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上的生死缠斗

这依然是上个世纪90年代的农村故事,沉淀了我少年时代的太多痛苦记忆,这些记忆是在高中毕业后的某个午后瞬间涌出,没有快乐,只是愤怒和哀伤,为的是能够为那个时代写下自我心灵的祭歌。    

                                                                   

方木也就微笑了,望着村支书走远,便拉了春草的手,在唇上吻了,春草只嘻嘻的笑,脸上却笼罩了玫瑰色红晕,春草无言,春草好想躺在他怀里啊!

那一刻天地是静的死了一般,只听见一堆火在噼噼啪啪地燃烧……

而现在是在这窄小的房子里,两人静静地对立,凝视了,有两颗心“怦怦”地激跳,而房间就收缩……收缩,只剩了两颗心膨胀,像暴涨的潮水从窗口溢出,把墙壁冲毁,而他们的感觉是欢跃、快乐,像野水冲过了荒原。

方木微笑了,把春草的脸捧过来,那脸艳如春花,满布了痴痴迷迷,他低下头,吻他火烫的樱唇,她芬芳馥郁的腮。方木发现自己被春天的流水冲刷的发了慌,那时阳光便照进了屋子,“砰,砰”有人敲门了,春草理了理头去开门,门打开时,就看到了樱子气扭曲了的脸。

“樱子,怎么了?”春草问。春草的心像中了箭的兔子一般,一下子要停止跳动。

樱子不说话,直撞入房子里,看了一眼方木,坐到床边的沙发里,一下子哭了出来,哽哽噎噎的似乎从什么器皿里嘀嘀嗒嗒的淌出的水,直淌入阴影里去,淌的四下里一片寂静,然后方木说:“樱子,发生了什么事?”樱子的目光移动,幽幽的,但她止住了哭声。

“哦,方木,我的老同学,支书打了我”,樱子的脸又扭曲,小巧的唇边恨恨的咬出了雪似的牙齿。

春草便走过去,抓了樱子的手,紧紧的握住。“樱子,他为什么打你,为什么呀?”

樱子望着春草,她眼睛里饱含冤屈,全身抖瑟起来,她偎依到春草的怀里,他的泪又扑簌扑簌的掉下来。“屈风岚这个贼,他自以为他是支书,仗着他家人多势众,欺侮我们家人少,用他家的三轮车轧倒我家的麦子,我与他讲理,他就打我,把我踢倒在麦田里……”

方木听着,他沉默下去,他只有沉默,只有沉默吗?他默默地点燃一只烟,放在嘴里使劲的抽着。

他眼前闪现出屈风岚的影子……

屈风岚坐在沙发里,满脸笑容。他望方木,他说:“木儿啊,咱村就你与春草是高中生,你们文化最高,要好好为咱村做点事啊!”说完,他大笑,他饮酒,喝得满脸红光。那是春天的午后,方木走过河边的芦苇丛,看见芦苇深处有一张女人的脸,那脸笑的甜蜜,那脸陌生却极美丽。那是谁呢?方木还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极熟悉,极熟悉的声音,应该是屈支书的声音,可那个女人又是谁?为什么与屈支书在芦苇丛里呢?难道……方木原本平静的心忽然地震般动摇起来,坍塌,突然埋葬了一切……

而今天,方木望着樱子……

方木气愤了,他使劲地用手拍着桌子

“不推倒屈风岚,我誓不为人!”他咆哮着……

四下里是墙壁,墙壁里的声音使整个房间都颤抖。

“缚心呢?”方木问。

“他,他,不敢去见屈支书的,他害怕……”樱子的声音里充满无奈。

方木望着无限可怜的樱子,方木叹息。他想起了往事:那是一个繁花似锦的春天,樱子怯怯地望大家,然后说:“我走了。”最后望方木,两双眼睛凝视的一刹那,方木的内心几乎要塌陷。她走了,在校外的小径上,两人握手,泪水顺着两张有些稚嫩的脸夹滑落。(如果是现在,我一定拥抱她,拥抱她那激动而颤抖着的娇小身躯,可惜那时不是现在,那只是一个无奈的时光)方木想。


雨夜,有什么鬼妖闯进门来了吗?“咚咚”脚步声响了,又过去,樱子是睡不下去了,便爬起来,拉亮了灯,拿一本书看,书中写的是鬼妖走进一家的大门,脚步“咚咚”的,一个女人警觉了,开窗看见鬼的刀似的狭长脸,看见血红的舌头,便魂飞魄散倒下死去了。窗外有落花的声音,樱子不敢去听了,也不再去看那书。抖瑟着缩进被窝里,两眼呆呆望着屋顶。“砰,砰”真的有人敲门了,樱子全身抖成一团,谁呀?缚心外出了,又怎么会深夜归来呢?但门外有人敲门了,樱子不吱声,忽地谁的手电亮了,照了樱子的脸。樱子的脸惨白“缚心,缚心,你快醒吗,有人到我们家来了,”樱子便喊。手电就突地灭去有脚步声远了,直至消失,樱子一下酥软在了床上。春草呢?方木还有方木?樱子透过窗户望天空,天空蓝蓝,方木一定是坐在那间小房子里写什么了,窗外有陌生人的脚印,是男人的,樱子的心慌慌忙的,看一缕阳光洒进窗户,樱子走在了院子里。这女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樱子是碰见过许多残奸阴险的家伙了。做一个女人真难,做一个美丽女人就更难。樱子走出了门,走在了村后林子里,天野花开满了林子,芬芳弥漫了乡村,樱子内心是苦痛的,领家的阿光与贵兰又在相拥了亲嘴么?但樱子没有,一切都是默然的,樱子是在默然中活着了,听命运的安排。方木说:“樱子,你想了些什么呢?”樱子坐在那间房子里,面对着窗口。樱子摇头。有春光爬进窗子了,有春草生在窗上了,但樱子没有发现,什么也没有。可昨天晚上有人闯进她的家门了,那是谁,那是谁呢?樱子走在田野上,心乱乱的,樱子茫无目的走,曾经地芦苇边这样的走,爹娘望着她,一步步远去,没有人说话。狗就在门边狂叫了。而今天她却碰到了了春草,春草正在修剪果树,看见樱子她笑了,“樱子,樱子。”她叫。樱子便走过去。“春草,修树吗?”樱子问。春草便停了手,拉她一起坐在草丛里。樱子望她,樱子满脸的愁容,樱子想:“我对她说不说呢?”她抚摸了自己的脸腮,竟是满满的无奈(我去告诉谁呢?缚心不在)樱子就拉了春草的手。(我真羡慕她,她有方木……)樱子想。方木英俊高大,温柔体贴地拥抱了她,她是多么的羞怯,美丽啊!温柔的像一只羔羊,那是拥抱的春草吗?樱子叹息。樱子便把昨夜的事告诉了春草,春草不说话,直直地盯了她,过了很久说:“樱子,你真的很美。”樱子却流下泪来,抱了春草的脖子哭。哽哽咽咽,像凄冷的流水。春草抚摸她秀发,春草说:“樱子,你哭什么?我们回去吧。”樱子就站起身子,拉着春草的手。散着步回来。阳光是柔美若绸缎,众多的花艳如美丽女孩的脸。

