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9月到12月出生的孩子，4岁半就可以上TK，其他月份出生的孩子，5岁上K，6岁上小学一年级。可以说小学生从TK就已经开始了。
传说中的美国小学是快乐教育，所以当我家小朋友上K，每天早上高高兴兴去上学的时候，我总是跟他说“好好玩”。
开学一个月之后，我志愿到学校做了两天义工，当助教。
1.
每天下午，我走进课堂的时候，老师会跟我打个招呼，然后介绍我是小麦的妈妈，小朋友们都很欢迎。
一个班22个小朋友分成5组坐在一起，每个小朋友都有自己的课桌，课桌并不面向老师，而是面向彼此。每个小椅子上有个小钩子，挂着孩子的名字。
每个小组，有一个小组长负责收发作业。
老师的课桌在门口，是半圆形，老师的座位在圆心，小朋友的座位在圆外，面对老师。我进门的时候这个桌子是空的。大部分时间老师站在教室的中间。
教室的另一头，靠窗的一面墙也有很多壁柜和抽屉，不过都是开放的，有的摆了很多书，被誉为“教室图书馆”，有的摆了很多电脑和耳机，被誉为“教室实验室”，还有的则是小朋友们放公用教具和书包的地方。
教室的墙上贴着很多东西，有优秀作业，有字母和发音，有教室的要求，还有老师的大学本科毕业照和毕业证书。
在幻灯片屏幕旁边，很醒目的位置，有班级的纪律色标。从上倒下，依次是粉色-紫色-绿色-黄色-红色，每个小朋友都有一个写着自己名字的夹子。每天从绿色开始，表现好的小朋友会被上移，反之则下移。
2.
班上的S小朋友坐在小麦的身后，不同组，他的右胳膊打着石膏，当老师要求小朋友们选本书自己读的时候，他举左手告诉我他头疼，让我帮忙揉揉，我摸了摸他的脑袋，又按了按穴位，看反应，哪儿都不疼。但是我刚离开，他又举手，这次说自己肚子疼，他用左手托着脑袋，半睁着眼睛，难过地跟我说，上次他头疼、肚子疼的时候，老师就把他送到了办公室，而没有在教室里继续上课。
趁着老师准备幻灯片的时候，我跟老师说了一下S小朋友不仅头疼还......没等我说完，老师就告诉我，S装病乃惯用伎俩。
等后来老师让小朋友到地毯上坐着听故事，S跟好朋友D坐到了一起，有说有笑，丝毫没有“身体不适”，而出地毯之外，S与D的座位相隔很远。
3.
M听故事的时候坐在第一排，他的个子不小，刚刚屁股着地就立刻四脚朝天，爬起来之后如不倒翁一般东倒西歪，胳膊肘碰到右边的小朋友，一次、二次。老师点他的名字，他就笑。终于老师把他的名字往纪律色标的下方挪了挪，他才坐好。
听完故事，老师就给每个小朋友都发了两张纸，让小朋友们自己写故事！
小朋友要给自己的故事想象一个名字，在作者的那一栏里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要画出故事发生在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我很难想象出一群5岁的小朋友能够琢磨出什么故事。
老师很快发现了M的作业，他故事的题目是《Car，go, go,go!》还在第一页画了一台小汽车。老师把他的作品当做“范文”给小朋友们展示，还把他的名字往上移了一下。
老师对M小组的同学说，你们给M喝彩一下。同组的小朋友们伸出小手，朝M抖动着手指，嘴里发出哇唔的声音。（后来小麦跟我解释，这说明M好像钻石般熠熠生辉。）
而在那之后不久，M因为站到了凳子上，老师把他的名字又移到了黄色的纪律色标。
D是班上一个个子最高的女孩儿，她也不到6岁，上课的时候经常走神儿，每次都是老师给她叫回来。
她编的故事是一颗红心，旁边画了四个圈。她告诉我，那是爸爸、妈妈、妹妹和她自己的脑袋，他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小麦则画了一台飞机，他的故事大概是关于飞机的吧。
4.
很快写故事的活动也结束了，老师给每个小朋友发了图画，让小朋友们看图拼字。
英语是拼出来的语言，所以对于英语母语的孩子们来说，会说就离会写不远了。而实际上，对于5岁的小孩儿来说，还是遥不可及的。
很多小朋友拿到图画的时候并不着急写字，而是用蜡笔把那些图画涂成了自己喜欢的颜色。在所有这些小朋友里，只有A在一个个地拼写。看到狗她写下了DOG，看到飞机，她写下了PLAIN，看到小宝宝，她写下了BABEY，看到小老鼠，她写下了MOWS......而当她写完所有的之后，坐在对面的小P，直接把A的作业转过来照着抄写。
我问小P，你觉得A写得都对吗？小P很坚定地告诉我，A是班上最好的学生，老师讲什么她都懂，而自己只有看了A的之后，才可能明白。我问P，“你为什么不自己试试？”P摇摇头说，“我可不会”！
小麦坐在A的旁边，他也想看A的答案。但是我鼓励他自己写，因为A的答案有错误。小麦还算听话，虽然拼得慢，但也拼下来了。
旁边的桌子上，小朋友们边涂画边聊天，当我指着飞机问“这是什么”的时候，有个小男孩儿说Jet，我问“你知道怎么拼吗？”几个小朋友一起拼出来了；当我指着老鼠问，“这是什么”的时候，有个小女孩儿说rat，我也觉得也对，他们也很快拼出来了。
对比两组小朋友的答案，我更喜欢这组的，简单而且好拼。
5.
