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997年7月1日,香港正式回归中国的这一天,坐落于中国西部的这座平凡而古旧的小城也沾染了喜气。街上的人争相谈论香港的繁华,高楼大厦、香车美女、一掷千金……每个人仿佛都是随着香港回归的同时回归家乡的淘金客,就连街边把汗衫掀到肚皮上,用左手抓挠着腋窝的老大爷嘴里也吐出了“伟大”“光荣”这等不协调的词出来。小城日复一日的整点钟声,“咚,咚,咚……”,在今日也被赋予了一些神圣的味道,从位于小城中央的钟楼传至每个角落。每个人都陷入了为祖国自豪的氛围中。
或许只有老陈一个人除外,7月1日对他来说糟透了,香港回归的喜气他一丝都没沾到。
昨天老陈在单位里受了不少气。平日从不看报,昨天同事都在旁边高谈阔论,他想插嘴也插不上。香港回归这种大事,他当然不可能不知道。但是香港回归和我们这些人何干呢?老陈十分不理解这些政治爱好者的心思。对于老陈来说,香港只是个地名,放在地图上也几乎看都看不到。哦,好像港片倒是蛮不错的,像那个成龙还是周星驰的电影,拍得还不赖。但那么一小块地,还没有这个小县城的辖区大吧,对于中国那么大的国家来说根本不值一提。那些家伙整天说这个事,真是把自己当成政治家了!还有那些下岗工人,明明连省可能都没出过,就一口一个“香港好”,明明自己只能靠政府救济!这样的人还来关心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哼,真是不知廉耻。
但是第二天又有人要说什么“历史性一刻”了,而且会说得更玄乎,一群鼻子里插大葱的玩意儿!一想起上班时那些年轻人一副趾高气扬看不起人的样子,老陈就气得不行。鼻孔都要对着老子的眼睛了,你小子给我放尊重点!嘴巴张了张,但是却吼不出来这样的话,只能在心里想想。
一下班他就买了一大堆报纸,并且在昏暗的暖色灯光下看完了所有报道。米粒大的字对于他这个年过半百的人来说有些太小了,看完后眼睛就像滴了醋一样酸。总之明天要好好反击一番,让他们看看老姜到底辣不辣!老陈边回想着报纸内容,一眯眼就睡着了。
香港回归日的早上到了,但老陈起得有些晚了。他赶紧随便打理了一下,今天可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去做,绝对不能迟到。上次这么认真地去公司里上班是啥时候呢?那时候老婆孩子还没离我而去吧。臭娘们,老子没了你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不能想那个臭娘们,一想她准没好事发生,老陈想,今天必须要好运当头。
老陈拨动了下门锁,把门推开。恩?是有人在门背后丢了垃圾吗?怎么门推不到平日的位置了?有什么东西在挡着门吗?老陈眯起眼睛盯着门后,缓缓把门关上——那里一定有个黑色塑料袋,是住在对面的小情侣丢的,年轻人都是这么傲慢无礼,把垃圾扔到邻居家门口就不管不顾,欺负记性不好的老人。老陈已经在构思怎样痛骂一顿这些没有教养的家伙了,但是这件事可以放到晚上来处理,不然时间可能有些来不及了——下一瞬,老陈看到了一双有些黑色油污的帆布鞋,没来得及他抬头看看鞋的主人,他的世界就黑了。
黑暗中,感觉有人在打自己耳光。脑袋左后方传来一阵阵的疼痛,但是并不算很剧烈,想来应该没有出血吧。老陈吸了吸鼻子,鼻腔内部的血气令人有些恶心。别打我,让我再睡会儿,头疼着呢。老陈后悔自己醒了过来。想睁开眼,但却感觉睁眼从未如此困难,眼睛好像被缝起来一样。脸颊上的疼痛越来越强烈,还伴随着奇怪的声音,就像是医院里护士把针刺入病人静脉后松开橡皮筋的声音。
老陈使劲睁开眼,脸上仿佛被烧灼了一样火辣辣的。费了好大劲儿,老陈才把双眼的焦点汇聚好——一个戴着香港警匪电影里才有的黑色面罩的男人,身着一身随处可见的黑衣,手上还戴着一副橡皮手套,脚上套上了黑色塑料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老陈认为他正在嘲笑自己。
下一秒,老陈意识到自己躺在家里客厅的地板上。大理石地板传来一阵阵凉意,老陈把被扇得微微红肿的脸颊贴在地板上,这让他觉得好受不少。大理石茶几,人造皮沙发,一台买来不久的20寸长虹牌电视机,以前从来没在这个角度看过早已熟悉无比的房间,现在竟觉得这些物品有些陌生了。
想张嘴张不开,嘴巴被用胶带封上了。胶带黏住老陈的皮肤,让他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窗外阳光洒进了客厅,不过还没照到老陈脸上。大概还是早上吧,今天铁定迟到了。真是不可思议,自己竟然还在考虑这个,老陈想,真是不该想起那婊子的,霉运立马就来了!