方木,方木呢?她们敲方木的门,没有人应,就推门进去,看见桌子上堆着厚厚的书,没有人。走进去,看到桌上书边的稿纸,上面一行醒目的标题文字:“对屈风岚支书前段工作的分析”。两人看了,互相望着,全都坐在了床上,春草便掀一页看,见那文章自总结屈风岚上任之后的工作开始,批驳开来,论据充足真实,语言流畅谨慎,饱含了愤激与正义,竟是针针见血,句句震撼人心。春草就笑了,拿了给撄子看,撄子看的似懂非懂,但已眉眼含恨。放了那文章,直查那页数,竟达十数页,便望着春草,说:“他真能写。”春草却摇了头说:“他写的有不足之处。”樱子不言,见春草把那文章收了,放在了一个大信封里,竟塞进兜里去了,便嘻嘻的笑。“你笑什么?”春草说:“要她请我们客的。”樱子便止了笑,拿一本书看,是贾平凹的《废都》,看了几页,便惶惑不已,问春草庄之蝶是什么样的人,天上怎么会有四个太阳?春草只是笑,却不回答她。这时方木便回来了,春草迎上去,一把抓住了手,问:“你干什么去了?”方木不答,只在她脸上轻轻吻了,使春草羞了一脸的火红,散了他手,直说:“可耻,可恨。”复坐到床上去,搂了樱子笑。樱子就指着她脸笑了说:“你这人,亲你一口就如此高兴么?”春草便与樱子扭作了一团,胡乱的打闹。方木却已坐在了椅子上,见那文章不见了,就大声问,“谁拿了文章,谁拿了文章?” 两人都默然了,谁也不回答,方木就在书中找,找来找去找不到。就又问春草:“你拿了吗?”春草摇头。又问樱子:“你呢?”樱子也摇头。方木便急了,便拍着桌子,恨的咬牙切齿,唠叨着文章的重要,数骂着偷文章的小人。樱子就说:“如果文章找到了,你是不是就骂了你自己呢? ”方木望樱子,问:“你拿了吗?你拿了就算也谁也没骂吧”樱子笑,说:“问春草呀!”方木便直了眼望春草,春草说:“你骂了,就不给了。”方木就笑了,“你再骂我吗,何苦不给文章的呢?”春草便笑写的狗屁文章,直说出些错误来,方木便脸红了,求她给修改。春草就乘机要求她请客,方 木也就答应了,却说出一个故事来,说一个女生请一个男生,两人是要好的同学,未曾有过恋爱,女生只是为了打赌后的信用,但不知道如何请男生,男生调皮,把女生带进了情侣屋,那里浪漫抒情,两人对坐相望,无人相扰,但忽然无话可说,男生听到了女生的心跳,看女生的脸突然美丽诱人,男生要走,女生却哭了,说男生好坏,说着女生就走了。男生后悔,但第二天,女生却给男生写信,说  她爱男生,男生莫名其妙,不知如何是好。故事讲完,春草便笑,说方木害怕被她们挂住了,一直到不知如何是好的地步了,樱子也笑,说她不要方木请。方木松口气,说他很失望,有一个不要他请了。说完三个人对视了,都笑起来。


那是谁呢?方木想:真的只为婴子美貌而闯入婴子家吗?方木头脑中一片空白,便走到村后高坡上去,在这高坡上,曾经握了婴子的手,而婴子笑着抽掉了,以后的岁月里,有些事如船一样搁浅了,今日里却有着艳阳的,方木顺着高坡走去,直走向河边树林,老远的看见树林边蹲着两个人抽烟,有一个却是屈支书的儿子屈如虎,另一个是陌生的,放木向前走,并不直向两人,而是绕道侧面去了。但那两人的说话竟都听在了耳里。方木笑了,知道了那陌生人是城里的人贩子,下乡做生意来了,竟要沟通了屈如虎,打村中女子的主意,屈如虎直笑,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却是说到了婴子,方木明白了,方木不再理会他们,直走向了田野。有风吹过去,有鲜花如明灯一样遍布乡间,歌声是快乐而朴素的,散发着亲切诱人的光辉。天蓝的如水,众鸟在蓝色背景下起舞。在林间、草地,河边,到处是劳作的人们,而在那一群里,少年就象一团团火焰,少女健康而美丽的脸像朵朵红梅。方木有多么热爱这片土地啊!方木俯下身去,抚摸草花,抚摸每一寸土地。

方木走着,方木要把这一切建设的更为美丽。方木恨,恨屈风岚自私自利,恨屈风岚……方木叹息。方木要走下去,在那些读书的时间…,在烛光下,他的理想是什么呢?方木的心禁不住鸣叫了,现在他是被什么囚住了吗?他一定要走出去,走到田野里去了,又走到柏油路上,方木是微笑着的, 射了远方。方木就坐在了小房里写,又走到高坡上了。方木走田野里,人们都在忙着,他便与很多的人攀谈,他总是微笑,在人群里走来走去,他发现了许多有意义的东西,满换了希望。三月里,桃话开过,方木是在这样的季节满揣了希望,打开窗户,见到了众多可亲近的笑脸,他心里满充了喜悦,去见春草,把春草搂在了怀里,方木便发现自己坐在了河岸,听流水激荡,似乎聆听了一曲豪壮的歌声,风远去了,方木坐在了草丛里,想起在某一个地方的草坪上与他的一位同学坐了饮酒,现在那同学又在做什么么呢?他的同学们……


