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柔弱的月亮挂在天上，散发出清幽而又凄冷的光，四周是稀疏的，明亮不一的残星。兰若寺的山门已经很久没有被叩响了，门环上的狮子好像在等着谁来。山门的檐上尚有残留的雨水，已不再清澈。来往的风偶尔能吹动檐上的铜铃。室内的诸天神佛 已有积尘。不胜慈悲的倒坐观音单脚踩着莲花，低垂着他的眉眼注释着蒲团上的芸芸众生。蒲团残破不堪，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这一尊菩萨背对着山门，殿前的楹联写着古朴的 苍劲的字“问菩萨缘何倒坐，因世人不肯回头”，菩萨旁的罗汉面容愁苦，仿佛不解热闹人世间的人缘何掉入其中不肯出来。
女鬼已经很久 没有来了，她曾经数着石阶上的落叶等着书生回来。她也曾经沾着秋露，注视着庙里的菩萨 ，问着自己为何不肯回头。她曾经仰视着广袤的穹顶，想让她的思念被这无边的天空吞没。她终于走出山门，游历四方的南北，旁观人事的代谢，不曾回来。
病死在赶考路上的书生来不了了，再世为人的他像每一个书生一样，走过那些荒凉的繁华的路，把自己的一点点的知识与骄傲换成赢取功名的筹码。他过着常人的生活，怯懦而又谨慎，他娶了平凡而又贤惠的妻子。他对自己的生活感到满意。
书生最后还是到了兰若寺，命运好似割不断的丝线，将这尘世的男女紧紧系做一处。他看着兰若寺，感到熟悉而又陌生，它仿佛会让他脱离正常的生活轨道，将他吞没。他静静立着，感到自己的眼眶似有泪水要落下。
兰若寺的山门还是没有被打开，书生折了一支水仙放在山门前，转身 走远，终已不顾。书生摘的水仙将要枯萎之际，旁边放上了一支还带着露水的水仙花。兰若寺还是没有人来，寺内的观音的眉眼，仿佛在嘲笑着这无常的人世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