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枫从小就喜欢画画,天上的云,地上的鸟,河里的鱼,在她的画笔下显得栩栩如生。大人夸赞小枫说她是天才,就连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小枫每天都在画画,渐渐地她忘记与朋友玩耍时的情景,虽然不能和朋友玩耍但是小枫并不难过,因为她还有她的画。
大人都以为小枫会一直画下去,毕竟“天才”是百年难遇的。但是,15岁那年小枫什么也画不出来了。
此时的小枫再也没有任何光环加身,没有人再对她另眼相看,老师不再以她为骄傲,甚至在课堂上很少点她的名字。
父母为了让小枫重新开始画画,绞尽脑汁想了无数方法,但是都没有奏效。
一天繁重的课业在悦耳的铃声下,宣布结束。
讲台上的教师仿佛没听见窗外的铃声一般,继续拖着堂,底下的同学早就伺机而动,只等老师一声令下,便以光速冲出教室。
终于在老师漫长的“自说自话”中结束了这堂课,老师前脚刚踏出教室,同学们后脚就冲了出去,尽管老师口中说着:“不要在楼道奔跑。”
同学们虽然嘴上应着,但是行动上却丝毫未改变,老师见状只能摇着头无奈叹息。
此时,教室里只剩小枫一人,正慢条斯理整理着书包。小枫的书包很整洁,书包内除了每天必备的课本以外,只剩一本画册。
自从她不能画画后已经过去三年了,小枫拿起那本画册,一页一页翻看。第一页画的是条鱼,第二页画的是卡通人物,第三页画的是正在画画的小女孩......
眼睛不知何时染上了雾气,突然小枫双手用力想要把画册撕成两半,恰好这一幕被隔壁班的王玉看见。
“你疯了吗?这些可都是你的宝贝啊!”王玉一个箭步冲到小枫面前一把夺过画册,紧紧抱在怀里。
“还给我!我现在画不了,留着也是心烦,还不如毁了!”
“这些是你的心血,你真的忍心?当初你为了画画忽略朋友,放弃玩耍的时间,你现在真的能轻易把它毁掉吗?”见小枫欲抢夺画册,王玉一个侧身躲过小枫伸来的双手。
“那你要我怎么办吗?爸妈带我去看过医生都告诉我让我放弃!我已经受够了,我不想再看见他们失望的样子,现在的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小枫崩溃地蹲在地上大哭,好在除了王玉谁也看不见她狼狈,无助地模样。
王玉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不堪一击地小枫,在她映像中小枫是别人家的孩子,她的脸上永远露出自信的笑容,她的妈妈常常在她耳边念叨:小枫的优秀。
刚上一年级的王玉,由于父亲工作的关系搬到了县城里同时和“天才少女”小枫做了邻居。王玉记得那一年正好是个夏天,天气很炎热加上刚搬到新的地方,很不适应。
“爸爸,这里好脏,我不喜欢这里,我们回去好吗?”小王玉小小的手扯着王爸爸衣角,委屈屈巴巴开口。
“王玉,没看见爸爸正在忙吗?不要任性,快去院里玩。”王爸爸边搬着家具边说,甚至都没有看小王玉一眼。
小王玉一气之下跑出了屋,在院子里她边跺着脚边说:“坏爸爸,臭爸爸,最讨厌你了。”虽然身体小但是中气却很足,就连栖息在树上的鸟都被惊飞了。
“吵死了!”就在这时一道甜甜的声音从隔壁院子里传来。
小王玉被声音吓了一个激灵,她并不知道隔壁有人,小王玉走到墙角踮起脚尖想要看清隔壁人的模样,但是她太过娇小,不论怎么伸脖子都始终差一点。
小王玉急得小脸红扑扑地,额头上也冒出了汗水,突然她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小王玉跑进屋,再次出来时手里多了个物件。
她把板凳放在地上,双脚踩了上去,视野瞬间清晰了。小王玉露出圆滚滚脑袋看见一个同她年龄相似地小姑娘正趴在树荫下画画。
由于障碍物地遮挡王玉看不清她到底画些什么,只好开口问她:“你在画什么?”