樱子躺倒在床上,今夜她听了春草的话,说要她小心屈如虎。樱子气愤,樱子害怕,但终又无奈,她只呆呆的望了房顶。房顶上有破碎的蛛网,垂下来,沾了细小的灰尘,在灯影里摇来晃去,竟如鬼魂一般,只要落到她的面前来,她看到恐怖的笑。于是把缚心恨了千遍。(他去干什么了?)她仿佛听到了脚步声,她欣喜若狂起来,却互然又恐惧起来,(那是谁的脚步声呢?)那样的陌生,樱子哭泣,泪水竟然冰冷,仿佛坚硬的冰在手中凝结。她匍匐在床上,感觉四下里一片荒芜凄凉,而自己像一只没头的苍蝇到处乱闯,抓不一根草可以依附,她的身子要跌进黑暗的地域里么?夜色如漆,她竟然走不出这间狭小低矮的房子。只有丧气地躺在角落里,全身抖瑟着,等待着什么?她真的希望方木能来到她的身边,轻轻地低语,抚慰她恐慌的心……但一切都晚了,都不可能重新再来。她只能默默地等待天明了,但太阳呢?黑暗中还是黑暗,找不到一线光明。她就在黑暗里摸索,几乎要窒息,大声嘶喊,却无法说出一句话,喉咙被什么东西塞的满满的,终于一声霹雳,(哪里的霹雳呢?)她被惊醒了,一身的汗水。她触摸了自己,发现两条腿直直地僵硬,一刹时全身燥热起来,她遏制不住了,她要叫起来,什么东西呢?在墙壁上爬出来,先是空荡荡的,后来在身体里抠弄着,她就瞪直了眼睛,死一般地敌对着苦难,疲软下去了。窗外黑暗的天空却似被火焰烧焦了一般。她便像在火焰中呻吟了,虫子一般在夜气中爬行了去。耳中却隐隐约约闻了几声狗叫,她就在狗叫声中半醒半睡的睡去了。她睡了,阳光却却已经照射在窗口,照射了她俊秀却已憔悴的脸。她准备探望她的母亲去了,她在梦中遇见了母亲,她的泪象雨水一样贴在脸上,打湿了母亲的衣襟,娘便把她搂在了怀里。“咱穷,咱穷啊!”娘说,“娘对不起你!把你嫁给了你不想嫁的人”。说着娘就打自己,骂自己好糊涂,樱子拉了娘,说她愿意,她只不过想娘罢了,便破涕为笑了,跑到房间里去,拿朵花插在了头上,问娘自己漂亮不漂亮。娘点头,见秀发如云的女儿的女儿如仙子一样美丽。“娘,娘”樱子叫,却没有回应,竟如石沉进了大海一般,樱子便要去看她了,樱子也孤独。(有多少时间没有见到娘呢?)樱子从床上爬起来,胡乱的做些饭吃了。这时就有人叫:“樱子,樱子”她答应着,起身去开门,但方木已经走进房间里来了,“你,方木?”樱子说。方木点头,把一封信仍到桌子上。“你的信,”方木说。樱子看了信封上的寄信地址,竟是来自她闻所未闻的一个地方,她惊异了。而方木就要告辞离去。她把信一下扔掉。“方木,你别走!”她叫。方木回头,看到了她凄楚的脸,那美丽的眼睛里竟是饱含了泪。方木便一下呆在了门口,“你……”方木的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轻。樱子走过去,与方木相对,她凝视着他问:“方木,你了解我吗?”方木低下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樱子就拉了他的手。“我还爱你……”樱子说,“我只爱你!”说着话的时候,她的身子就情不自禁地贴近了他。方木却在这时候猛烈地摇头,挣脱了她的靠近和她那柔软湿润的手,“不行,这是不行的”他斩钉截铁,仿佛一块石头一下子把她打倒。他头也不会地走了。留她在那里痴痴地流泪。她坐到梳妆台前,梳理她乌黑的秀发。她紧咬樱唇。(我不要哭,不要哭), 她想。但她还是哭出声来,仿佛寂静的秋夜屋檐下滴落的冰凉的雨,轻而凄凉的声音,让整个房间都颤抖起来,摇晃,她心在摇晃,要喊叫起来,她大叫,田野里的野花还在疯长么?她似乎看到了自己,像疯子一样妖化了,在某株媚冶的花上绽出迷乱勾人心魄的笑。


屈如虎骑了摩托从城里回来,就在半道上碰见了樱子,他叫住她,脸上堆了春阳一般温暖的笑,从车上跳下来。樱子要走,却被她一把拉住了,他告诉她,她应去找份工作,而他朋友的厂子里正要找一个女孩子去做秘书,樱子怀疑的望着她,冷笑了。这样的故事她已听了太多,樱子踏上车子,冲他笑一下,走了。樱子的心却似乱麻了,她在城里的街道上走过吗?樱子笑着,笑的如一朵艳艳的梅,她在那宽宽的城中大道上走,她像快乐的音符,艳艳的裾,红红的似一缕流动的火焰,她是在那阳光里走着了,她与老同学秀云拉了手走,在那条小巷里认识了催利,崔利微笑,望着樱子,请他们去吃饭,而后来樱子就做了他的小妹。今天,樱子是骑车走在这路上了,崔利呢?她的那位小哥哥?在那段进城打工的日子,曾经给了她体贴与帮助。樱子的心隐隐做起痛来。阳光铺了一路,樱子的心却若水一样脆弱了,她要去见母亲。一碰那些做少女的日子,她便想起母亲了,母亲是反对她外出打工的,女人是不应该有这种自由的,但她还是去了,那一年她几乎是逃走的,回来变受到了责骂,垂头丧气地坐在了庭院里,她心里也谴责了自己。樱子坐在庭院里,她心里也谴责了自己。樱子坐在庭院里,庭院里有棵树的,初中的时候,方木来找她,就坐在那树下给她讲题,今天她又坐在这里想起了那美好的往昔。


要睡觉了,但屈如虎没动,眼睛死死盯了樱子,忽然放大了电视机的音量,樱子惊疑的望他,问他“你做什么?”他没回应,却抓了樱子的手,樱子一挣,没挣开,便叫,被他一手捂了嘴,竟拿毛巾塞住了。屈如虎淫笑了,在樱子脸上吻,樱子挣扎,但身子被他双手紧紧箍住,却是动弹不得,樱子的美目中就淌下泪来了,屈如虎寻一根绳子把她双手捆了,抱到床上去,撕扯了衣衫,肆无忌惮的强暴了她。樱子躺在床上,僵死了一般,眼睛直直地望了屋顶,泪水却江河般奔涌而下,她任屈如虎在身上乱啃乱咬,她绝望了,明白着女人的美丽意味着什么,而后来她头脑里便成了一片空白,她死去了,她已不明白人生活的意义所在了,他真如死去了一般,没有了思想。