吃间食的时间到了，各个小组长们把作业收走了，等待着老师发食品。老师发间食之前，告诉大家，今天的间食是B的妈妈捐的，小朋友应该给感谢小B的妈妈。小朋友们不但鼓掌而且对小B说“Thank You”。
当然这个时候小朋友自己也可以吃自己从家里带的小食品。
S的小组长是K。K的间食很丰富，光是养乐多之类的小酸奶，就有5瓶，她自己喝了两瓶，把剩下的三个分给了同组的其他小朋友。S耐心地等啊等啊，直到小K开始收拾东西，也没有分给S一滴。S很生气地问K，“为什么没有我的？”K说，“因为你不听我的话，所以我不给你。”S说，“那你为什么给他们？”K说“他们是我的朋友，你不是”。S一生气，拿起一支笔就去扎K的手，我赶忙制止。K就要哭，瘪着嘴说，“S每次都不守纪律不听话，所以不能给。”S皱着眉头，狠狠地瞪着K，攥着拳头，虽然没出声，但是似乎在心里记了一笔“仇”。
6.
吃过东西，老师给每个小组分配了不同的任务。叫到名字的小朋友们跟老师读书，没有叫到名字的小朋友，按组做规定的事情。有的组玩电脑，有的组写字母，还有的组读书。跟老师读书的小朋友们，每10分钟换一次，所以每个小组的活动也每10分钟换一次。
老师喊了名字的小朋友就可以到老师的圆桌边坐好，等待老师上课。就在老师还在指导其他桌子的小朋友的时候。小E和小H已经在圆桌边坐好了。
小E举手示意我过去，我刚走到，他就指着自己的左半边脸指着小H对我说，“老师，他打我了”。小E白皙、细嫩的皮肤上清清楚楚地印着红色的手掌。我的头刚转到左边和小H的目光接触，小H就指着自己的胳膊，说了些什么。
他说的是英语吗？我真不确定，但是很显然小E打了小H，小H才还手的。但是这又为了什么呢？我转过头问小E，小E并没有解释。我又对小H说，“那也不能打脸啊”。
等老师坐到圆心的时候，小E脸上的掌痕已经消失了，我把事情的经过讲给老师听，老师说，因为这次没人看见最开始发生了什么，谁先动手的，所以这次的事情先这样，如果再发生一次，两个人放学都不许回家。
7.
其他组的小朋友在轮流写字母，从A写到Z，大写和小写，墙上贴着卡片，竟然只有一个小朋友从A写到了Z。其他的小朋友不是在玩，就是不会，还有的看见了墙上的还不会。可惜的是那一个会的小朋友不是小麦，他b和d不分，g的勾子方向不对......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猜到，那一个小朋友是小A。她26个字母的大小写都会，从拿到纸开始写，根本没抬头，一共不到5分钟，全写完了，而且全写对了。
但我也发现，小A从不跟同学说话，只是自己抱着个水瓶子，时不时喝上两口，她的脸上也没有什么笑容，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给别的小朋友鼓掌的时候只看见手在动，却很难听到掌声。
后来我问话痨小麦，平常有没有跟小A说过话，小麦说，她一般不跟人说
8.
小朋友的一天，在忙忙碌碌中很快就结束了，老师在放学之前会奖励纪律好的孩子一支铅笔。
亲爱的父母们，你们了解孩子在学校的一天吗？他们回家会告诉你一天发生了什么吗？
虽然他们每天都穿统一的校服，用学校提供的文具，背着学校统一发的书包，物质上没有差距，学校也不排名次，但是，这是传说中美国的快乐教育吗？
我很佩服老师，在乱中取静，在维持纪律中传道授业解惑；我也很佩服这些从5岁就不得不为资本主义奋斗的小学生们。
小麦告诉我，他还是很喜欢上学的。
PS：小麦所在的学校是一所评分为8（满分为10）的公立学校。这篇文章里提及的老师，是语文老师。小朋友们还有数学科学课、工程课、艺术课、体育课、电脑课。小麦希望我有时间去数学科学课体验一下，因为他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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