“画树。”小枫边画画边说。
“能给我看看吗?”小王玉见小枫并未抬头看她,开口又问。
“好啊。”小枫把画笔放在一边,把画纸拿在手上自信满满给小王玉展示。
“哇噻,你画的好棒。简直像真的一样。”
“哼,当然了,我以后可是要成为画家的!”小枫摸了一把鼻头的汗,扬着脖自信满满。
那天的太阳很足,但是在小王玉的眼中手中拿着画嘴角洋溢着自信笑容的小女孩更加光彩照人。
回忆结束,王玉把画册放在桌子上弯下腰把蹲在地上的小枫搀起来。
“小枫,你还在介意那件事吗?你不是要当画家的吗?小枫,忘了吧这样你才能重新拿起画笔啊。”
“你什么都不懂,不要在这里自说自话!”小枫拿起书包甩开王玉的手,走出教室。
王玉的手停在半空中,望着小枫的背影,半晌没回过神……
冬天的夜黑的早,明明还没到六点,外面就已经亮起了一排排昏黄的路灯。
小枫背着书包,垂着头走在回家的路上。
平日里半个小时的路程,今天却觉得格外漫长,仿佛没有尽头般。
三年前,那是小枫参加绘画比赛的前一天。
小枫风风火火回到家,放下书包后,左手拿着画板,右手抱着小花来到院子里。
小枫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把画板放好,然后抱着小花笑的像个孩子。
这次中学生大赛,她准备画猫,也就是她怀中的小花。
小花是她十岁生日时,妈妈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一只纯白色波斯猫。
小枫看着小花那双蓝色的眼睛说:“小花,你一定要帮姐姐,姐姐想画个跳跃中的你。所以一会你就像平时那样跳就行,好吗?”
小花眨着那双蓝色如宝石般的眼睛:“喵”了一声。
“好孩子,真乖。”小枫边揉着小花的脑袋边把它放下。
小花四脚落地后对着小枫叫了好几声,小枫走到画板前,拿起画笔开始画画。
一开始小花还是很配合,十分钟后,小花不再配合。
小花跳上跳下,甚至跑出了院子。小枫从没见过如此狂躁的小花,她放下画笔在后面追着小花。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辆大货车正往这边开来,当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时小花浑身是血躺在地上……
直到现在偶尔还是会梦到小花浑身是血看着自己。
是夜的宁静,把小枫的思绪拉了回来,此时她双臂环抱瑟瑟发抖,也不知是天气太冷还是想起小花临死的画面。
小枫打开门,屋内漆黑一片,小枫透过月亮微弱的余光,摸到开关按下。
白色的光瞬间照亮整个室内,明明没有温度,却让小枫稍稍心安不少。
小枫躺在床上,耳边响起王玉在教室时对她说的话:“忘了吧?你的梦想不是成为画家吗?”
小枫突然自嘲的笑出声,望着床头柜安静躺着同小花一模一样的玩偶说:“画家吗?因为这个梦想,害死了小花,我根本就不想……”
后半句话小枫始终说不出口,不论她怎么逃避,她都比任何清楚自己真的很喜爱画画这件事。
但是,正因为是这样,所以她才没办法原谅自己!
清晨,阳光从窗户与窗帘之间的缝隙钻进房间。
小枫揉着睡眼惺忪地眼睛,在闹钟的噪音中起床。
小枫洗漱后,来到客厅,餐桌上摆着冒着热气的牛奶和三明治。
黄色的便签纸贴在玻璃杯上,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早点回家,有惊喜!
一整天小枫都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惊喜,以至于上课时频频走神。
放学后,小枫走到校门口看见王玉正在等着她。
一想到昨天对王玉乱发脾气,小枫羞愧的低下头。
“那个,那个小枫昨天,对不起。”
“为什么?”小枫抬起头看见王玉一本正经向自己道歉。
“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道歉,明明是我的错,对不起。”小枫越说声音越低。
“既然如此,和好如初吧。”
小枫瞧着王玉那张笑脸,什么都没说,只是嘴角轻扬。
回到家后,小枫刚打开门就被“嘭”地一声吓一跳,随之而来的还有“生日快乐。”
妈妈拿着礼花,爸爸推着小推车上精致的蛋糕招呼小枫:“生日快乐,我们的宝贝。”
小枫望着眼前的这慕,红了眼眶,搀着站在门口的妈妈走向蛋糕的位置。
“谢谢,谢谢爸妈。”小枫摸着眼泪,感动的看着眼前一路为自己操心越来越老的男人的女人。
“小枫,这是爸爸跟妈妈给你准备的礼物。”妈妈从桌子上拿出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小枫。
“这是什么?好神秘啊。”小枫接过礼物,边拆开边说:“为什么送我画笔?”
小枫望着那盒水彩笔,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小花死后已经过了三年了,你也已经自责了三年,爸爸妈妈希望小枫能快乐!画画的小枫展露笑颜是最多,所以希望你不要放弃。”
“妈妈,你们根本不知道小花对于我多重要!”小枫听完妈妈的话,对咆哮说。
“小枫对于我们而言也很重要,你这么伤害自己,小花在天上看到了也不会原谅你的。”妈妈一把把小枫搂在怀里,安抚。
“真的吗?我真的能重新开始画画吗?小花会原谅这样的我?我忘不掉小花怎么办?妈妈!”
小枫趴在妈妈的怀里哭出声。
“忘不掉就把它当做重新来过的力量,从今往后你就不是一个人在画画而是带着小花的力量一起,好吗?”
“好,带着小花的那份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