方木接过了那篇春草修改后的文章,看完他就笑了,春草是在上面,修整了词句,重排了段落,删改了事例,使文章公允端正,没有了偏激张狂,方木拍着春草的肩头赞扬了她,而春草竟是经不住赞扬的,就在方木面前自诩起来,方木便把她搂在怀里喜悦地亲她的脸,春草便嘻嘻笑了躲,你“躲什么呢?”一把抓住了她,她就不动了,任了他的胡闹,都躺到床上去,两人脸对了脸,忽然有急促的脚步声走过了,方木就起身往窗外看,见屈风岚匆匆地冲村办公室走了去,心便“砰砰”地乱跳,但脸上露出了笑容,坐在了沙发上,点燃了烟。过了一刻,就听到了播音喇叭里播出村两委的名单,其中就有方木。方木是被补选的吗?方木在房间里一言不发,而播音中正呼唤他的名字,让他赶快去开会了。方木走出房间,方木微笑着坐在办公室的会议桌边,盯视了屈风岚,方木的笑里竟似藏了刺,屈风岚望了,在那个午后,方木是这样对他的吗?方木一步步走进他,微笑着。“你应该深感羞耻的,”方木说,“你做了七年支书,    却毫无建树,你做了些什么呢?不为民谋富……”屈风岚便低下头去,夕阳落下去了,屈风岚走在回家的路上,他要提拔方木了,方木对他不满么?方木好厉害的嘴呀,每一句话都足以使他经历了针刺的扎伤,他坐卧不安起来了,便日日坐在田头思想了许多。今天他召开会议了,他说,上午,乡里领导开会,要求把贯彻落实中央有关计划生育工作的会议精神与决定,要去提倡一台,允许二胎,杜绝三胎,要求切切实实抓好计划生育工作,他说,他准备让方木做这项工作。方木笑,方木答应了他,然后屈支书就散会,他是不征求村长的意见的,方木却望了村长,方木走出了办公室的门。

樱子呢?方木敲了樱子家的门,没有人出来,方木便叫,樱子,樱子,开门,快开门。樱子做什么呢?方木是有几天没有见她了,他在小屋里写东西,他的心乱跳,樱子怎么不来了呢?他想,窗外鲜花是美的,一些美的鸟光滑的羽竟也铩落了?樱子出来开门时,眼竟似核桃般红肿了,她是那般的憔悴,头发散乱地披着,脸是没有洗的。方木一时呆愣了,没有言语,只走入门里去,樱子便把门关了,一下扑入他怀里,哭了出来。方木把她拉入屋里去,她坐到沙发里,她望着方木,她说,一切都晚了,你来晚了!说着,她的泪瀑布似淌落,竟再也无力说下去。方木望着她,方木知道发生了事,可真的一切都晚了,都无济于事了。是屈如虎吗?方木问。樱子便点头。方木是在那一瞬间明白了所有事情,他一下子坐在那里,说不出的恼怒与悲愤如千军万马在他胸膛里厮杀开来,好吧,我给缚心打电话,让他赶快回来,他说,他就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他安慰她不要伤心害怕,叫她一同到春草家里。樱子望他,擦干了泪,却握了他手,她说,方木,我爱你,方木叹息了,只让她整理好头发,拉她一起走出门去。

春草望了田野,又望了樱子,悲哀着这天地了,她恨。太阳还是圆的,春草和樱子并肩坐在草地上,谈一些人间的笑料。春草祖父还在的时候,春草七岁,祖父竟逼了春草父母把春草嫁给他的好友的孙子,十七岁的连本,那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连本却是死了,像狗一样被葬在村后乱坟岗子上。春草揪一朵火红的野花,戴在樱子的秀发上,你本美丽,你正年轻,远处似有一匹马在啃着,后来狂奔了去,竟如一阵风一样卷过了草地,它跑了,在樱子的感觉里好像自己丢失了一件什么东西,再也无处觅了,是流水的岁月吗?樱子把那花摘掉了放在了唇边,便嗅见了浓烈的芬芳,樱子有了一声叹息,抓了春草的手,无限羡慕的望了她,春草你真幸福,樱子说。春草无言,站起身子来,便也拉起了樱子,带樱子到河堤上闲逛,河水是流的,一去再不复返,女人则是水命,总在寻觅宁静的港湾,樱子是不会有了吗?永远要漂流了么?河堤是有着鹅卵石的,光洁而美丽,樱子捡了石头,凝望了很久,发现那石头经过千万里竟在这里与她相遇了,这是缘分吗?她忽然明白了什么,把那石头揣到怀里去,心里有了一点平静,便携了春草的手直向河的上游走去,两岸是迎风而舞的垂柳,绿色像翩跹的韵律,天地宁静如圣母的脸孔,两个女人的心一霎时都受了自然神光的照射,安静如猫了。而她或她能做些什么呢?春草沉思下去了,她终是找不到答案,她走到河堤上,她好像已经满足现实了,风吹动了她的长发,她脸上是花一般的笑,她终又迷惑,她将到哪里去呢?她只有安静的等待了。方木望着她的眼睛,她眼睛里满布失落,在那间小房子里方木望了她的眼睛么?方木安静如猫,坐在办公室里,他望着屈风岚,屈风岚也微笑望着他,方木将怎么办呢?会动用武力强行制服那些年轻的精力旺盛的偷生超生者吗?或者经采用了经济处罚?那么方木与屈风岚有什么区别呢?一样的会遭到那些人各种手段的顽抗的,屈风岚微笑。方木也笑,方木把春草家的一盆白菊带到办公室里来,放在窗台上,阳光照在那里,一从绿的影子霎时间笼罩了他的心,他笑了,开过会的那一个下午,她紧紧拥抱了青草,未来将是美好的,有什么能阻挡他们的青春呢?而今方木坐在办公室里,屈风岚望了他,“方木,工作咋样了?”屈风岚问。“我将准备一台录像机,用放录像的形式对村民进行思想教育?”方木说。“哦…”屈风岚怔了一下,“接下去呢?”他又问,方木吸一口烟,方木笑了,方木说,通过录像传播计划生育知识,举办计划生育知识讲座,开展人口教育,然后进行知识竞赛,对先进者进行奖励,对落后者进行通过广播批评”屈风岚听了便默默无言,终又点头说好,但反对奖励制度,认为对村里的经济造成负担,方木便大笑,直笑的屈凤兰莫名其妙起来。方木说,屈支书。你错了,你应该知道奖罚并行,才能激励了人心,只罚不奖,必成祸患,搞好计划生育工作,靠的是谁?不仅仅靠我们自己,而更是要靠我们的村民,他们情愿不情愿是我们工作成败的关键,而一点小小的奖励,对我们工作的全局来说又算的了什么,如果因为这一点小失误,而因小失大,那时后悔也来不及了。屈风岚摇头,屈风岚说,一些事情是可以强行的,并且效果也是可观的。方木便冷笑,方木说,那是不得人心的,不得人心怎么能成为我们的工作效果呢?屈风岚走到另一间房子里去,拿出一个本子来,指了上面的几户人家对方木说,看,就这几户人家,拿他们杀一儆百。方木看了,方木说,这终不能治本,屈风岚就怔住,他是不懂了方木的意思,方木笑了笑,方木解释着,你不会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人心是惶惶的,不以理服人,最终将难以收场。哦,屈风岚笑着,你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更新思想,改变观念,方木大笑。屈风岚沉思下去,很久,他说,我们召开会议吧。

