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历史的车轮走到现如今时，恐怕对于那些出生在20世纪90年代的一辈人来说吧，“零拷”这个词汇就是属于十分陌生的词汇，就算把这两个词汇给写出来看一看，还不一定会知道是什么意思。
像这个词汇放在今天，几乎可以被放到“文字博物馆”当中去，它所要表达的含义就是在说：这个词汇在沪语方言闲话当中，就被广泛的运用到与各种液体、半液体一类物品，有关系的当中去哦。
当国家和老百姓还身处在计划经济的年代里面，在那个时候，各种物资都不是属于丰富多彩的，商品也是十分紧缺的，在各式各样的商店里面，还会把各种散装类别的商品，都是按照分量来售卖的。就连各种液体与半液体一类的商品，它同样也是这个样子来做的。
我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在我所在的城市，像“零拷”这个词汇，却是属于本乡本土与地地道道的沪语方言闲话，虽说沪语方言闲话，同样也是属于“吴语方言与文字体系”的，不过，也只有上海这座城市发明这个方言词汇，其他的吴语方言体系则是没有这个词汇的。不单单是这个样子哩，像“零拷”这个沪语方言词汇，它同样也是拥有计量单位的，它最小的计量单位就是－－这个“两”字。
只为能更好地说明这种情况，就让我事先来列举这个方面的例子。就让我打一个比方来说吧，在我们国家的北方语系词汇当中，还要是说家中的长辈吩咐小辈们去购买一点酒回来，自然就会对小辈来说道：“今天在我们的家里来了一位或一些很重要的贵客，你赶快拿好两个空瓶子，上酒铺子给我打两斤二锅头回来哦！”……更要是说，在我所在的城市上海，碰到此事时，长辈就会用沪语方言这样对家中的小辈来说到的，曰：“今早仔，吾伲屋里向唻人客勒，覅用多去讲一眼啥么事个，眼板数侪是要留伊拉勒拉屋里向喫一顿夜饭个，囡囡要乖一眼，‘豪扫’拿一只老酒瓶去‘烟纸店’零拷一斤五加皮。”
像“烟纸店”是沪语方言，它的意思是说：杂货铺。像上面一段的沪语方言闲话意思是说，因为今天家里有客人来到，无论如何也是要留客人吃一顿晚饭的，还要小辈到烟纸店去打一斤黄酒回来。
【备注：在上面一段沪语方言闲话当中，“豪扫”也是一句沪语方言俚语闲话，它的意思就是在说：赶快、抓点紧、快一点儿。】
就在那个时候，但凡是和“零拷”有关系的，基本上来说它的价格都不是最大、最贵的，也都是属于“零拷生意”“小生意”。
然而，伴随着时间的不断前进，科技的不断发展与进步以后，还伴随着各种大型的超市与网络方面的销售，逐渐地流行起来以后，在从前“零拷”这种销售模式，正在逐渐地淡出上海人的视野中。
对于现如今的上海人来说吧，尤其是年轻一代的上海人来说吧，既没有去经历过，也不知道的一件事情，这个就是－－就在从前的时候，当国家和绝大多数的老百姓，还都身处在计划经济的年代里面，时间就是在1949年的10月份到1992年的12月份，还在每日的日常生活当中，在上海这座城市，基本上说“一百样”商品都是可以去零拷的，【备注：“一百样”并不是说只有一百样商品，而是泛指任何类型的商品。】也是拥有“勿勿少少个”，【备注：“勿勿少少个”是沪语方言闲话，意思是说许许多多的。】我至今为止依旧还能清楚地去记得这样的一件事情哩，就连小孩子【备注：主要就是指少年儿童。】吃的各种小零食，也同样是可以去“零拷”的、零售去售卖的，而且还是以小包装三角包的形式出现。就在我的少年时期，有去购买并吃过“鱼皮花生”“无花果”“盐精枣”“牛肉干”“拷扁橄榄”等各种小零食。像这些小零食，有一些是自己买来吃的，还有一些是亲眷买给我吃的。只不过，“零拷”最为主要的－－还是以零拷各种液体类别的物品与商品为主。就打个比方来说吧：“零拷各种烧小菜的油”“零拷酱油”“零拷醋”……都是每家每户必不可少、不可或缺的。
