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得隐姓埋名处理掉了奔驰,来到省内的另一个城市打工,低调的生活着,光宗耀祖显赫门庭,我好像是做到了。
本文为练笔所写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只能是巧合。如欲转载请务必征得本人同意,谢谢!
1.
我们的社会在这一百年中,变化的很快。
不同的年代、地域都具有各自不同的特点,一个人的出身甚至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端倪——毕竟我们中国人太喜欢在后代的名字中植入上一辈人的期许。
在刚解放时,很多军人家的后代叫“建国”,还有很多无名无姓的孤儿在那时都改了姓党。
而在改革开放时,为了能让自己的后代有出息,又有许多孩子被叫做“雄心”“志高”等等。
而我,出生在一个偏远山村,那种地方的人普遍没什么文化,认字的人就已经是“知识分子”了。我的父亲因为早年读过几年私塾而认得一些字,所以也算得村里的名人,各家各户孩子起名时都会来请父亲拿主意。
到我出生时,父亲起的名字是“耀庭”。很明显这是对于我踏出山村,光宗耀祖的期许。
这是我的故事,我姓贾。
2.
在镇上念过小学和初中以后,我顺利的考上了县里唯一一所高中。村里的老人家们都说,我家是祖上积了德,每次回家时我都会觉得非常骄傲。
到我上了大学时情形却急转直下,我是以全高中第三名的成绩考上的市属大学,但到了学校我才发现,比我成绩好的人多很多,比我努力的人更多,似乎完全没有人注意到我的优秀。
但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袁飞腾,我的一位室友,并不是因为他的名字有什么特别——虽然也寄托着祖上“飞黄腾达”的期许。而是因为这个家伙出手阔绰,是个“富二代”。
刚到宿舍的第一天,我和其他几个人都比较腼腆,互相打过招呼后就没有再多的对话,只是在默默的收拾自己的东西。
“来的都够早的咧!”突如其来的大嗓门把我们几个都吓了一跳,“我是袁飞腾,来来抽一根。”
袁飞腾咧着嘴冲我们笑着,露出了一嘴参差不齐又发黄的牙齿。面对递上来的香烟,我有些不知所措。
另一位舍友接过了烟点了起来,打破了这略显尴尬的气氛。袁飞腾再次递了一根给我,我只好学着他们的样子抽了起来。第一次抽烟呛得我直流眼泪,而其他几个人则颇为默契的一起哈哈大笑,好像他们已经认识很久了的样子。
“宿舍里不能抽烟!!”突如其来的训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学校有规定!你们刚上大学怎么就……”
“大哥好!”袁飞腾打断了对方,“您是辅导员吧?来之前俺爹就跟俺说咧,到了大学里辅导员就是大哥。”
话音未落,只见袁飞腾利索的从另一个兜里掏出另一盒烟,和之前给我们的包装完全不一样。“大哥,这是特地给您准备的,我们刚来还不懂事儿,您多担待。”
他说话的方式我以前从来没听过,似懂非懂的我心里还在暗暗为袁飞腾担忧,他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很显然,我就是图样图森破,辅导员非但没有再责怪我们抽烟的事儿,更是以翻书一样的速度换上了笑脸,接下了袁飞腾递过去的烟。
批评往往并不意味着批评本身。这是我上大学以后学到的第一件事儿。
3.
