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瑟瑟,爷爷挑着担子走在我的前头。担子挑的是我的两个大箱子。因为路泥泞不堪,箱子拖不得,并且因过节车费又高,所以,爷爷用扁担挑着我的行李送我去车站。
穿着厚重棉衣的爷爷,本来就被岁月压低了背,现在被扁担压更低了。爷爷每个脚步迈得很沉重。有时扁担也会发出沉闷的吱呀声。这么冷的天气,爷爷却冒着严寒帮我挑东西。看着爷爷的背影在我面前摇晃,我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本来我是极力反对爷爷送我的,不仅因为爷爷年纪大了,而且昨天就去学校的事,我还冲爷爷发了点脾气。可是,今天清早,爷爷却拿着扁担,满脸高兴的样子对我说:“干脆,爷爷用扁担去送你吧,你东西这么多,怎么拿的动。顺便,我也出去串串门。”我说了一大堆不让爷爷去的理由,但还是没有拗过爷爷的执著。
眼前的爷爷忽然把扁担换了一个肩膀放着,他迟缓的动作显得有些吃力。我上前帮他扶着行李,轻轻问了一下:“爷爷,很重吧。要不,先休息一下。”爷爷却说:“有点沉,不过我还担得起。再多走一段路,我再休息吧!”可是,我明显感觉到那喘气的声音在我心里响荡。爷爷,老了。他的头发早已灰白,额头上,脸上也爬满了皱纹,牙齿也变得松动老化,且且因多年吸烟而发黄发黑……爷爷快80了吧!我只记得个概数,却不能准确地记着他的岁数。唉!我是多么自私,我只记得自己的生日,自己的岁数,只知道自己的年龄在不断增长,却忘记爷爷的生命和我的在同时运行着,并且爷爷的生命在一天天走向衰老,直至生命的尽头。
忽然,到了转角口,车站也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叫住爷爷,让他别送了。爷爷便慢慢地放下担子,然后把行李交给我,并且反复叮嘱我,到了学校以后,要给他打电话;还要我发奋读书,照顾好自己,别生病了……我点点头,和爷爷挥手告别,拖着行李向车站走去。没有多远,我往回看却发现爷爷还杵在那儿。寒风里,爷爷的身影单薄消瘦,我的视线渐渐模糊,心里沉重极了。我连忙大声叫喊着,让爷爷快点回家。爷爷似乎点点头,然后慢慢转身,消失在转角。
等我去学校后,家里就又剩下孤零零的爷爷了,陪伴他只有一根老式的水烟袋,一台旧电视机,一只温顺的老黑猫,还有一大堆的农活事务。想到这里,心里便觉得疼痛,愧疚、失落、感动不断地在心里充斥蔓延,眼眶里的泪,再也忍不住地掉了下来,落在脸上,掉在心里,沉沉的。
爷爷已经去世好几年了,每当回到老家看着杂草丛生的庭院,总会五味杂陈,有点后悔以前的自己没有好好珍惜和他在一起的岁月。写下这篇文章,纪念天堂里的爷爷,愿您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