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高高的楼台上,抿了一口眼前的梨花酿,瞥了眼身侧下的那缕长廊,三月柳絮纷飞似鹅雪 ,梨花香染过庭院,有一个娇美的面容浮现出来。
在我未出阁时,住在隔壁府上的阿晴时常来与我玩,她走起路来叮呤咣啷的,宝钗流苏环佩脚铃响作一团,可我喜欢,喜欢她身上的各种响声,张扬又清亮,三月份的天暖的让人留恋,就像阿晴一样。
我是个患有耳病的人,好在只是有些听不清,总还与世界有那么丝感应,所以阿晴的响声我很喜欢,她一来我就明白又可以出去扑蝶,瞧那蜂忙着采蜜了,我想不会有人拒绝她这样阳光可爱的人,哪怕是我这样心中满怀着愤恨的女孩,我同样也无法抗拒。
事实确实是这样,她很快出嫁了,那天也是一个梨花飘零的三月,作为她最好的朋友,我自然应邀在席,嫁衣华美,阿晴的身上再没了那些响声,只剩一串银铃挂在手上,我颇有些不适,看她笑成一弯泓水的眸子我也笑了,那个人我只扫了一眼,堪堪入眼,在我心里是及不上阿晴的,我心里明白却不好说出来,阿晴这人护短得很,我少言,但也提过两句。
锣鼓敲敲打打,只我一人了,经年,机缘巧合下我遇高人,治好了耳朵,离了家,便一人在外游历多年,有了几分本事。
年岁蹂蹂躏躏,我归来时,之前的那院巷布满了青苔,家里人都迁去了京都,我并不想回家,便去打听了阿晴如今在何处。
我去了她夫家,日子和美,遍地的孩童笑的欢欣,一家人融融洽洽,只不过女主人不是阿晴。
后来,阿晴夫家一家都不复存在了,我踩着秋风里如火的落叶,伸出手摸了摸藏在袖口里的几根银针,秋日里的艳阳俏皮的钻进袖口,闪过一缕寒芒。
我将阿晴带回年少时的小院和那个回响着她身上叮呤咣啷声音的长廊。
起风了,我打了一个冷颤,梨花香从远处飘来,手边的酒壶被我微微摩挲,在这高阁之上我仿佛又听到泛着回音的独有的叮呤咣啷,我走下楼阁,忽一眨眼,有两滴雨水飘落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