大二的时候,袁飞腾成为了系学生会副主席,虽然他有不少课都不及格。听说他和系里边的老师辅导员什么的关系都很好,还经常和那些人一起抽烟吃饭什么的。其实我并不太懂他们都在做什么,只是隐约觉得他们应该都不是什么好人。
好人应该像我这样,勤恳的学习努力成为班上的尖子生。因为成绩,是从小到大我唯一值得骄傲的东西,我和我的父亲能在村里扬眉吐气,都是因为我,和我的成绩。
此外,我还注意到同系的一位女同学,她叫“婉碧”,一个多么纯净的名字。
她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像瀑布一样披在她的身后,走起路来总是随风飘动,看得我心中一阵荡漾。在没有课的时候,她经常背着粉色的的挎包,拎着一个同是粉色的小水壶,自己一个人走到图书馆去自习。
每次看到她的时候我都觉得周围其他人都好像消失了,我的双眼会不由自主的停留在她身上,她在我心中就是圣洁的。
我的一位舍友告诉我,这叫做恋爱——中的暗恋。
每次全系上大课时我都会早早到教室,在她来了后我会换到一个不远不近,能让我一直看到她的位置;而不上课的时候,我也经常会去图书馆等她,同样也是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看着她,我怕我的观察会打搅到她,而这种感觉又是那么的美好。
4.
一个学期过去了,我听到了些风言风语。其他同学告诉我,婉碧是袁飞腾的女朋友。
“这不可能!”我是我内心的想法,“她那么纯净,怎么会和袁飞腾那种人在一起!”
我夺门而出,向着女生宿舍跑去,这是我第一次距离女生宿舍那么近。这也是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心碎,在女生宿舍楼下,袁飞腾和婉碧正在吻别。
他们吻得那么深那么忘情,似乎完全意识不到我的存在,我只能呆滞的站在原地,发不出一点声音。
“来一颗啊?”婉碧上楼了,袁飞腾回身看到了我,递给了我一根烟,“没事儿兄弟,我就是帮你验验货,这小婊子不是你的菜,活儿好得很咧!”
看我似懂非懂,袁飞腾贴近我悄声说到:“这小婊子高中就和人上过床了,从她的表现来看男朋友可是不少咧,你小子应付不来的。”
我忽的一下涨红了脸,憋了半天只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你滚……”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掉了,只剩下袁飞腾和他不怀好意的笑声。
让我感到欣慰的是,“报应”没多久就来了。
大三的时候,袁飞腾被穿制服的人带走去“协助调查”,再也没有回到学校来。据说是和他当县长的爹贪污受贿有关系,据说有几亿那么多,我们全村人加在一起一辈子都没见过的那么多钱。
至于婉碧,还没毕业时就消失了。据说是被一个有钱人给包养了。不久后被抛弃,最终也没能正常毕业。听说之后去了南方,在广州东面的一个城市工作,混得还算不错。
至于我自己,最终以优异的成绩从大学毕业了。在回村的时候父亲还特地摆了流水席,请全村的父老乡亲都来庆祝。所有人都认为我将从此走上人生巅峰,真正光宗耀祖显赫门庭了,包括我自己在内。
5.
告别了家乡的父老相亲,我独自到了河北一个挺大的市里,准备先稳住脚,再向北京进发。可陆续面试了几十个地方,居然没有一家录用我。
“我这么优秀,你们都瞎了么?”我在心里骂到。
翻着兜里仅剩的4块8毛钱,我又到了一家物流公司面试,那位面试官大叔的脸红彤彤的。
“小子,会干什么说来听听!”他的开场和之前那些面试官都不太一样,我一下就把之前准备好的说辞全给忘了。
“我……毕业成绩全班第二名,全系第7名,加权平均分91.5,还得过……”
“停停停,别说这没用的,我问你会干什么!”他粗鲁的打断了我。
“大一的时候就过了英语4级,大二的时候就过了6级……”我的声音越来越小。
“除了学习考试,恁还会啥子咧?”那人看起来有点急……
………………
一阵难堪的沉默
红脸大叔又说道:“恁娃子老实的噻,送货做不做得?一个月一千,嗯?”
