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说要毕业了,大家基本都没什么感觉。有的因为要忙着毕业之前的事,有的只是觉得不过是习惯性的一个学期末。毕竟没有中高考,没有寒窗苦读。过着和以前差不多的日子。突然有一天把证书一拿。哦,毕业了。
班主任有天把我拉到一边:你看,他们天天在那里笑没什么感觉。等走之前的几天,他们要哭。
我有点能理解,又有点不太信。人总是有点怀旧的,但又不是的小孩子。既然之前在笑,又怎么可能突然哭。大学四年换了三个校区,除了一样热还真没什么共同点。你说回忆感伤吧,连留下足够多回忆的时间都没有。不过当我去呆的最久的那个校区走了走,哎,感觉自己打了自己的脸。疼的差点哭出来。
这个小小的校区真让人想不到是个大学。但是无论我哪怕是闭着眼睛站在这里的任何地方,前后左右东西南北这些地方有些什么,该怎么走,那都一清二楚。睁眼四处一看。这个长凳我曾经坐着思考着人生然后被蚊子活活咬成了癞蛤蟆。这个大树我曾经靠着等人然后眼睁睁看着搜集塑料瓶的爷爷奶奶打着强光手电筒惊了无数对鸳鸯。那一刻突然明白,人生就像蜗牛。背负着很多,慢慢地、一步一步缓缓前进。你以为自己的路过没有留下什么。其实一步连着一步,在你前进的路上已经留下了长长的、连绵不断的印记。
为什么突然就会想哭呢?因为当你发现,你在这个地方的时间要倒数。你所一般现在式的一切,正在逐渐变为过去式。你所视为常态的一切,过不了几天,就会突然从你的生活里消失。这种时候,谁都会忍不住难过吧。失去了才懂得珍惜,这是人性,改不了。食堂的饭菜难吃吧,总有一天你会怀念它三块五的价格。室友的脾气不好吧,总有一天你会怀念你们自由开心的卧谈会。老师的要求严格吧,总有一天你会怀念他们强调学会这种学习方法用于进社会的真心。
时间是很残酷的。你以为十年后还能回来吃到这样的饭菜,但是到时候可能看到的是陌生的菜谱和面孔;你以为十年间还能和闺蜜一直做姐妹,但是到时候可能看到的是她拖儿带女略微生疏地和你说一句好久不见;你以为十年前的导师还在教书育人,但是这时可能看到的是他们已经退休养老或者转职他处。物是人非早已必然。说珍惜已经来不及,说缅怀还是太早。似乎没什么能做的。一天一天倒数着时间,最后哭一场就这么结束了吗?不,去做点自己能做的事吧:
去吃一次食堂的饭菜,然后感慨果然还是这么难吃。
去真心地向老师表达一次感谢,可以的话按照惯例在背后说点无伤大雅的坏话。
和闺蜜一起制造不留遗憾的回忆,然后痛痛快快地告别,留着情谊在心底。并且停止说“我们会一直联系做一辈子的闺蜜”这样的话骗自己。
跟你忍了四年的那孙子干一架,以后没机会了。
和喜欢的人表白,实在不行就把走之前把人骗到火车站,火车快开了表白完了就跑。要是你连把人家单独喊出来走走都做不到那你还是别表白了。
回到和班主任的对话,我当时心里想:其实他们一直都在笑,笑着笑着就笑哭了。
我没敢和班主任说,我怕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