对于不同的零拷类商品，所使用的容器也是大小不太一样的。还譬如说：去零拷油、醋、酱油一类液体，在通常情况下，都是用“老酒瓶”去零拷的；【备注：上海人欢喜把玻璃瓶子叫做“老酒瓶”。】要是去零拷“甜面酱”“花生酱”“芝麻酱”……之类的酱料时，不是用饭碗零拷，就是用钢精锅子零拷，在那个时候是没有塑料桶的，是不用去担心因被塑化（剂）污染，从而去影响到自己的身体。
对于某些十分了解上海这座城市的历史与人事物情的外省市人来说吧，还要是被这样的一类个人或人群，看到有关于“零拷”的种种情形以后，虽说表面不会说什么的，弄不好就会被这一类人在背后讥讽地来说道：“上海人做人也不免太小家子气，一点都不够大方，买卖商品还要去零拷。”……实际上这种做派，上海人是有一种称谓叫做 “做人家”，就是属于一种勤俭节约的好行为，是会过日子、精打细算过日子的行为，与国家大力提倡勤俭节约、不要大肆地去浪费绝对是一脉相承的，上海人历来就拥有精打细算做人家的好传统。
大家都需要知晓这样的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就是－－除去我在上面的文字当中，所去说到过的各种液体类物（商）品与吃的各种小零食可以去零拷以外，依旧是当国家还身处在计划经济的年代里面，就连当时在日常生活当中的方方面面，都是可以去触及“零拷”、都是与零拷是有一丝一毫的关系的，也绝对可以去说是应有尽有哦。
再继续去打比方举例子说明，譬如说：大到室内装潢所使用的各种涂料、油漆、胶水等等，也同样是有零拷的，小到雪花膏、生发油、发蜡、“汏头膏”……【备注：“汏头膏”是沪语方言闲话，它的意思就是现如今的洗发水。】也照样是一模一样的，也是这个样子，也是好去零拷回家的。这个还不算什么哩，就算是在文化用品方面，譬如说：所使用的各种墨水、粘贴用的浆糊……也同样可以去零拷回家的！现如今的人很有可能是没有办法、不可去想象的，没想到在从前的人，在那个时候过日子的时候，不管是何种商品都是可以去零拷的。
我始终还会去觉得，各种大的生意是一门生意，虽说“零拷”也是一门生意，极有可能是一种十分不起眼的小生意、微不足道的，也是一个时期里面或某个时代独有的或物品或商品销售特征，也是拥有它的优点的，它的优点那就是－－可以去减少包装、按需求与按照份数去购买，或多或少能减少对于各种剩物的浪费程度，相比较而言，它的价格又好去便宜一点点，绝对是值得大力去推广的，更可以说是利国利民利己的好事情，真可谓是一举多得、好处多多哩！我顺便要去请问一下大家，像这样的一件好事情，又何乐而不为之啊？！
我仍旧能清楚的去记得这样的一件事情，在我读小学时，国家还处在计划经济的年代里面，家父陆吉良是在县城上班的，他一个星期只好回来一次，平常一到六的日子里面，都是由家母倪榴珍来烧晚饭，一旦各种烧小菜的调料所剩不多、只剩下一点点的时候，我就会和家母一起去烟纸店零拷各种调料回来。去零拷过醋、酱油、烧小菜的菜籽油、烧小菜用的料酒……我还能清楚地记得，经常性去零拷的这家烟纸店，里面都是属于上年纪的女性营业员（服务员），是没有男性营业员（服务员）的，就在其中还有我的小学同学王巍的奶奶哩！
在零拷各种液体与调味料的时候，营业员一只手拿着老酒瓶，再在老酒瓶的上面，还套着一只小漏斗，我记得在最初的时候，漏斗都是竹制的，到后来就改为塑料，另外一只手就拿着同样是竹制的量勺伸进或陶器的大甏里面或大的铅桶里面，【备注：在那个时候，各式各样的液体调料多数都是放置在大的陶器甏里面的。】然后会飞快地去提起来，通过漏斗倒入到老酒瓶当中，基本上都是用不着再去称什么分量的，就是因为称量所使用的各种液体的勺子，都是特制、定做、事先就去设计好的，它的分量与大小，是绝对不会产生什么差错的。营业员（服务员）依照顾客拷液体调料的需求与分量就会知道的，我到底要在大甏的里面，舀几次、几勺子，而且速度也是非常快的！