男人低下身子俯在老陈耳边说:“不许呼喊,不然马上杀了你。”男人脚边有一个黑色皮包,里面不会有刀吧?不,里面肯定有一把刀。老陈的腿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男人慢慢撕开了胶带,老陈觉得自己的胡子都被扯了下来。
老陈舔了舔嘴唇,他现在对水的渴望是从未有过的,如果可以让现在的他喝上一口水,哪怕要花一百元他也愿意。
“喂,”老陈发现自己的声音十分沙哑,在他刻意掩饰下声音并没有很明显的颤抖,“你在我家干嘛?”这时老陈才意识到自己的双脚被绑住了,双手被绑在胸前。这个姿势让他像一个胎儿一样,老陈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我在干嘛?”黑衣男子仿佛被问倒了一样重复了一遍,“你是白痴吗?我在抢劫你啊!”
“抢……抢劫?”一股巨大的不现实感冲击着老陈的头脑。这个人是在拍港片吧?刚好今天香港回归,是为了迎接这个才故意这样做的吧?老陈想办法自圆其说,不,只是在现实中挖掘一条可以跳出去的道路,沉浸于自己的说辞中以期望现实和梦境能够翻转,就像他自妻子离开之后一直在做的事一样。
黑衣男子失去了耐心,“存折,现金,快说!”
“喂,我说小子,你这样是犯……”
“妈的!”黑衣男子一脚踢到了老陈圆滚滚的腹部。老陈感觉自己没吃早饭的胃好像一下子不饿了,一股酸味泛上嘴巴。
老陈不是个坚强的人,从小时候起就不是。小学时候被欺负了,躲进老妈怀里哭一下也就好了。老妈走了该三四年了吧,自从那女人带着孩子离家出走后,老妈的身体就一下子垮了。现在只有自己,总不能像小时候哭鼻子吧?
“存折密码是XXXXXX,现金和存折都在卧室床下的那个小盒子里。”老陈不是个坚强的人,一直不是。老陈没那胆子告诉这人错误密码。他也并不恨自己的懦弱。再烈的汉子,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问候劫犯的八十老母吧?他现在只恨自己没把两个存折分开放,这样只给他一个就好了。
黑衣男子吸了吸鼻子,进了老陈的卧室。房子有两间卧室,其中一间常年闲置,灰都积了不少。老陈一边扭动着腰,一边挣扎着想站起来。小时候明明可以的,老陈想,不用手,脚也不用分开地嗖地一下站起来,若是自己年轻点一定行。但是若在外人看来,他现在比被人从中间斩为两段的蚯蚓还难看,活像一个终于失去了平衡的不倒翁。
黑衣男子很快从卧室出来了。两个存折与现金,一个不少地捏在他戴着黄色橡胶手套的手里。现金不多,只有千把来块,但也是老陈两月的工资。一个存折里有一万余元,是老陈留着以备不时之需的,存了好几年了。另一个存折钱较少,只有一千多。老陈绝望地闭上双眼,这下全没了。
“密码XXXXXX?嗯……应该就是这个。看在你没骗我密码的份上,这个存折我就不要了。”黑衣男把钱少的存折轻轻一扔,深红棕色的存折在老陈眼中仿佛被施加了慢动作特效一样下落,在地上只不过轻轻一磕,原本稍显锋利的一个角就变钝了。
“现在你总可以走了吧?”
