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你,我比以前更寂寞

明明你就在我身边,我却依然孤单,内心像长满了杂草,荒芜一片,大风吹过,呼啸作响。

​​​我知道自己喜欢你,但我不知道我们的将来在哪里。明明你就在我身边,我却依然孤单,内心像长满了杂草,荒芜一片,大风吹过,呼啸作响。爱上你,我比以前更寂寞。


小时候,栀子常常跟在杨子后面,在北京的小胡同里奔跑,打翻了这家过道里的酱油,弄脏了那家新晾得衣服。

那时候栀子最喜欢玩的是木头人的游戏,个子小小的栀子总是捉不到杨子,急得眼眶都红了。

杨子就哄她:你追不上我的时候,你就喊木头人,我一定停下来等你。

栀子初二那年,某天放学回家发现胡同口围了一圈的警察,杨子呆愣愣的站在人群中,地上躺的是杨子的奶奶。

围观人群一片喧闹,吸毒,逃跑,杀人……从前完全陌生的字眼如小蛇一般窜入栀子耳朵里,随后在脑子里翻腾。同住一道胡同的栀子父母,从没有谈论过杨子父亲吸毒杀人这件事情,但却紧锣密鼓的张罗起了搬家。栀子也被严厉要求再不许和杨子接触。

后来杨子辍学了,他时常会穿着一件旧军绿色衬衫,蹲在他经常和栀子游戏的胡同口,对着经过的美女吹口哨。

再后来老胡同里的老邻居也陆陆续续搬走了,有人几次经过那条胡同被抢了钱包,于是走那条胡同的人越来越少,那条承载了栀子无数童年笑声的胡同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禁地。

那天晚自习结束的太晚,栀子为赶时间犹豫片刻后,还是钻进了那条老胡同。转角处有谁狠狠地掐着栀子的喉咙,漆黑的胡同里,栀子轻声念了句木头人。对面的人呆愣了几秒,迅速跑掉了。

直到栀子高中毕业,她再没有走过那条胡同。

又过几年栀子大学毕业再回去的时候,听说杨子结婚又离婚,后来去哪里打工去了,再也没回来。胡同深处的那个破旧的房子再也没有人住。

“木头人”这三个字栀子也没有再喊过,仿佛只要喊出,就会发现只有自己被留在旧时光里。

五月初三,栀子大一,收到了第一束玫瑰花。送花的李白,是栀子的学长,在迎新晚会中对栀子一见倾心。

九月未央,栀子参加校组织的运动会,男女混合3000米。夏末秋初,长时间耐力跑耗尽了栀子的力气,汗水肆意,心跳加剧。最后400米,栀子准备放弃的时候,李白从跑道内侧跟了上来:栀子,加油,我和你一起跑。

记忆深处有谁也用这样暖暖的声音安慰栀子,说别怕,他会等她。

栀子恋爱了。夏天,俩人会躲在图书馆里看书,冬天捧着一杯热奶茶手牵手在校园里赏雪。学生的生活平淡而温馨。

栀子大三那年的冬天很冷,李白感染了病毒性感冒,高烧不退。在狭窄的校医室的走廊里,栀子紧紧地抱着他,怀里是冰冷的点滴瓶。李白病了7天,栀子就在校医室里住了一周。

栀子用电饭煲偷偷在病房里熬了小米粥,米粥的香气裹挟着热烫的雾气,让整个病房都透着温暖。

病好后,栀子买了毛线,她想给李白织一双手套。栀子学得很慢,手套最后织成了围巾,冬天也织成了春天。

李白毕业前最后一天,他倾尽所有买空了校门口花店的玫瑰。湛蓝的天空,夏风微凉,李白抱着吉他,坐在栀子宿舍楼前,反复弹唱一首《执子之手》。

那一天有太多的人欢呼喝彩,也有太多的人面对离别而落泪。但这些人里,没有栀子。

一个人的求婚仪式成了那一届毕业生最后的亮点。

故事的最后栀子考了本校的研究生,而李白填报了志愿兵,俩人谁也没走当初预想的道路。

李白走的那天,栀子偷偷去送他,远远望着一身墨绿色的军装李白,看他一步步上了火车,泪影模糊中,人影重叠,大学三年的时光一下子被橡皮擦擦掉。

在荒芜的戈壁滩上,李白坚守着自己内心的故事。那个在7平米病房里的小米粥香气却留在记忆里,从没有散去。

三十岁的栀子终于有了男朋友。栀子和宋暖在一次商务合作中相识,两人因为工作几次接触后,逐渐发现了对方身上的闪亮点,于是顺其自然的走到了一起。

但是,拥抱着宋暖的时候,栀子却感觉自己的心很平静,她安慰自己也许生活就是这样,热血被岁月燃烧殆尽后,剩下的就是内心的安稳。

宋暖带栀子回家见了父母,餐桌上,宋暖的母亲旁敲侧击栀子的家庭情况。栀子有些讨厌这种感觉,仿佛自己被撕下了遮羞布,所有的隐私完全暴露了出来。

终于,在宋暖的几次暗示下,栀子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她放下筷子,起身,礼貌和宋暖父母说了再见,而后,推门而出。

宋暖追出来的时候,栀子正站在庭院中仰头望着一颗李子树。这棵树是宋暖7岁那年种下的,现在已有合抱粗细,翠绿色的李子挂在树梢,惹人喜爱。

栀子摘下一颗,狠狠咬了一大口,浓烈的苦夹杂着呛鼻的酸在口腔内爆炸,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在昏黄的路灯下,宋暖拥抱着她,说对不起。

没关系呀,栀子说。

宋暖说:栀子,我在你的眼睛里看不到我。

栀子无言以对。

栀子问她的朋友:为什么我感觉心里装了人,可是我比以前更寂寞。我知道自己喜欢他们,但我不知道我们的将来在哪里。明明他就在我身边,我却依然孤单,内心像长满了杂草,荒芜一片,大风吹过,呼啸作响。

朋友对栀子说,也许你只是缺少安全感,心心念念的杨子就是你心中的温暖依靠呢?也许你爱上都只是自己内心的一个幻想,爱上的是内心的一段记忆,你爱的是自己,你需要安全感,但你一直在寻找的那份安全感只有自己能给。

栀子苦笑,也许吧,似乎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爱上的人总有杨子的影子。但是,她和杨子并没有爱情,两人之间更多的是幼时的兄妹情谊。

栀子安慰自己,别着急,慢慢来,也许安全感都是自己给的,温暖也是自己内心的力量。无论是幼时的杨子,青春的李白,还是成年安稳后的宋暖,栀子都在他们身上寻找一段记忆。她以为自己遇见了爱情,其实不过是在成长中收获的依靠。

事实上,人生是一个动荡不能的过程。我们每一个人都只是沉浮其中,打捞那些闪亮的瞬间而已。也许,走过一段路,爱上一些人,受过一些伤,我们才会明白,从别人身上获取的温暖都只是短暂的。最温暖的事情是自己心底有光,生命中多少人来了又去,但那些曾经的美好永远鲜活在回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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