夜晚,村长在方木的小屋里与方木谈话,月是弯弯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村长用温和的眼神望着方木,方木,他说,你下一步想怎么办呀?方木递一支烟给他,方木说,村长,我正要向您讨教,您有什么好经验好见解千万指点于我。村长笑了,要搞好宣传呀!村民说,对村民千千万万不能粗暴。村长便拿以前的工作做例子,讲到有些人逃走,逃走后又回来,回来后便是有了孩子了。又讲到一些人联合起来砸了办公室的大门,抓到乡里去,回来全家跑到屈支书家大闹,打了屈支书的老婆,又跑到场里烧了屈支书的麦秸!她说,乡下人可是无法无天的,弄不好就拿了刀子与你拼了命,方木听了微微的笑,把自己的打算说一遍给村长听,村长怔了一刻,便拍手称好了,说方木的想法是别人难以想到的,便赞赏的拍了方木肩头,说方木很有希望,愿方木好好的干,方木笑了,便沏了茶,两人喝了茶谈话,直谈到很晚。


缚心与樱子走到柏油马路上去,他低着头不说一句话,他无话可说了么?日头是高高照着的,这个社会有些拍不可理解了么?樱子被人伤害,樱子并不想告那人状的,缚心是痛苦的,而樱子呢……樱子,樱子!缚心回家见到憔悴不堪的她,缚心便把她搂在怀里。缚心咆哮,但她挣脱了他,缚心,我要离婚,她说。缚心便惊愣了,他问,真的吗,樱子?樱子郑重的点头,就走到相册前,抽出两人的结婚照,烧掉了,缚心便流泪了,一把抓住樱子的肩头,樱子,为了什么,为了什么?他大声问。樱子不说话,走到门边,直望了蓝蓝天空,天空如水,一去万里。樱子忽然发现她就无限自由了,如一股大水般冲入大海去,她就笑,大笑了,便感觉到自己旷野里走,走的风一般快,越走越远,没有了踪迹,缚心无奈了,抓了门槛,呆呆的望。夜里,两人便分开了睡。樱子,你为什么?你有理由吗?缚心寻了屈风岚,屈风岚冷笑,说他的儿子怎么会办这种事,怎么可能呢?让缚心不要污蔑人,缚心怒,要与那人厮打,却被樱子拦住了,女人是最顾忌自己声名的。那夜,缚心独自躺在床上,思想了他自己所有的错,终又不知所措,他绝望地望了窗外,有几颗星的冷冷光辉直投入他心里来 ,春夜是这般寒冷吗?樱子一贯是默默的,默默的不言语,那就忍了吗?忍了吧!樱子望他,与他一起走在柏油马路上,太阳高高的照了,两人在一家饭店里坐下,樱子举了酒杯饮,她哭了,泪水滴入酒水里,全都淌入肚里去,酒杯里有太阳摇晃,樱子甩下缚心走了,太阳,太阳……

你在哪里呢?门边站着那人是谁?樱子抓了那人的衣衫,傻傻的笑,她披散了长发,在田野里奔跑了,她坐在了河边,她寻到了太阳,火红的太阳悬在谁的门楣上?樱子便与缚心离婚了。

缚心走了,流浪到一座很远的都市。

有人说他与一个酒吧舞女结了婚。

也有人说他死了。


屈如虎把樱子抱到床上去,樱子望着他,并不反抗,任由他褪去了衣衫,樱子已经死了,麻醉了。樱子是惧怕的,樱子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的猎物,成了玩物了,她有什么能力反抗呢?屈如虎一句话就能把自己置于死地了,她还是渴求生命存在的啊!而屈如虎玩了多少女人,又有谁从他手中逃掉了呢?樱子忍了这耻辱卑贱的生活,无耻地苟延残喘下去。每一个夜晚,屈如虎带了黄色录像,在电视里演了给樱子看,要樱子学了那些动作,狗一般与他取乐,他就欣赏着樱子,樱子要穿了他买的高跟鞋,他买的超短裙,樱子却从未出门。樱子,樱子,你去死吧!她想,就天天有了死的打算,设想了死的方法,但终没有死的勇气,却到是见了屈风岚的情妇,那女人送她一串金项链,她不接,女人便以为樱子小看了她,过了几天又加一双金戒指送来,樱子在心里暗暗笑了,这等庸俗之辈!屈风岚竟是贪了她几分姿色了,在城里租了房子,养了她享用。樱子叹息起来,女人天生是贱的吗?只有依靠了男人才会生活吗?女人终是流水一般没有根基的,早早晚晚被生活的风尘带去了,她就回到了镜子前把自己打扮了,戴了那挂项链在颈上。静静的等谁?门开了,进来的是屈如虎吗?却拉了一个女人来,搂抱了在床上亲嘴,哼哼唧唧的做爱。樱子看不下去,独自到另一间房子里读书,却被屈如虎拉了出来,剥光了衣服,樱子怒,但无奈屈从了。那夜,樱子在黑暗里哭湿了枕巾,天地是黑的,一塌糊涂,谁的手伸出来,摸,摸到她的脊背,摸到了她的脖子,扼住了,像扼一条毒蛇,白花花的毒蛇,她大叫,挣扎,方木便微笑了,从哪里走出来,提了一盏灯,向着一个地方指,那地方便白花花地亮,白花花地亮出了一条路,樱子顺那路走去,竟见了一座城池,樱子模模糊糊地进了那城,城里全是乡下人,其中竟有缚心的,坐在一家店里与一个女人饮酒,饮来饮去,女人便躺在缚心怀里了,他就搀扶了那女子,到隔壁一间房子里去,回头却似看到了樱子,怔了一刻突又回头,斜抱了女人去了,“砰”地把门关了。樱子又朦朦胧胧地躺在一张床上,被谁的手摸来摸去,便一惊醒了,回头看时见屈如虎正搂着那女人睡去,才知是做了梦,而印象无比清晰,如真的经历了一般,触摸了身子,只有屈如虎的牙痕在,没有任何异样,便惊诧了,悄悄穿了衣衫,开了门,径往街上走去,看见方木的小屋还有灯亮着,白花花洒了一地灯光,照射了街道,便走了去,在窗下就看到了方木正在翻阅着什么书,厚厚的一本,脸却明显的消瘦,春草坐在一旁飞快地写着什么?樱子看着四周的情景竟与梦中的景色极为相似,越发的奇怪,就想推门去见方木,终又无脸相见,踌躇了很久,正要回去,却听见春草叫了,是樱子吗?她没有回答,春草却已开了门,呼唤,樱子,进来吧。她就低了头走进去,一眼看到了方木正了脸望她,满脸地奇特表情,她脸唰地红了,站在了那里,竟再也不能坐下,樱子,你坐下吧,方木说。春草却一把拉了她坐下,她坐下了,就哭出声来,樱子,不要哭了吧!春草说,一切都像一场噩梦,马上就要结束了,你会慢慢发现美好正走近你生活。她便望了春草,她说,你不用骗我了,不用骗我了,一切都是无用的,我不是仍生活在魔窟里吗?你们是没有能力把我救出来的。方木却笑了,樱子,做为你的朋友,我告诉你,正义是存于人间的,你应该重新建立信心,与魔鬼做斗争,与困苦做斗争,要相信自己,相信你的亲人与朋友。说着,走过去,面对了她,而你呢,他继续说,一味地屈服,沉沦,没有勇气,你实在让我失望啊!你不相信我,不相信你的亲人,你相信了谁,谁能把你救出魔窟?她听着,她低下头去了,她又摇头,伏在春草肩上叹息了,春草抚了她的秀发,春草说,不要怕,走出来了,就不要回去,相信方木,相信他。她就点头了,嘤嘤地在春草怀里抽泣。