混蛋,混蛋,凭什么我要对这个人低声下气啊?
“别急,我再坐会儿。”黑衣男大摇大摆地走向沙发,一屁股坐了下来。好像这是你家一样,混蛋,老陈在心中暗骂。
老陈不再睬他,把头贴在地板上。黑衣男坐在沙发上,哼着不知道哪儿来的小曲。十平方的客厅里,一股诡异的气氛慢慢延伸开来。
黑衣男翘着二郎腿,一边四周打量着房间。过了一会,黑衣男站了起来,向老陈走来。
“你,你想干嘛?”老陈慌了。
“让你再睡一觉。”黑衣男看不见表情,但是一定在笑。老陈仿佛闻到了口罩后面男人的口臭。
黑衣男抓住老陈衣领,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比出手刀,在老陈的脖颈上比划着,仿佛屠夫在猪身上比划着下刀位置。老陈恨透了橡胶手套贴在脖子上的触感。
“咚,咚,咚……”钟声响了起来。老陈看了看挂在电视上方的表盘,钟声还是那么准时。
钟声响尽,黑衣男的手随之挥了下来。
老陈又一次进入了梦乡。
二
“你说入室抢劫?”小城警察局刑侦科科长的秦猛一下子从转椅上弹了起来。自打来到小城起的三年,自己最多就是接手一些小偷小摸的案件,最大的一桩还要数两年前抓获的一个惯犯,判了他五年。抢劫,还是入室抢劫,还是在香港回归的同天发生的,还是一万多元巨款!如果处理不好,自己搞不好要被上头取消年终奖。但是,转念一想,如果快速破案,自己的仕途是时候变顺起来了。秦猛扶了扶警帽,来吧,打一场好仗。
钟声此时正好响起,“咚”,一声悠扬传来的浑厚的钟声给了秦猛说不出的自信。虽说现在才一点,还是午睡时间,但秦猛已经迫不及待想出动了。
报案人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猥琐的大叔,穿着一身西服,但秦猛一看就知道是放在衣柜里落了不少灰后刚拿出来擦过的,皱皱巴巴地就像这大叔的下巴一样。大叔比较肥胖,可以看出手表的腕带被绷得紧紧的。手表可真遭罪,秦猛想。五十多岁,已婚,但老婆孩子跟人跑了,现在一个人独居,在国企上班,收入还不错——标准的有点闲钱的老光棍配置。
是我我也抢你这样的老光棍,秦猛心想,绝对是条大肥鱼。
“小王,你马上跑一趟银行。你跟我到现场走一趟,小林。”
小林应声,虽然手上忙着整理卷宗,但刚刚案件全过程他都听到了。小林全名林蔚然,看起来白白净净的,长得挺俊。三个月前,他刚从警校毕业来到小城时秦猛就想,现在警校身体素质标准降低了吗?怎么看起来娘娘腔的小年轻都可以当警察了?秦猛字如其人,五大三粗,平生最恨小白脸。先观察一下吧,秦猛当时心想,看看有没有点本事,没本事就找个借口把他踢去户籍科。
现在检验他的时机到了。
老陈家住在5楼,小区是十几年前建的,现在外观已颇有些破旧。门是防盗门,基本不存在撬开门锁的可能。门后有大约20厘米的间隙,据老陈所说犯人当时就在这儿击晕他的。
老陈打开门,秦猛与林蔚然跟着闪身而进。一进门,一股单身汉特有的脚臭味便袭击了两人的鼻孔。
这家伙,真是邋遢啊。秦猛皱眉,斜眼睹见小林脸色如常。好小子,还挺能忍。
两人命令老陈待在饭厅,戴上手套开始了现场勘查。
一小时后,满头大汗的两个警察回到了客厅。没有指纹。一枚也没有找到。以前的案件只要认真勘查现场,马上就能找到一些指纹。这次的不同,虽说犯人戴了橡胶手套,犯案时脚上套了塑料袋,但以为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太天真了,秦猛掌心的汗逐渐变凉,这次搞不好年终奖就要没了,不,现在情势特殊,搞不好未来三年的奖金秦猛一个子儿捞不到。
一只纤细得像女人一样的手放到了秦猛肩上,明明像女人的手,却不可思议地有力度。
“秦老师,别着急,有我在呢。”
为什么他一点不着急呢?一定是他不知道这案子有多棘手吧。等等,他在装什么腔呢?秦猛想骂这小子一句,但张了张嘴,又发不出声来。
