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杂记——过早

远安人吃早饭称之为过早,这个说法源自武汉或者其它已经无从考证,但是丰富多彩的早饭种类也可以岔起吃(使劲)两个多月不重复的。并且在远安只要东西子好吃,不管来自大西北还是粤东南,街上过早的人绝对会风一样的接受并且流行起来,所以这也是个早饭种类越来越丰富的地方。好久不回老家的同学小王,喊他过早的时候,他嚷嚷“你们列(这)是七早饭么,黑大(很大)一晚炒花饭就算了,这么几碟子伤人(油腻腻)的蒸肉,大清早的怎么七(吃)的下去?”。不过吃了几回就上瘾了,动不动就喊“我们去七(吃)早酒啊,少拿点嘎嘎儿(肉)多要点姜丝。”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无论是雅斯超市里面光明几净笑容可掬漂亮整洁的早点柜台,还是某小巷子里看上去脏兮兮黑曲曲油光光苍蝇纷飞的小店子,总能有数个老饕愿意排队等待付钱吃光顺便日个白(吹牛)。也不要动不动就谈什么营养搭配摄食要均衡少油少盐,吃得心甘情愿顺心顺口最重要。就比如有个女同学付美女,在一高读书的时候,疯狂迷恋二食堂的油炸糯米鸡,早上买四个,两个早上吃,两个留着下晚自习了吃,拼了身材也要将糯米鸡从高一吃到高三,并且高考前感叹,如果没考好但是二食堂的糯米鸡还在的话,高四也不害怕了。最后付美女终究也没有读高四,因为一排平房的一二三四五六食堂高三就拆掉了,换成好几层楼的大餐厅,炸糯米鸡的大叔也不知所踪。只是那昏黄灯光下冒出来的油炸香味,似乎一直萦绕在原来的地方。

在远安,过早的时候,配菜是可以随便吃的。点一碗牛肉面,老板煮面的时候,食客们都非常自觉的找个小碟子,夹上一碟酸辣包菜萝卜姜丝辣椒,吃几口,酸辣中带点甜,甜中裹着麻,麻里夹着芝麻香,一路唤醒食道和肠胃,瞬间胃口大开。不知不觉面来了,边吹气边大筷吸溜面,最后大口喝汤,鼻尖额头噙着点点汗珠打着饱嗝去结账,走出店门拍拍肚皮,心满意足的骑着摩托车去上班。小王说他走南闯北的经过的那些个城市,面里让多加点榨菜末末儿,半睁着眼睛面无表情的老板娘瞪大了眼睛“面就是这么伴的,都是榨菜了,不就变成榨菜面了?”或者不甘心的挖一勺,抖掉一半,金子一般十分不舍的和到碗里,顺便送一个臭脸。

下面来聊一下几款浓浓远安本地口味的早点。

高粱饼子

远安人说的高粱就是指玉米,真正的高粱也叫做高粱,就这么叫了好多年,大家似乎并没有什么觉得不方便的地方。玉米磨成粉,加水和面,然后搓成团,捏成脸大的薄饼子。厚度由卖高粱饼子的老婆婆儿自己掌握,每家都不一样,无行业标准,最后都是热锅冷油,小火慢煎。这个是慢工出细活才会好吃的早点,所以卖高粱饼子的永远是老婆婆儿,不慌不忙十分淡定。等着一个高粱饼子熟透的时间很久,在分秒必争的上班前那几分钟,就像等待一朵花开一样漫长。旁边等着的大姑娘小媳妇一边跺脚一边看表一边吸气,但是老婆婆儿依旧偶尔算账会算错,找钱很慢,装袋很费事,然后笑嘻嘻的说“莫遭急莫遭急(别着急别着急),一哈儿(一会儿)就好了”。

锅巴鸭子

一高附近的锅巴鸭子远近闻名,金帝御厨的也不错(没打广告,我是早上清儿八早(大清早)的留着口水骑着车子从南门专门去买的)。牙口好胃口好,这话没错,这玩意有点不好啃,它外面的饼皮有几分韧劲,合着香辣麻酥的肉馅,牙好的人说越吃越香越嚼越带劲越啃越上瘾。付美女说上学那会儿早自习上完了要黑死(使劲)的跑出校门,就像野马一样跑出去才行,门口那里有个大叔推着三轮车卖锅巴鸭子,每天早上抢的跟打架一样,晚了就没得了。

炒豆饼

豆饼大块可以包各种馅料,平底大锅小伙油煎了脆脆热热的吃,可以切成条条儿煮着吃,或者像河粉一样加上包菜丝豆芽炒着吃。炒豆饼比河粉硬一点,比炒面软一点,可以随心所欲的加上面果子,豆豉,辣油,香菜,韭菜,肉丝,胡萝卜,鸡蛋,豆芽,绿叶菜,包菜,红黄绿辣椒丝,各种泡菜等,吵完冒尖的热气腾腾五彩斑斓一大碗,看着就十分满意,肚子开始擂鼓一般响起来。豆饼不太吸油,吃起来不油不腻,万一不小心干掉一大碗,还以省了午饭钱。

包面

普通话叫做大馄饨。韭菜鸡蛋,酸菜猪肉,韭菜猪肉是经典款,永不过时。人们钟爱的永远是手工剁的馅料,绵绵软软,吃不烦吃不腻。据说,包面店子的老板都是黑咕隆咚的就起床剁馅子,肉和菜分开先切小,然后混在一起剁,作料是分时加进去的,边剁边用筷子尖尖戳一下尝个味道,因为不同季节的食材水分不一样,所以要根据食材的实际情况加减作料,这才能保证老店的包面数十年如一日的一个味道。打早工包出来的带翅膀的大个包面放在筛子上,一锅热气腾腾的开水随时准备着,老客人上门了,半白了头发的老板媳妇笑吟吟的打招呼,还是一般鸡蛋一半猪肉吧,坐一哈儿(一会儿)马上来。要是你是个睡早床(睡懒觉)的伙计,日上三竿才去七(吃)早饭的话,不好意思,包面卖完了,明儿请早点儿来。


附录(盘点常见的远安早点)

炒食:炒花饭,炒米粉,炒豆饼......

蒸食:包子,馒头,发糕,小笼包,蒸饺,懒神粑粑(发糕),高庄馍......

煎炸:猪油饼,菜饼,煎豆饼,油条,糍粑,面窝,萝卜丝饼,高粱饼子,炸汤圆子,锅巴鸭子,糯米鸡,煎包,煎饺,锅盔,烧饼,炕饼......

面/粉:面条,粉丝,包面,拉面,热干面,炸酱面/粉,小面,煮豆饼......

汤汤水水:海带排骨汤,豆浆,豆腐脑,各式稀饭......

配菜:酸萝卜,酸白菜,酸荆椒,姜丝,腌蒜头,黄菜......

早酒:蒸肉,红烧牛肉,蒸鸡蛋,香辣炸小鱼......



早饭荟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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