“做的做的!”我赶忙回答,一千块钱在我们那个年代已经属于不错了,我周围的同学一般毕业以后普遍也是一千左右的水平。
终于遇到了懂我的人,我有点高兴。
工作并不麻烦,每周2到3趟,把外边的车卸下来的货在库房内整齐的放好,编号,存档。需要发出时,再取档,登记,和其他员工一起把货送到指定的地方,一般是另一个库房。
而我的上司,就是那个脸红彤彤的大叔。原来他并不是红脸,只是那天喝了酒而已。看别的人都管他叫“胡哥”,我也就跟着这样叫起来了。
说是送货,其实和仓库管理员差不多。但到底“货”是什么,我一直都不知道。
几个月后的一天,胡哥一大早就到了我这里,说是老板要来巡视,让我们都精神点。然后自己就进到仓库里边去检查货物了。我抑制不住好奇,悄悄跟了上去。
“恁瓜娃子!哪个让你跟着我噻!?”胡哥涨红了脸,这次他没有喝酒,早上来的时候脸还是白的,“劳资抽死你信不?快滚!”
“莫名其妙……”我心里说。不就是看到他从一个箱子里搬东西到另一个箱子吗,发那么大火干什么。不过这次我看清楚了,箱子里边全都是塑料瓶,白花花的一片整齐的摆在那,还贴着花花绿绿的贴纸。
6.
老板来了,司机开着一辆看起来好像非常豪华的车,那个牌子不是街头有时能看到的奔驰,奥迪或者凌志那些,在车头上有一个金光闪闪的……分不清是小人还小鸟的标志。我能确定的是,这需要很多的钱,只凭我这点工资,恐怕连那个金光闪闪的东西都买不到。
从车里下来的老板是个挺矮并且很胖的男人。“真像俺家地里的冬瓜。”我在心里说。
跟着老板还下来了一个女的,她身材很好还穿着高跟鞋,可真漂亮!比婉碧还要漂亮!
“呸!”我在心里啐了一口,忽然觉得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胡就哥像电视剧里的太监看到皇帝那样谦恭的跑前跑后,照料着老板和“姐姐”——他们都是这么叫她的。
老板巡视回来后,看起来对我们这个仓库还很满意,临走之前还逐个表扬了这里的员工,自然也包括我。我没有记住他的长相,只记住了他的金牙,金链子,金手表,金色小人的汽车,当然还有那位漂亮的“姐姐”。
直到老板坐上车离开,胡哥才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就开着自己的车匆匆走掉了。
“喂喂”跟我在一起工作的小王把我拉到一旁,“我跟你缩噢,这胡哥偷偷把老板的药卖掉不是一两天了,下面人都兹道,你怎么那么大胆就跟进去了噢?!明天搞不好你就要被开除了的噢!”
“药?咱们仓库里都是药啊!”
“是的噢,你不晓得?”小王一脸问号。
“等等,我要被开除了?”这次换我一脸问号。
“阿拉这个药利润很高的你晓得哇,不是那种正规厂家生产的噢。胡哥过段时间就找理由到仓库偷偷拿一些拿出去卖,多少捞一点的噢。大家都晓得,不过没有人说的,胡哥毕竟跟着老板很多年的了。”
“那他这样一次能赚多少?”我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先问出这种话。
“多少就不晓得噢,毕竟阿拉也没有卖过,不过你看噢,胡哥好像搞了几个月就买了他那小汽车的噢。”
那是奔驰,我认识那个标志。
我也要开奔驰,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想法。
7.
“老板老板!”我被一个黑衣人拦住了,只好大声叫喊,“胡哥在偷你的货!今天早上他还在偷呢!”
老板招手示意让我过去:“我记得你,早上的时候你还有点紧张。”
“是……是我。胡哥他……”
“跟我进来。”老板冲我摆摆手。
这个地方外边看起来很不起眼,如果不是小王告诉我地址我根本不会想到这个地方会是老板的办公室。
但里边却是金碧辉煌,晃得我有点晕乎乎的都有点睁不开眼,老板好像在冲我笑,好像还拿出了一把车钥匙,上边的标志是……奔驰!