出了老陈家,秦猛摇了摇头。必须赶紧展开调查。
调查周边区域了一下午,几个小区居民与保安都说见过全身黑衣,手提一个皮包的男子。如果就是犯人的话,皮包里大概就是手套,面具和抢来的存折现金吧。但是全身黑衣手提皮包的中年男子——这个目标实在太空泛了,无法基于此展开追查。整个街道,一上午至少有二十个这种打扮的人走过。
秦猛感觉头开始隐隐作痛。
一回到警局,还没等秦猛发问,被差使前去银行的民警小王就边摇头边说就说:“钱全取走了,大概就在今天中午时。银行柜员不记得取走老陈存款的人的长相。”
真没用,秦猛暗骂。要是在北京的银行,绝对有监控录像的。小城就是落伍,老子啥时候才能调去大城市啊!这小城根本容不下我这尊大佛!
“但是,你还记得老陈说过的那个细节吗?”林蔚然脸色如常,甚至轻轻挑了挑眉毛。
“什么?”
“犯人穿着一双带有黑色油污的鞋。黑色油污应该是机油,今天是周二,考虑到无业游民不太可能会沾到机油,而且吃公家饭的人不会沾上机油,做生意的个体户也不太可能,因此这个人要么在城北边的工厂上班,而且会有缺勤记录;要么他就是修单车,修摩托或者修汽车的师傅,而且今早没开店或者开店晚了。”
“并且为什么凶手在得知密码后可以确认密码没有问题?我想应该是和老陈比较相熟的人作的案。”
秦猛想,不能让这小子太得意了。
“我早就想这么说了,走吧,趁着天还没黑。”
秦猛转身就抬起脚来,林蔚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想来应该不会太好看。林蔚然想到这儿,不禁笑了起来。
“OK。”
三
第二天刚到警局,秦猛便以足以传遍全警局的音量大吼:“走嘞林蔚然,跟我去捉拿入室抢劫犯!”
“入室抢劫犯”五个字故意加了重音,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吼出来的,秦猛要告诉全警局的人,他秦猛,今天要破大案子了!
昨天还在发愁要不要向省城借调刑侦专家的局长,今天也舒了一大口气。能只靠自己手下的兵完成任务是最好不过的了。
经过昨天的排查,城北工厂57个工人,56人出勤,1人病假,已向医院核实请假者患有肺结核,无法行动。
全城修车铺,大大小小二十余个,案发早上只有一家铺子未开。
铺子不大,以修单车为主,偶尔也有摩托生意。店主人王虎成,今年38,小城土生土长,至今未娶,父亲已亡多年,母亲身患肺结核,需要高昂的治疗费用。
经过调查,王虎成与老陈是麻将桌上的熟人。
动机,时间,全都对上了。
秦猛与林蔚然驱车前往王虎成的店铺,秦猛感觉到,马上就要成功了,棕色大脸上掩饰不住笑意。但是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林蔚然反而眉头紧锁。
总感觉……有些太顺利了。不应该那么顺利的,明明一枚指纹都没有留下,但却就这么落网?除此外,为什么犯人能够确认老陈没给他错误的密码?老陈是用生日作密码吗?恩……赌友之间好到了互相知道彼此生日的地步吗?不,应该是假装无意中问的吧。的确中老年人一般就把生日当作银行密码,但是赌友在旁敲侧击老陈生日的时候老陈不会警觉吗?也真够笨的。
果然……小城里还是缺乏挑战性的案件吗。
一抹失望之色出现在林蔚然脸上。不够有趣。必须要再有趣更多才行。这种案件就像是做小学的算术,虽然乘除比加减难,但是乘除和加减仍是一个阶层的知识,会加减而不会乘除的人即使慢点,也能做出乘除法。这不是我想要的,真正有些思考价值的案子。这种案子,只是小偷小摸的升级版罢了。
必须有更高级的技法才行,必须要再难一些才行。
带着不同的想法,车上二人很快到了店铺。
店铺不大,大概二十平方。店内充斥着浓重的机油味,店铺内光照很差,伸出手来只能依稀辨出手指。可以辨认出店内的单车内胎与车架整齐地摆放着,地上摆着一盆水,光线太差看不清具体颜色。
“你就是王虎成吧?”
