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盏巨大的灯泡就在我前方,在那一栋矮楼后面,在那一个虚假的期待后面。
是太阳。我睁大了眼睛故意让我的感官细胞充分地被激活。我想象那群上蹿下跳的电荷可以在此刻,就是此刻,7:10, 搭上第一班0.05秒的电缆,进入我的视交叉上核,结束我慵懒的本性,让我如同往常一样跳下床,开始这一天。
然而我仍然在床上,大脑感知区域随着我着陆在床垫上的后脑勺,陷入了一阵盲目与麻痹。
太阳。我喃喃自语。
从大约2个星期前的一次自我期待崩溃后,我学会了一个新的技能:自言自语。
“你呀,就是老是想的太多了,别想了,你看那个人,他骑车骑得好快啊!那个地方就是曾经你被警察扣下的地方,差点交了250美金罚金。”
“你看看你多幸福啊,爸爸妈妈都说支持你的决定,你顺利从一段稚嫩的感情中了解了自己,你没有经济负担,你有书读,有人找着玩,有一个乱七八糟的脑子陪你调侃。你到底在找什么?”
“哇塞,你刚刚在演讲会场什么演讲也没有听,就为了一个朋友拿了一个点心给她。你怎么这么搞笑。”
“你是不是智障啊,离开了还奢望更高的自由。这袜子里面是不是有东西?哎呀我还是下来看看好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就是觉得,人生来就应该缄默于自己的需求。我不那么认为,因为我清楚地感知到我的人生很大程度上是依赖于他人的快乐,认可,交流而来的。但是我选择了实行我所不认为的,抑制我的这种需求,规避人群,规避我所想做的。另一方面用自我言语来实现我对自我无法满足的愤怒。
但同时,我又深刻地感觉到了,沉浸在人群中翻腾的言语,无法将我包裹。语言顿时变得很薄,薄的犹如空气里的一股10米之外的臭气,不专心时反而直接刺激到嗅球细胞上。思维变得迟缓,萧条,模糊。
玻璃外面有一只巨大的乌鸦站在栏杆上。我望着,忘记了我刚刚想对面前的人说的话。
我的20岁。我恐惧的20岁。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未来还没有发生,活在当下。”我每天晚上对自己说。这段简单的说法,带着一段烧灼感,刺痛着我的眼睛,还有耳朵。
耳朵。我听见乌鸦在玻璃外面叫了,在我的床斜对角的屋顶上叫了:哇,哇,哇,哇。
哇。
哇。
哇。
每个叫声间隔0.5秒,是我神经反应的10倍时间。拖延着的烧灼。
这是一个真实的20岁,烧灼,唤醒,和晕厥。
“我多么想干些什么事情,干些什么事情。嗯,什么事情呢。好像很多事情,可是现在的事情呢”
我应该被批判,激情洋溢地批判。因为年轻人应该在他们旺盛的精力和时间里面刨着他们的耐心和实力,干他们认为大事的实事。应该忽视他们心中那些恐惧,去面对挑战,并更重要的,持续的,一天一分一秒一刻地追逐。不记得谁的演讲说过,年纪轻轻的又不是80岁,何必思考过多。我裹着脑袋,真想说自己一定不是年纪轻轻,是时候抛弃自己的思考了。
可是!
不,我应该被鼓励,严重地鼓励。因为我的旺盛精力和时间就在我的思考里,它无休无止地转动着,审视着,发现着,争论着,撕扯着。我的杏仁核里那巨大的感情能量,和我理性皮层里那机械式的指令,在分分秒秒燃烧着。
我也许会,也许不会。请不要过问我,未来的答案。因为未来的答案,要么就是你看见的历史,要么就是我创造的陨落。
I truly resent turbulence. I just say it. I would've rejected it. And I turbulently reject 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