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慕容垂久谋兴燕祚
前燕幽帝建熙十年（公元369年），前燕国吴王慕容垂在襄邑大破东晋军，胜利返回首都邺城后，威名更高，太傅慕容评更加嫉妒，遂跟一向讨厌慕容垂的浑太后阴谋诛杀慕容垂。已故太宰慕容恪的儿子慕容楷等得到消息，劝慕容垂先下手为强，除掉慕容评和乐安王慕容藏。慕容垂说：“骨肉互相残杀，而我领头作乱。宁愿一死，也不忍如此！”
后来，在无法挽救的情况下，慕容垂只好出京躲避。以外出狩猎为名，改穿平民衣服，秘密逃出邺城。慕容评得到密告后，立即派骑兵追赶。慕容垂世子慕容令对父亲说：“今事情泄漏，而前秦天王苻坚，正在招揽天下英雄豪杰，不如前往投靠。”慕容垂说：“到了今天这种地步，那还有什么办法呢？”
前秦王苻坚得到慕容垂带着全家前来投奔的消息，大喜过望，亲自到首都长安郊外迎接，任命慕容垂为冠军将军，封宾徒侯。此后，慕容垂为苻坚平定天下，尽力作战。
公元383年，苻坚在淝水战役中遭到惨败，身被流箭射中，马匹逃亡。当时，只有冠军将军慕容垂所率的三万人马，完整无损。于是苻坚率一千余骑兵，投奔慕容垂大营。慕容垂的世子慕容宝劝父亲不要错过苻坚大军溃败的时机，立即起兵复国。慕容垂说：“苻坚把身家性命交付给我，怎么能做谋杀的事！不如保护他，用以回报他对我们的恩情，慢慢寻找机会，再实施我们的计划。”慕容德说：“前秦国强盛，吞并前燕国。前秦国衰弱，我们起来打它的主意，这是报仇雪耻，不是忘恩负义。”慕容垂说：“天王对我的恩德怎能忘？如果氐族幸运，自当恢复燕国版图。前秦国故疆，我不会夺取。”
于是，慕容垂把三万人的完整部队，全部交还苻坚。苻坚收集残兵败将抵达洛阳时，仍有部众十余万人。文武百官，器具仪式，军队阵容，都粗略恢复旧观。
慕容农对父亲慕容垂说：“你在别人最危险的时候不落井下石，仁义的声誉足以感动天地。果实未成熟采摘和熟了落地捡起，不过相差十天，而滋味却相差太远。”慕容垂同意慕容农的见解。走到渑池（河南渑池县）时，便报告苻坚说：“北方民众听说秦军失利，互相煽风点火，情势不稳。我请求带着陛下的诏书，前往镇压安抚，顺便祭祀我家祖先坟墓祭庙。”苻坚允许。尚书左仆射权翼劝阻苻坚说：“国家刚受到挫败，四面八方都有离心。慕容垂勇敢、略谋超人，养这种人好像养鹰，每次听到暴雨在九天响起，鹰会一飞冲天，此时应拴紧它的锁链，怎么反而把它放开！”苻坚说：“你说得对。然而我已对他承诺。一介匹夫还不能把话吞回去，何况天子？如果上天决定谁兴谁废，人的智力怎么可能改变？”苻坚遂派将军李蛮等率军三千人，护送慕容垂。
尚书左仆射权翼秘密派出刺客，埋伏在黄河大桥南岸一座空仓中，准备刺杀慕容垂。慕容垂早已化装成平民乘竹筏北渡，而命典军程同穿上自己的衣服，领着仆从侍卫，骑马走向河桥。埋伏的刺客见“慕容垂”策马而来，突然发动袭击，程同狂奔，免了一死。慕容垂抵安阳，派参军田山送信给镇守邺城的长乐公爵苻丕。苻丕密谋袭击慕容垂。侍郎姜让劝阻说：“慕容垂并无叛变行为，杀他不合臣子大义，不如以上宾相待，严密监视，秘密上奏请示再行动。”苻丕遂出城迎接。
正巧，苻坚派使臣来下诏，命慕容垂率军讨伐起兵进犯的丁零部落酋长翟斌。骁骑将军石越警告苻丕说：“慕容垂有复兴故国的决心，再给他军权，正是猛虎添翅。”苻丕说：“让他们两虎决斗，这是当年卞庄的谋略。”于是苻丕调给慕容垂两千名老弱残兵，配给的盔甲武器全是损坏的。又命广武将军苻飞龙，率嫡系氐人骑兵一千人，作慕容垂的副手，秘密吩咐见机谋杀慕容垂。
慕容垂留下慕容农、慕容楷、慕容绍，自己离开邺城南下出征。走到安阳的场地，得到苻丕要苻飞龙谋杀他的消息，遂激怒部众说：“我效忠苻姓皇家，可苻丕却要谋害我父子，我能够再忍气吞声吗？”于是，慕容垂声称兵力太少，停留在河内（河南沁阳）招兵买马，十几天就达八千人。
被困在洛阳的平原公爵苻晖，派使节责备慕容垂，催促进兵。慕容垂对苻飞龙说：“盗匪近在咫尺，应该白天隐蔽，夜间行军，以便发动奇袭。”苻飞龙表示接受指示。12月27日深夜，按照慕容垂与慕容宝商定的计策，大军出发不久，慕容垂便下令击鼓，前后夹击，将苻飞龙及一千氐人部队全部斩杀，文职人员及随军家属则一律释放。并上书天王苻坚，陈述斩苻飞龙的原因。
第二天，慕容垂率领三万人马南渡黄河，焚毁桥梁。派田山返回邺城，秘密通知儿子慕容农等，聚众起兵。这时已是黄昏，慕容农跟慕容楷在邺城住下，命慕容绍先行出城，前往蒲地，盗取苻丕战马数百匹，埋伏等待。除夕之夜，慕容农、慕容楷率数十名骑兵，改穿平民服装，逃出邺城，跟慕容紹会合，一同投奔列入（河北肥乡县东北）。
公元384年正月初一，丁零部落酋长翟斌在慕容凤、王腾、段延的劝说下，率领他的部众，与慕容垂会师，并劝慕容垂登极称帝。慕容垂说：“新兴侯（指慕容日韦）是我的主人，应该迎接他返回正位。”慕容垂认为，洛阳容易受到四面八方的攻击，打算夺取邺城作为基地，逐率军东进。一路上，荥阳太守扶余蔚、昌黎郡鲜卑人卫驹，各率他们的部队投降慕容垂。大军进抵荥阳，部属们坚持慕容垂应有一个尊贵的称号。慕容垂遂援引晋国七任帝元帝司马睿的前例，先行称大将军、大都督、燕王，执行皇帝职权，部属称臣，一切文告、任官封爵跟帝王一样。
正月二十六日，燕王慕容垂抵达邺城郊外，废除前秦国年号，改年号燕元。这时，可足浑谭集结二万士卒，平幼与他的弟弟平睿、平规率部众数万人，来到邺城跟慕容垂会师。
前秦长乐公爵苻丕，派姜让责备慕容垂。慕容垂说：“我身受主上（苻坚）从没有过的厚恩，所以才保全长乐公爵，使他和他的部众平安返回京师，然后我当恢复祖国旧疆，跟贵国永结友好邻邦。”遂将姜让恭敬地送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