屈风岚狠狠地瞪了屈如虎,在树下坐了,小子,告诉我,他说,你把樱子怎么了?方木的脸孔就在屈风岚眼前浮现了出来,方木端坐着,方木今非昔比,方木把计划生育工作抓上去了,乡党委政府开始重视他,村民也拥护他,村两委委员也信任了他。乡党委政府正在推广他的做法,县广播电视台正在报道他的事迹。方木红了,已可以不把他村支书放在眼里了,屈风岚预感到不妙了,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想他以前所有的事,夜夜难以入睡,在城里他养了情妇,在乡下他横征暴敛,如今这一切有多么的不利啊!他寻了夜乡长,又寻了白乡长,他还能做些什么呢?当初是这两个靠山纵容他胡为的,他可以在村里调戏任一个妇女,他可以欺压任一个村民,他完全能找到理由得以开脱,他贪污受贿,他有的是钱,他有钱便什么都做到了,于是乡里的大小官员见了他便都说了好,都拿了他做贵客,他就可以胆大妄为,专横跋扈,这时村里却传出一段歌谣来:

屈字难伸,木已成材

“屈”无尾为尸,“木”已三两成林

屈当死,木当立。

这明明是说了他屈风岚将被方木顶替,他坐卧不安了,但终是找到了方木的错误,他后悔提拔方木了。

而昨晚方木就找了他,告诉他儿子与樱子的事情,面对了方木理论,义正辞严的辩诉,他低下头去,无言以对,便找了屈如虎,恼怒的训斥了一顿,可儿子微笑,不以为然。爹,他说,在乎什么呢?弄不好给派出所送点礼吗?再说白乡长,夜乡长在,怕什么?他狠狠地抽烟,决心整方木了,否则他会落个什么下场呢?他坐在情妇的面前抽烟,烟雾如一道钢丝一般缠绕、缠绕、缠绕了什么呢?如美女的蛇。他便大笑了,拿了淫邪的目光望了面前的女人,伸出手去抚摸她的脸,她就贴近他,躺在他怀里,一片莺声燕语起来,他抓了她丰满坚挺的乳房,抽一口烟吐入她的口里去,那女人躲过,纸呛的两眼泪水直淌,便紧抱了他,用唇堵了他的嘴,两人便相拥了躺到床上去,屈风岚抚摸了她的肩,眉眉,帮我一个忙好吗?他问。她望了他的眼睛,告诉我,什么事?他望她很久,他说,白乡长,很喜欢你,他要你…… 女人低下头去,你让我那样做吗?她问,便越发抱紧了他,全身战栗,如果……她说,我也只答应他一次。他就笑了,吻她,还是眉眉懂我心,眉眉真好,他说。便把她压在了身下。


