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的自白

观点如潮水逆流  唯独心声不息

文丨迷鹿

▼▼▼

从事色情业的人,最重要的职业操守,就是要成为一味好药。

药顾名思义,主治愈。

我的小名叫药,我在上海。小名的由来是小时候体弱多病,母亲总是忙乎着说着“药到了,药到了”,结果大家都开始喊我小名叫药,当时大家一定看不出来,长大后我成为了一味真正的药——职业色情从业者,俗称午夜牛郎,擅长用情,治欲。

帮衬我的主顾不少,她们也喜欢叫我“午夜留郎”,因为她们见到我之后,一般都会加钱,用支付宝、微信迫不及待的转账过来,留我过夜。

我无所谓,反正穷,跟钱又没仇,留就留呗。对于称呼,我就更加无所谓了,无论是牛郎、留郎还是流浪,不过是一个工作代号而已。

作为治欲系,当然要根据对方的病来对症下药。我有时是疗伤药,抚平她们的情伤;有时是后悔药,追忆她们的青春。更多时候,我做自己就很好,简简单单充当一枚春药,激发她们如潮水般升起,又如潮水般褪去的情欲。

曾经我也问过自己,为什么不觉得这份工作肮脏呢?我想,怎么会有药嫌弃自己苦呢,把对方的病治好,就是最大的成就感。我用身体交换来顾客手里的票子,快乐留给对方,这样的按需分配,肮脏吗?治愈别人又拯救自己,多有意义。

当然,这些早已病入膏肓的顾客同样知道,药是不能停的,所以我接的单子还不少。在魔都上海这个以各种白领、金领管理层等脑力劳动者为主的精致都市里,我竟然也靠着纯体力的活闯出了一片天,成功跻身为上海精英阶层中一员。

主顾们很喜欢我,因为我很特别,除了有性感的肉体,还有飘忽的灵魂,她们说我很淡定,有一种在激情中的禁欲气质。具体来说,她明明身体在和我进行着关于欢愉的交易,而灵魂我们却好比在进行着一场严肃的辩论赛。

思辨和走神,专注和疏离会同时存在于我的身上,这种感觉很特别,就好比一个你抚摸着一个猫咪,猫咪很温顺的臣服于你,但内心依然野性难驯的惦记着邻居养的小雀儿。你觉得好像拥有了我,但你永远没真正的拥有我。

很多人好奇,我具体的工作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会让那么多主顾对我印象深刻?其实,真的没什么特别技巧,恰到好处满足顾客的好奇心,适当加一点恶趣味(所谓情趣)就行了。

因为人啊,总喜欢偶尔犯犯贱,去尝试下那些奇特的东西,包括吃药也是,仅仅苦的药是没人记得住的,有糖衣的、有点咸的,或者草莓口味的药,总让人忘不了。但身为药,治疗的过程也没有想象中的简单,危险也总会在不经意间降临。

第一次上门疗愈的过程,我就险些被炼成药渣。

一去到看到身材娇小,笑容可掬的她,我原本紧张的内心稍微放松了下,可接下来才是噩梦的开始。她蒙上我的眼睛,用手铐把我锁在床沿上,接下来,我一丝不挂的肉体开始挨鞭子,一鞭接着一鞭。

一开始还是比较轻,后来她开始放肆的大笑,一鞭比一鞭重,我只能苦忍者,实在没办法分散自己注意力,只好开始去数鞭数,数到第67鞭,她终于扔掉鞭子。开始扑到我的怀里,正式开始第二疗程的疗愈。

事后,我揣着1万5的现金走了,可我根本就开心不起来,因为全身都已经伤痕累累,找不出一处好的皮肉,这是一笔损失的生意,因为皮囊伤了,直接影响下一位顾客选药,可能需要好长时间才能有生意。

身为药,最怕的有一天被炼成了药渣,所以后来的我学聪明了,清楚客人的需求和嗜好才上门,避免遇到这类炼药型的病人。

当然,恶意用药的人是有,但对药上瘾的人也会遇到。是药三分毒,最大的毒性是上瘾,因为难戒。

她沉迷于嗑药中,上瘾之后,她会一次次下单叫我上门。我不大记得是什么时候她第一次叫我上门,但我记得我总是被叫到这个熟悉的地址,在这里,我发现她第一个规律,她的生活一旦陷入了瓶颈,就会召唤我,我见证了她的考证焦虑症、跳槽危机、现任劈腿、前任求复和等事件,甚至近距离知道她会因第二天要上交一个永远不可能做好的PPT带来的焦虑。

这些,我都是从她的口述中知道的,我始终觉得她需要我这枚药,不仅仅是肉体的需求,而是有太多的焦虑不能找人倾诉,只能想找到无关痛痒的我倾述,我觉得她很可怜,她表面上像一个色情狂,可我知道,她只是焦虑症有点重。

