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十年前的初夏时节,我站在家门前的石榴树前,迎着初升的朝阳,心底涌动着喜悦和感动。
清晨的阳光温柔地倾泻而下,石榴树的叶子绿得泛着光,树叶间藏着一朵朵的小红花,娇嫩的花瓣犹如小姑娘红扑扑的小脸蛋,我摸摸微微隆起的小腹,这个悄然降临的小生命,究竟是个粉嘟嘟的小丫头,亦或是一个虎头虎脑的胖小子呢?
这一天,我盼了很久了。
由于身体的原因,结婚五年后,我才等来了这个小生命。我真的好想说,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在我得知自己的身体很难怀上孩子的时候,我已经暗自做了离开的决定,相爱一场不容易,遗憾可以留给自己,不能留给自己所爱的人。
一旦爱变成了负累,有了遗憾,纵然坚持也没有了底气,有时候放弃也是一种成全。
但是,老公并没有放开我的手,也许上帝看到我们紧紧相握的双手,动了恻隐之心成全我们余生的相守。
初夏的石榴花结了果,小小的青涩的果子,就如腹中爱的果实,翻开了生命新的篇章。
2.
2008年正是攀西大裂谷闹地震闹得正厉害的时候,怀着孩子的我孕吐严重,还是不得不拖着大腹便便的身体,躲避不知什么时候会爆发的地震。
我们搭着帐篷,夜晚就住在简陋的帐篷里。我在一旁安静地给将要降生的小生命织毛衣,老公就在一旁给我削水果,一颗颗喂进我的嘴里。虽然到处都弥漫着地震所带来的恐慌,而我却觉得哪怕山河倾覆,哪怕身处陋室,此刻的岁月静好也已经令我满足。
在我就要临盆的前夜,好奇的老公抚摸着我的大肚子说,“宝贝,如果你是儿子就踢我一下,是女儿就踢我三下。”没有想到肚子里的调皮鬼竟然真的踢了爸爸三下,你笑着说,果然是个女儿啊。
我知道,老人们都想要个孙子,而老公也不能免俗希望能有个儿子延续香火,虽然他从来没有表露过,但我心如明镜。
我告诉过他,怀着孩子的时候,我梦见自己在灿烂的花丛中笑,可能是个貌美如花的女儿呢。他笑,女儿也好,女儿也好。一个也子,透漏了一丝不为人知的小心思。
生孩子的时候,正值隆冬时节,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恐惧,我浑身颤抖。由于孩子脐带绕颈,我是剖腹产。不知道是麻药的量不够,还是体质的原因,孩子刚刚从肚子里取出来,我就恢复了知觉。
肚子还要进行一层一层的缝合,而我已经是完全清醒的状态,承受着撕心裂肺的疼痛,我浑身颤抖,大冬天的竟然大汗淋漓。
我不知道,正当我还在手术室里缝合伤口的时候,守在手术室外的家人们,得知生了个大胖小子的消息以后,都开心地欢呼起来。
大家都簇拥着新生的小生命回到病房,而老公守在了我的手术室外,看着嘴唇干裂,脸色苍白的我,他再次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都说这世上每一对母子都是生死之交,而我们夫妻也算经历过生死了吧,这一刻我不想说话,只想流泪。
3.
有了孩子以后,生活变得忙碌而充实。但是,经济却陷入了窘境。
我们都是来自大山的孩子,在城市里立足全靠自己打拼。
结婚以前,凭着我的一腔孤勇和老公的满腔热情,我们以为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们奔向幸福生活的脚步,奈何现实总是很残酷。
当我们准备谈婚论嫁的时候才发现,即使是在我们所在的小城镇,想要买房子安个家,也是我们两个农村孩子望尘莫及的事情。
年轻的我们,常常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手拉着手无处可去。看着万家灯火,心里想着,何时才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窝。这个小小的梦想似乎都离我们那么那么的遥远。
后来,我们东拼西凑,贷款按揭了一套小房子。买了房以后还要添置家具,等添置好简单的家具以后,我们常常囊中羞涩,空空如也。
孩子的降生,增加了很多无形的开支,更加让我们入不敷出。
幸福的滋味掺杂了贫穷,似乎有一种苦涩的味道。
吃的穿的都可以节省,可是不能亏待了孩子。自己可以穿地摊货,可是要给孩子买最好的衣裳,自己可以粗茶淡饭,但是要给孩子吃最贵的奶粉。
假期到了,身边的朋友们都忙着计划出去旅游,谈论的都是哪里有好吃的,哪里有好玩的。而我,默默避开,那些对于我来说都太奢侈。
穷,仿佛是扎在人心尖上的一根刺。
这时候,老公握住我的手说,“相信我,我们的起步很难,但是我一定会给你和孩子最好的生活。”
我是相信他的,即使在最潦倒最困苦的日子里,我依然甘之如饴。
4.
穷苦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在我们的努力打拼下,工作之余我们做起了生意,日子渐渐变得越来越好了。
孩子渐渐长大,父母还未老去,家庭和和美美,还有什么是比这更美好的时光呢?
然而,世事都不尽完满,似乎每个人的生命,都会被上苍划上一道缺口,才会让你更加懂得珍惜。
人生不会太圆满,每个生命都有所欠缺,总要有个缺口让福气流向别人,才会有源源不断的幸福重新注入。
我们不知道的是,在和风细雨的表象下,生活即将翻起滔天的巨浪。
先是在我生命中一直承担着父母角色的大姐受人蛊惑受骗上当,闯下了弥天大祸,锒铛入狱,我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
时隔一年,厄运再次降临在我的身上。我身患重病游走在生死边缘。几经挣扎,几番苦楚,庆幸的是,我的身边始终有那么多爱我的人,还有不离不弃的爱人。
杨澜的一句话道出了婚姻的真谛:“婚姻需要爱情之外的另一种纽带,最坚韧的一种不是孩子,也不是利益和金钱,而是肝胆相照的义气。”
经历了人生的大喜大悲,我们夫妻之间有的不仅仅是爱情,还有岁月沉淀的亲情,以及风雨人生路一起闯过来的恩情和义气。
十年人生路,我们经历了起起伏伏,尝尽了世间人情冷暖,也看透了世间风景。
风浪已经过去,等到风景都看透,我的爱人,让我陪你一起看细水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