“坐吧!”我突然清醒过来,木然的坐在椅子上,很软的皮椅,感觉自己都要陷进去了。
老板冲我笑着,露出了嘴里的金牙,“呵呵!小子,你说的我都知道。”
我一时语塞。
“他们也都知道”老板抬手向着门的方向比划,“但就是没人告诉我,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不知道……”
“你看,他们平时工作那么卖力,只要不太过分,也是没关系的嘛”他冲我笑了笑,又露出了明晃晃的金牙,“你说我要是不给他们点甜头,谁会踏踏实实给我干活呢?你说对不对?”
我点点头,似懂非懂。
“不过,你很诚实也很有胆量能告诉我这些,不错!”突如其来的夸赞让我有点措手不及,“这样,我让你干点别的吧。”
第二天,我成了押送的队长,就是负责货物——那些药,能够及时,正确的送到“客户”手上。胡哥也并没有像小王说的那样来找我算账。
8.
在新的岗位上,我开始细心的观察这笔生意,我发现每月的前10天是进货的高峰,而出货则较为集中在最后10天,月月如此。
接着,我又查到这些药每箱的进价都只有97元钱。而卖给那些“客户”时价格涨到了350元一箱。
过了一阵子我又发现,这些客户再卖这些货的时候,就不是论箱了,而是一瓶一瓶的卖,不同的包装每瓶售价50元至280元不等。
这样算下来,每箱30瓶的药,最少也能卖到1500元,最多更是能卖到8000多元。每周偷两箱的话——这对于仓库里边山一样的箱子来说简直可以忽略,一个月就能赚3、4万,我心里盘算着,如果过去的半年我每个月都这样捞一点,早就能买个二手奔驰了,这要是开回老家,多有面子!
正在我下定决心准备动手的时候,市里出了一则新闻。
一辆车在几个月前的夜里自燃了,车烧的只剩下乌黑的铁架子,经过多方比对才知道是一辆老式奔驰。司机也被烧死在车里,成了碳状,甚至警察历时几个月都无法辨别死者身份。这件事最终被定性成了意外事件,并被报道了出来。
我知道,那是胡哥。
后背不禁一阵发凉。
“不能这么干!”我告诉自己。
转眼到了下个月,我又被升职了,现在我直接负责联系客户并且和客户核对货物。我的小弟们在背后都叫我“假药庭”,哎……这个发音就是我的名字,算了随他们去吧。
工作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我押着一批货向着客户进发。快到的时候我让送货的队长——那个帮过我不少忙的小王,停下车。又给了他500块钱。
“我知道你好这个,憋坏了吧,赶紧去快活快活,这边我自己搞定就行,完事儿了给你发消息咱再碰头。”
“谢谢你的喔贾哥,你可真懂我!那你费心了!”小王边走边对我表示感谢。
“呵呵,这个傻逼。”我把车开上了小路,这一车有500箱假药,而且都是顶级货,客户的定价是8000一箱。但是现在,他们会被6000每箱的价格卖给另一个人。
至于假药到了那个人手里之后的事情,我管不着。
我只知道,我拉着300万的人民币,足够我买一辆全新的奔驰还有很多富余了。
9.
我一点也不傻,这笔生意做完,我不可能再在这里混下去了。拿到了钱我便依计划立刻南下,到了广东。
有钱的感觉可真好。
我还去了趟东莞,居然遇到了婉碧,不过她现在叫做vicky,但她还是那么好看,而且更重要的是我知道了当年袁飞腾真的没有骗我,她确实“好得很咧”。
后来,我辗转听说老板怒了,不光把小王给弄成了残废,还派人在全国各处找我,扬言要把我“假药庭”抽筋扒皮。
我只得隐姓埋名处理掉了奔驰,来到省内的另一个城市打工,低调的生活着,光宗耀祖显赫门庭,我好像是做到了。
而现在,我是一名普通的汽车销售员,销售电动汽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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