狗在门口狂叫了,那封信还在么?那个她闻所未闻的地方的消息,一个名叫崔利的消息,樱子的心似乎被按在了鱼钩上,被甩到哪里了。敲门,没有人在吗?春草不在,便推门进去了,见桌案上一沓厚厚的稿纸。拿过了看了,竟是春草写的小说《春水》,写一个乡下女人的故事,故事很惨,樱子读那小说,心不仅跳的如火中的板栗了,听到了爆裂的声响,那女人恰如自己了一般,樱子看完,呆呆发愣。春草是把自己看成卑贱自私可恶的了,所以有了悲惨的结局。樱子便叹息,坐在了椅子上,四下里的空间岑寂,听见了心滴滴答答的歌唱,有一阵风卷了尘土扑入窗子,樱子发现窗台上竟有了一枝塑料梅花,那梅花开的正盛,春草是喜欢梅的,自樱子回娘家后,春草便搬了梅花来住。一定是日日在这里欣赏了写书的,樱子想。她回来看看,要把那信拿去,便在抽屉里找,找到了,坐到书桌边读书,静静的等春草回来,过了一刻,就有人敲门了。一定是春草,樱子去看门,但进来的竟然是屈如虎,他微笑着,他说,怎么样,樱子?你的工作妥了,你还去不去?樱子却叫了一声,后退了,全身抖栗起来,你,你不要靠进我……樱子说,说着,已退到桌边去。屈如虎哈哈大笑,樱子,什么时候,这般怕我了?就走上前去要抱了亲她,樱子却一下从桌上抄动了花瓶,冲他头顶直砸下来,他一躲,躲过了,却被狠狠砸在肩上,屈如虎也就恼怒,一把抓住了她,用劲地打了她两记耳光,鲜血就从樱子嘴角淌下来,在她雪似的脸上像一道愤怒的火焰,屈如虎骂,臭婊子,我打死你,你敢反抗了。兜胸把她提起来,就用脚提她的小腹,樱子挣扎,哭泣,嘴中直嚷了骂,并不讨饶,他直踢了数脚,就见樱子脸色渐渐变了,有一口污秽吐了出来,直吐到他脸上,吐的满鼻满口的酸臭,他放了樱子,从兜里掏了手绢擦拭,不防就被樱子瞅了空子往外逃,眼看闯了屋门出去。屈如虎却从地上捡起长把的扫帚来,狠狠地打倒了,樱子发了一声叫,扑在门槛上,屈如虎就上前撕扯她头发,把她拖到床边,他邪恶地笑,点燃了一支烟,吸了几口,骂道,臭女人,老子烧你的X嘴。说着,就拿了火红的烟头,去烧樱子的嘴,樱子默默望她,并不说话,只烫了一下,闻见了焦糊味,樱子惨叫了,便摆动了头,就又烧到了脸,她便得意的狂笑,撕开她的胸前衣衫,拿了烟头竟去烧她挺拔俊秀的双乳,樱子狂怒的吼叫,挣扎撕咬,这时,门就忽然被人踢开了,春草手中拿了木棒,一棒打在屈如虎的后颈上,他似经受了电击一样,反跳了起来,一下扑在地上,昏死了过去。春草紧抱了樱子,关切地望她,见她血水模糊了口唇,泪就躺下来,到抽屉里拿了药粉替他在各个伤处敷了,复又抱住她痛哭了一回。而狗在门口狂叫了,春草就扶了樱子走出门去,门外墙上有一朵花伸了出去,那是谁的笑脸吗?春草咬了牙,迎头碰见了方木,就把事情说与他听,方木怒,急走了把屈如虎捆了,然后便找屈风岚,左找右找美有找到,就到办公室里寻,一推门,却见屈风岚正搂了一个女人亲吻,方木怒火便装上了头顶,冷笑了一声,回头便走,便去找村长。村长正在院子里浇花,见了方木,微笑着让进屋里去,两人坐了,村长矮胖的妻子便沏了茶,方木喝一口,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给村长听,说他要干掉屈风岚,村长望了方木,很久,便拍了桌子赞同。便要召开两委会议,方木答应了,村长笑,喝一口茶,两委委员信任屈风岚的只那一小撮了,村长说,而方木呢,威信日长,说完一把抓了方木的手,两人便对望了大笑。


在两委会议上,屈风岚受了批判,方木指出了他工作的种种谬误,说他违背了党的意愿、人民意愿,贪污受贿,欺压村民,横行乡里,养妓蓄奸,已构成了犯罪,他拍了桌子发怒,但并没有人听他的,屈风岚便发现自己完了,他瘫软下去。方木所有的话都是有根据的,我无可反驳的,他一路走着,方木说什么,说要改组了,他摇头冷笑,他方木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吗?

 方木带了那文章,后面附了两委成员各人改组建议与村长一起到乡里去,那天书记竟不在,却是见到了夜乡长,夜乡长笑咪咪的接见了他们,但两人只谈了些日常琐事,推说建中有事便走了,夜乡长望了他们远去的身影,拨动了电话。

屈风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房间拥挤,要把他挤破,有液体流出来,汩汩……是不是血?有魔的爪子在雪白墙壁上沾染了,唰唰地响,是雨吗?他辨不出了,去桌案上一摸,摸出了心惊肉跳的感觉,谁敲门了?回头看,一棵草伸进了窗子,太阳一下跳进来,又灭去了,黑暗便忽地罩住了心头,屈风岚点燃了烟,褐红的烟头便如烛一般照着了狭隘的天空。电话铃响了,他接过,传来的是一个女人甜腻腻的声音,叙说着乡长的酒量和粗实有力的手,他“啪”地挂了。而铃声又响了,一个男人镇静且有力的说话,(让他不要担心,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是白乡长在安慰他了,他心跳的厉害,而夜乡长就告诉他,方木与村长去乡里找过李书记了,他躺倒在沙发上,什么也不想了。

 方木与村长又去找李书记,李书记把他们带到家里,倒了水给他们喝,方木便谈村里的事,说完便拿了那文章及两委工作建议书看,李书记一一做了记录,叮嘱两人应谨慎大胆地做好工作,又说会给他们一个公正且聚说服力的结果,两人点头,告辞了出来,心里却都怀了一份不安。

过了几天,乡里派了工作组来,开始对屈风岚立案调查,便见了白乡长来,又见了夜乡长来,在屈风岚家住了,又笑咪咪离去,工作组迅速工作者,屈风岚却若无其事的欢乐,依然到城里去会了情妇,在街上大摇大摆的走动,见了方木冷声儿而嘲弄的笑,他的儿子屈如虎竟几次调笑了春草。方木携春草的手走在田野里,夏天已经来临了,太阳火热,春草是戴了遮阳帽的,春草恨,那一棒竟没有打死屈如虎,只打昏了他,春草寻一朵野花采撷了,告诉方木许多的花故事,却又替樱子伤心,流泪了,方木抱住她,咒骂了人间的丑恶,两人相拥了亲吻,一起在苹果树下坐了玩耍,春草就不知从哪里寻了一块石头,在手里上下的耍动,笑了问,方木,你爱石头吗?方木点头说道,石头与木无二,尽皆愚痴之辈,我乃木,自是喜欢石头……说了便笑,又道,虽是喜爱石头,却不曾肯表现出喜爱之情,倒显得厌弃一般。春草一时愣怔了,便问,你自认为愚痴吗?你又厌弃了什么?又自语道,其实木石并非同性,木将燃烧,石将碎裂。方木就大笑了,说,木无语,石也无语,石终将碎裂,木终将燃烧,便都不是了自己,都为了泥土。而草呢,草呢……草不是吗?春草就想,草木本就同类的……方木沉思了一刻说,我会化作石头,春草见了方木一脸的庄重肃穆,就转了话题,说,天好热,温度这般高的,就拿了媚眼瞅方木,方木一下抓了她手说,你这丫头,来感觉感觉吧……另一只手就作她的裙摆状,她嘻嘻的笑,把他推边去,站起来,到另一棵树后斜了眼望他,他一下扑过去,没抓住,就与她在果园里追逐了耍闹。