身为药,有时候看到下药的人,这个人也许和顾客很熟悉,明显是恶意下药,但作为药,遇到人间险恶的时候也不过是看穿不能说穿,毕竟大家都在局里,当一个搅局者对谁都没好处。

她的闺蜜是我的老主顾了,而她被当作客户介绍给我的时候,也是她闺蜜的主意。一开始我在想,这也许闺蜜间亲密的表现,可以共享些小秘密,但没想到的是一个局。她正享受的治愈的时候,她的闺蜜一脸冷艳的带着她的男友推开了门。

她的男友一开始以为我是小三,一拳带风就挥过来,我稳稳的用手架着,架住了他迎面来的一拳,然后我冷冷的说:“我不认识她,我只是上门服务,付费,我们不存在你想象的感情。”

是的,我是被安排的药,她闺蜜安排的这个局,只想拆散他们,好让自己得到这个男人。说起来很荒唐,但现实总是如此,世界之大,病症何其多,奇葩的病人不会少的。

药除了治愈,偶尔也会有副作用,而对于他来说,副作用有点大。因为我成为了他的禁药,他每次见到我的时候都吧嗒吧嗒的掉眼泪,别人吃药怕苦,他吃药怕疼。

他是我接触的少数男顾客之一,他也是很奇怪的顾客,每次我上门服务时,其实治愈过程很轻松,因为我并不需要干什么,他只会让我泡在浴缸里,他会帮我洗澡,然后一边洗一边痛哭流涕,眼泪大滴大滴的掉在浴缸的水面上,掀起的小波浪打翻了水面上的玫瑰花。

哭了大半夜之后,他就结账让我走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虽然也好奇,但身为药,既然能治愈病人完成任务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去问呢?所以我从来也不问他为什么哭。

反而后来,他自己告诉我,我长得很像他的前男友,所以每次想起分开许久的前男友,都会召唤我上门,然后又止不住想起那些往事。这就对了,他得了情殇要用药,但我顶多是味治标不治本的禁药,饮鸩止渴,徒增的伤感罢了。

我有一个工作用的微信号,里面的个性签名就叫:白日上床,深夜下药。从事夜工作者以后,我的工作模式就是颠倒日夜,但依旧能分得清黑白,外滩的灯红酒绿已经对于我来说毫无吸引,我看到的是人群狂欢后的落寞。

他们到家后就会迫不及待的寻求安慰和安全感,下药就成了最快速的方法,在这个巨大的城市就着一瓶酒,拥着一枚安眠药,不过也是求个有所寄托,惶惶度过今晚这漫漫长夜。

锦衣夜行得多,遇到抢药的人也不足为奇,但一次就够了,余生再也不想有如此体验。那天凌晨两点,我从四季酒店出来,站在大厦林立的威海路上,正带着一脸治疗后的疲惫,没想到电视里才有的被硬拉上车的场景还是真实的发生了。

双眼被飞快蒙上以后,我暗暗盘点了下回忆,唯一庆幸的是我是被拉上一辆保时捷,按理说,不会劫财,但是属于劫色还是寻仇,我还说不准,只余下的是忐忑。

那是永生难忘一晚,没有皮肉之苦,只剩痛苦,要不是有极强的意志力,我猜自己早被炼成药渣。反正肉体被抚摸个遍,不知道是12小时还是24小时,总有一双或以上的手在强制唤醒着我的肉体,我感觉自己就是个充气娃娃,被百般玩弄又不能原地爆炸。

直到我在徐汇区中心医院附近重新见到光明后,我依然看不到绑架我的任意一个人。默默的独自一人检查身体,我对医生口述的病因是被抢劫,医生开了十几项检查项目,同样没有一点好奇,劫色什么的,医生估计也无所谓了。

那次以后,我歇了两个月没外出治愈了,甚至产生了一种想洗手不干的欲望,不甚强烈,但每晚在睡之前总会记起。我觉得自己是迪奥香水中的毒药系列,靠走肾不是长久的潮流,想洗白隐退了,就此悄无声息的隐隐于众人。

但两个月以后,我尝试了在金融大厦办公室上班一周,忍受无聊上司鸡毛蒜皮说一天的会议,忍受着同事间莫名其妙的撕逼和扯皮,我最终还是选择重回老路。来钱慢、无聊也不有趣,还不如继续当药。

每个人都有天赋,只不过我的天赋是治欲而已。不过,读完我的故事以后,我只想对被其中的光怪陆离所吸引的人说:“不要像我一样,因为这样的人生很难。”

我有一本日记本,扉页上曾写着一句:“愿你历经红尘,却不堕风尘。”

后来我做不到,所以希望,你永远不要开始。

- THE END -

■作者:迷鹿,文艺中最二逼的,二逼中最脑洞大开的美学追求者。

■编辑:Kartion,广告坑里的新媒体新咖。本性不羁,不放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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