背对着两个刑警,一个肩背宽阔,穿着工作服的男人正在拧着一辆单车前轮上的一个螺丝。他的时间仿佛慢着几秒,秦猛发问后三四秒才慢慢转过身来。
沟渠纵横的脸是那种在市井间随处可见的中年男人模样,皱纹内部好像都填满了泥污一样,在阴影下有一种深邃的黑。男人的双手相当厚实,老茧似乎覆盖了手上的每一块皮肤,指缝与指甲沟里都是黑色的油污。身上的藏青色工作服上油污左一块右一块,但是却有一双与他沾满了油污的工作服不相称的明亮眼眸,在昏暗的店铺内似乎成了光源。
林蔚然盯紧这双眼,眼也紧盯着林蔚然。王虎成没有要移开视线的意思,林蔚然第一次见到不畏惧警察侵略性目光的嫌疑人。
林蔚然主动移开了双眼,视线往下移。一双有黑色油污的帆布鞋……
没有。王虎成穿的是一双干净的帆布鞋,大概是洗好后刚刚拿来穿的。为了保险起见,作案时穿的鞋子连同衣裤一起扔掉了吗?小城的垃圾每天运往城外填埋,基本不可能从这方面获取证据。
“喂喂,我们认为你具有犯罪嫌疑,现在请你配合回答几个问题。”秦猛咂咂嘴,丝毫没注意到两人眼神上的交锋。
“犯罪?”仿佛听到了一个英文单词,王虎成脸上露出了让人辨不出真假的惊讶,“我可不会去学小混混抢劫学生哦!”
“总之你现在具有嫌疑,说说你昨天早上十点的时候在哪儿。”十点是不在场证明的时间,这个时间是老陈被敲晕时记住的。
“和隔壁街的小卖部老板喝酒呢。”
“大早上喝什么酒?”
王虎成鼻子里喷出些气:“香港回归了,大家乐呵乐呵嘛,所以昨天我关店休息了一天。”
秦猛向林蔚然使了个脸色。林蔚然扶了扶警帽,走出了幽暗的修车铺。十分钟后,林蔚然回到店里。
“昨天早上十点,王虎成的确在小卖部。据小卖部店主说,他们十点不到就开喝了。”林蔚然边说边用余光打量着王虎成。他是在微笑吗?还是只是因为嘴角天生就长成翘起的模样呢?
“我说的没错吧,你们找错人了。小偷小摸该去找找那帮在巷子里蹲着的小瘪三,别打扰我做生意。”
“你以前和陈光经常一起打麻将吧?”
王虎成愣了愣:“对。难不成老陈被那帮兔崽子抢了?”
两个刑警不打算告诉他案件的实情,无论他是不是凶手都没有必要。凶手做得太谨慎了,难道唯一可以确定的嫌疑人就这样脱离嫌疑了吗?
秦猛想,果然年终奖还是要和自己说拜拜了吗。
已经没有继续再追问的理由了,两人随便问了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后就在王虎成跟随下走出了这间令人感到压抑的铺子。阳光照在用毛笔蘸上油漆书写的牌匾上,“虎成修车”四个字相当漂亮。
一直不吭声的林蔚然突然发话了:“老板,这几个字是你写的吗?”
王虎成眯了眯眼,边笑边说:“是我写的,写得不错吧?”
“写得相当漂亮。”
上了警车后,林蔚然透过贴了防爆膜的车窗看向修车铺,王虎成正在把一个轮胎浸在那盆水中一边挤压一边旋转,试图找到轮胎的破口在哪。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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