工作组要返回了,屈风岚竟肯送他们走,满脸的堆了笑,他知道,夜、白二乡长已与他打了招呼,不会摆他很难堪,还知道,夜,白二乡长已给他在县里疏通了关系,不会有大危险。他便堆了笑,一步步送他们出村去,给他们弯了腰告别,他们走了,没了踪迹了,屈风岚坐在沙发椅上,抱了他的狗,那狗是很凶狠的,曾狠狠地咬了缚心叔的肉,撕了下来,血糊糊吞吃,屈风岚想,有一天这狗咬了方木,一支咬死了,躺在床上,春草便痛苦的发了疯,他大笑了,抓了桌上的酒便往嘴里灌下去,灌下去,灌下去……从此越发的醉了,醉了就打人,就玩女人,就吃喝玩乐,他哈哈的笑,准备到办公室里整方木了,便到办公室里去,招呼了方木,方木微笑着跟随了他。两人在办公室里坐了,方木就坐在了他的对面,他就从屈如虎谈起,谈到了春草的那一棒,说着就变了脸色,说完全是方木纵容的,要方木带了春草向屈如虎赔礼道歉,方木大笑,方木说,你了解春草吗?你有什么证据足以说明是我纵容了她?分明是你纵容了屈如虎欺辱樱子,而你为何不带了屈如虎像樱子道歉呢?但仅仅一个道歉就能解决樱子问题了吗?你糊涂了,自以为有一线光亮便如狗一般的咬人了。明确告诉你,你整我方木实属痴心妄想,说完,方木起身走了,留下屈风岚一个人恨的牙齿咬破了嘴唇,屈风岚要召开村民大会批判方木了,方木微笑,坐在他的小房子里,他什么也不去想,他只读书,很美很美的书,足以让他一生驻在其中,他有心情什么也不在乎,有心情放了思绪去流浪,他笑对了鲜花,笑对了春草,春草在阳光下写一篇文章,翻来覆去查一些资料,不知是谁在街上贴起了标语,写了打到屈风岚、处罚屈如虎,坚决反对以强凌弱以势欺人的字样,满满地贴了一街,也有人在板报上写了斗争屈风岚父子的文章,满街地风风火火,竟似卷了一阵疾风,吹来吹去,吹动了什么,便有了人的呼叫,随着风撞击了窗户,直使屈风岚心惊胆战,没有了召开村民大会的情绪,直打了电话给白乡长,白乡长答应带警察到村里来一趟。

工作组已回去一个月了却没有什么消息,一切平平静静下来,都似乎了结了一般,村长到乡里回来告诉方木说,李书记接了县里某要员的电话,要他不了了之为好,否则县检察院也会不了了之的,又说这种事何必太认真呢?笑笑罢了,如不笑笑游戏,是有人要丢官的。李书记如实告诉了村长,要村长回来与方木商量个好对策。方木便笑,说过几天再说吧,村长望了方木,他一脸疑虑一脸不安,但望方木镇静自若的样子便默然了。                

又过了几星期,依然没有消息,村长与两委成员都焦躁起来,连方木有了不安起来,屈风岚却每日里饮了酒与一些人做乐了,他应深深感谢夜、白二乡长,他准备把眉眉送给白乡长,给夜乡长5千元红包,再好好犒劳一顿,并准备请了李书记去。

屈风岚似乎胜利了,这一天他得意洋洋在办公室里看报纸,在市报上就看到了一篇标题为《贪污犯如何得以逍遥法外》的文章,而文章所记述的贪污犯赫然竟是他屈风岚,他看了作者名字,写的是特约记者春草,另一个通讯员是方萍,这个方萍他是不认识的,他就一下子瘫倒在了沙发上,他完了,完了,房子一下塌下来,太阳崩落了,他把春草、方萍恨得千刀万剐。他知道一切都将无用了,他彻底崩溃了,死了一般一动也不动。

春草很快接到了市报的通知与样报,她激动的淌下泪来,拿了通知与报纸去见方木,她一跳一跳,红色裙裾如火焰一样欢乐的舞动,蝶在到处飞舞,歌唱,明灯也到处悬挂了,红红的挂在门楣,阳光一忽儿东,一忽儿西,她一下推开了方木的门,还未说话就被方木搂在怀里了,吻在了脸上,春草,你真棒,方木说,屈风岚让你打垮了。

你也知道了,春草说。方木便拿了报纸让她看,说,春草,你这回可为村里立了大功了。春草坐在椅子上笑了道,这回看谁敢瞧不起本小姐了。方木望她,便忙走到她面前抱拳一礼道,小人可不敢的。要春草喝水,春草望她便笑,说道,方木,你眼看就要成方支书了,你方支书可不同屈支书吗?……做个样子给我看,否则便不嫁你了。方木道,送你去上大学好吗?春草便说,不要胡闹,谈什么大学啊,你自己尚是白痴么……?说了就嘻嘻的笑,方木却一本正经,说,谁胡闹了,我要从村里初中、高中毕业生里面挑选一些人到大中专学校进修,回来搞科技种田,科学管理、科教兴农呢……春草听了,愕然了一会儿,忽然抱了方木的脖子说道,,我的方木哎,真有你的……两人便对视了笑了。

春草,方萍的文章在市报登出后,立即引起了市委市政府的注意,市委市政府责成县委县政府、县纪委、检察院迅速解决屈风岚问题。

屈风岚再也低档不住了。

他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灯灭去了,真的灭去了,再没有一线希望,天空下起了雨,滴滴答答是一种悲哀欲绝情绪的滴落,女人的腿依然光滑柔润,绞住了他。那声音依然蚀魂勾魄,但他呆呆地躺在床上,与那女人最后一别,他想把她杀死,他自己也想自绝身亡,他想,他曾经享用了她,享用了人世间他要得到了一切,而今天他又何必毁灭这美好的东西呢?他吻了她,举起他那两条坚实的腿来,最后一次与他做爱,那女人欢乐了呻吟,却如悲伤的演唱,如昏暗的银幕拉开。

一个月后,他与儿子屈如虎都被送上了法庭,被审判的还有夜、白两人,再一个月后,他被判刑,他儿子也被判刑。

方木拉了春草的手,他送她上路,她要到省城进修了,她一定要圆她的作家梦,而樱子呢?樱子微笑了望她,她们有一段路要相伴而行。樱子是要到另一座城市学营销的,她们可以相伴走一段路。

太阳很亮很亮。

樱子有多么的激动,她是在感谢方木,方木救了她,又给了她求学上进的机会。

而方木却觉得一切都是好的,他知道有一天,他送走的这些人会回来建设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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