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外甥玩买卖物品的游戏时,我们总是使用单位为一块钱来进行交易。“一块钱,谢谢”这是我们的交易套路。而我最欣赏的是,当我假装‘一块钱’存在手心里,并且拿给他后,他一接过去便立马扔了。
无一例外,我总是装进口袋里,而他总是扔了。我喜欢看他扔钱的动作,那么干净利索。我总是忍不住笑着。虽然在我们的交易里,一块钱只存在于空气中。
在大外甥还没出生前,有一阵子,大概我二十岁出头时,我以为我忘记了小时候是怎么玩过家家游戏的。直到大外甥开始和我玩时,我又能看见那些栩栩如生,就存在眼前的人物和物品。
如果有个人正站在旁边看,他或她,一定会觉得不可思议,我们到底在空气中玩什么呢。
傍晚时,玩水上游戏,是我们喜欢的事情。在楼顶放上一大盆水,摘两片叶子,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塑料碗,我们的航海世界便开始了。糟糕的是,船总是遇到风暴,无一例外,我的船总是沉底。而我的大外甥,从来不让他的船沉下去,真是位了不起的船长。
太阳渐渐西下,蓝色的天边,有着金红色的晚霞,还有偶尔的飞机,我总会引导他看过去,有时候是飞过去的几只鸟。在他这个岁数,我还不能告诉他,外星人的事情,但我知道早晚他会知道的。
我仍然一个人默默地,非常庄重地目送那些不明飞行物。想到身边的继承者,不自觉中二地露出慈祥的微笑。
我的大外甥害怕乌云,只要稍微有一点点淡淡的乌云,他就会问我,是不是要下雨了。我总会说,不会,要很多很多乌云才会下雨。后来,‘’有乌云,要下雨‘’就代表了他要下楼的意思。也就是游戏结束的意思。
有时候,我会躺在藤椅上,我的大外甥会躺在我身上,我们用统一视觉望向一望无际的天空。我不知道这种时刻还有多久,毕竟我大外甥长得太快了。我甚至想象得出,再过两年,他就和我一样高了。五六岁的年龄,正是我内心小孩的年龄,也许这也是我们格外合得来的年龄。
我内心最不忍的是,有些时候,我拿起手机时,听到大外甥怯怯地问:“你要和我玩吗?”那种时刻,我是个大人,甚至于中年人,因为我要赚钱。
也有时候,玩得非常尽兴时,我看着大外甥,觉得非常亏欠。因为我不希望他成为像我这样的人。也许他不会的,我心中最大的希望,正是他能够正常平安长大,上大学,结婚生子,安度晚年。
不过,这是他的人生,一个成长的过程,就是得自己去体会幸存者偏差。我知道现在在他的眼前是什么样的世界,我知道他会把自己当成世界的主角。在度过那些不由控制的事情时,产生的不适而哭出来。他有多难过,我就有多难过。然而,就像看着过去的自己在长大一样,有些事不能做,因为你不知道改变它的后果,因为对于你来讲,一切都是陌生的。只能寄托于时代的改变,在不同世界氛围里,甚至于人生分叉口,他做出了受益一生的选择,人生里遇到的贵人次数。
对于每个人而言,都是第一次。只能按照能够预见后果的方法养,不像养成游戏一样,可以重新回到开始,选择另外一条主线。有时候,我觉得那些什么育儿书,其实不是为了使孩子更好,只是为了避免孩子成为杀人犯和流浪汉。所谓的成功有千百万种,而提前死亡,除了意外事故,还有就是对万物都没有爱。
爱,就像我的大外甥一样,是我们一起所度过的时间。他不懂的钱的重要,将来他会懂,也会明白有些时候父母缺乏陪伴的不容易。因为他懂得爱,才能懂得体谅父母,才能原谅那些他小时候不懂的缺失。爱的方式也有千百万种,可是每个孩子长大过程,想要的爱,是不同的。
说了这么多,其实我也有私心,我想成为所有外甥最喜欢的长辈。是啊,也许我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但是成为所有外甥最喜欢的长辈,至少符合我控制的世界,我会很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