
在成为牧羊犬的那天前,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成为牧羊犬,我总以为自己会是统领部落的头狼、或是孤独潇洒的流浪者、甚至是凶名远扬的恶徒也好。多少个日夜啊,我明明已经听到了长啸的狼嚎、看见了落拓的背影、甚至嗤笑着旁人的辱骂和畏惧,可是……
我在草地上翻了个身,让明媚的阳光照射我另一侧的皮毛,暖洋洋的温度让我犯困,也在另一侧阴成暗色的影子。
我刚想说,可是一切都远去了。现在的我,面前只是一群羊和一只羊。一群没有思想的羊,和一只总想逃跑的羊。那只羊平平无奇,藏在羊群中毫不起眼,但是我认出了它。
不过我敢肯定,聪明的牧羊人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它,就像他只是知道有多少只羊,却并没有正眼瞧过其中任何一只。
阳光真好,白云在歌唱,悠扬的歌声来自很远的地方,不是空间、是时间。真的好远……
很舒服,我告诉自己:好困。所以我忘了,我忘了很多,忘了头狼梦、忘了负气离开、忘了疯狂的幻想,忘了我本不该是现在的我……我只是记得:记得我忘了。
下雨了,我赶着羊群回圈。
天晴了,我赶着羊群出圈。
……
天又晴了,我发现了篱笆的破洞,并且与干了坏事的那只羊对视一眼,我警告它!它害怕了。这就怕了?它吓得翘起了耳朵,风一吹,白白的毛毛抖了抖,似乎软软的,看起来应该很好……
我舔了舔嘴唇,笑了笑。它转身用短小的尾巴对着我。是害怕吗?是没礼貌吧!
我以前有过一个朋友,我很喜欢、真心很爱,没错这个朋友是我自己,但绝不会是现在的我,所以只能是“我以前有过、一个朋友”。
我现在有了一个乐子,我很喜欢、只是好玩。那只羊,它要越狱!可这是多好的舒适圈呀,不一样的是,它们会被屠宰而已。所以,它还是害怕吧,只是怕得有脾气。
这应该是一个高兴的日子,因为牧羊人带着买家来收羊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会赚很多钱。然后羊群惨叫、买卖融洽,最后他会施舍我食物和夸奖,摸着我的头,诱惑我继续勤勤恳恳地浪费生命,为了他、为了他的恩赐。
这应该是一个高兴的日子,因为我站在高高的山丘上(或许也不算高,但是比起牧羊犬的草棚子、比起羊圈的栅栏、比起牧羊人的瓦房子,山丘可高多了),看着羊圈空空如也、看着牧羊人气急败坏、看着逃跑的羊和跟在它身后的没有思想的羊群。
这应该是一个高兴的日子,因为假如太阳没有升起的话,我应该会成为凶名在外的恶徒、寂寞放纵的旅行者、或者威风凛凛的首领……
可是太阳升起了,我又要赶着羊群……
而且这次又要赶一批、一批新的羊群,再次狐假虎威地立着规矩。
至于那只妄想逃跑的羊和那群没有思想的羊群,它们终于获得了牧羊人的正眼,还被取了名字“一二三……”,然后嘶叫着被请上了卡车,远去……
黄昏之下,一犬一群羊,影子拉长拓在青青草原,留下格外动人的风景线。
我时常在想,我是在守候还是在等待。
有区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