还记得，就在那个年代的里面，大家基本上都是属于一个比较老实本分类型的人，但凡是属于那些偷鸡摸狗鸡鸣狗盗以次充好坑蒙拐骗一类的事情，“绝对是”不太可能去操作的，这个又是为什么呢？！就是因为一旦有去做，还一旦说事情败露被大家发现以后，不单单是属于“坍招势”没有面子，而且在那时还是熟人社会，人与人之间几乎都认识的，还会被大家在背后指点议论一番的，某些和这类人十分要好的亲朋好友们，知道这件事情后，会尽可能去做到少接触、少与之往来，要是在路上远远地看到时，就会像躲瘟神一样“压压较避避开”。【备注：“坍招势”是一句沪语方言闲话，它的意思就是说：丢脸面。“压压较”也是一句沪语方言闲话，它的意思就是说：悄悄的。“避避开”同样是一句沪语方言闲话，它的意思就是说躲避开。】
话虽说是这个样子哩，只不过，也同样是会有例外的人，还会去发生一些例外的情况。要是我没有去记错，时间就是在1992年左右的时候，我和家母经常会去光顾的这家烟纸店，就在其中，有一位上年纪的中老年营业员（服务员），年纪在五六十岁左右，头发是花白颜色的。【备注：我仍然还能清楚地去记得这样的一件事情哩，在那个时候，这家烟纸店一共有两位营业员，每天只有一位营业员，是做一休一的，她就是一位退休返聘人员。】我为什么要去提及此事与此人啊？！
这个是有一定的因素与原因的，凡只要是在她当班的日子里面，竟然就会做起各种以次充好坑蒙拐骗鸡鸣狗盗一类的不好勾当。
她之所以要这样去操作，既是和当时提出的口号是息息相关的；也是和其本人的个人素质不是很好的，亦同样是存在着一定的关系的；更是因为她看到其他人赚到过不少的钞票，照样是休戚相关的；就在那个时候，这家烟纸店的上级部门是“供销社”，是受到“供销社”的管辖，【备注：“供销社”是属于计划经济年代里面的产物，它在某种情况下来说吧，也就等同于售卖各种商品的综合性商店，在那个时候，就是专门为农民和郊县城镇上的居民服务的。】提出过“多劳多得、多多地去售卖各种类型的商品以后，就可以多拿工资奖金”……
这位中老年妇女，只为能够多多地去赚取一点点的钞票，竟然就会在各种液体类别的或调料或调味品当中，动起一股不怎么好的歪脑筋来，就会大批量地、去添加事先烧开的、凉透的白开水，就是因为在那个时候，自来水或白开水的价格要比各种液体调料来得便宜“勿勿少少”，多去添加凉白开水，就能赚取差价、多赚一点钞票。
她自以为是地去认为，绝对不会有人知道此事的，没料想到的就是－－西洋镜竟然会被戳穿，事情败露被人发觉并举报她，说她在做以次充好坑蒙拐骗鸡鸣狗盗的坏事，买回去的液体调料味道是不对的。经过上级部门认真仔细调查以后，事情的确就是这个样子的，她还坦白说道，刚开始的时候，还是有一点点的心虚“吓势势”，【备注：“吓势势”是沪语方言闲话，意思是害怕。】时间一长久而久之，并没有被别人发觉，胆子也就变得越来越大起来，上级领导就把她开除！在那时、在不同的季节，“零拷”也会拥有不同的风景线哩，在天气炎热的夏日季节里面，真的可以说是“热煞脱勒”，【备注：“热煞脱勒”是沪语方言闲话，意思是说热死了！】像“零拷散装啤酒”就应运而生。每天夜晚，时间大约摸在晚上五至六点钟，周围的居民，脚上趿拉着木拖板或海绵拖鞋，上身穿背心或老头衫，手里面拎着空的老酒瓶或热水瓶，去“零拷”啤酒，大多数家庭是拎着热水瓶，某些十分喜欢吃一点酒的家庭，拎一只热水瓶恐怕是不够的，弄不好就要去拎两三只热水瓶，会排长长的队伍，长长的队伍弯弯曲曲蜿蜒曲折，要是说在排队的队伍当中，前面或后面是十分熟悉的邻居或朋友，还会一边排队零拷啤酒，一边嘎嘎讪胡（聊天），还会说一说近期自己所知道的各种趣闻轶事，也是市民夏天生活当中的一道风景线！
各位看官们，千万不要去小看零拷啤酒，那些散装的啤酒，通过量勺慢慢地灌入到老酒瓶、热水瓶当中，泡沫相对而言就会来得稀少一点点的，味道也会变得清淡苦涩，购买啤酒的顾客，还会特意关照一下营业员（服务员），灌啤酒的时候，请你动作做得稍微慢一点点，不要操作的太快，为此好去减少一点点啤酒的泡沫，凡是那些拎得清的营业员（服务员），不用多说点什么的，动作都是慢的，零拷啤酒的价格也仅仅只有“一角洋钿”，我怎么会知道啊？！都是由家中欢喜喝点酒的亲眷告诉我的。【备注：“一角洋钿”就是指一角钱。】
同样也会有经过的路人，要是今天有人觉得天气炎热，可以说是“热煞脱勒”，在烈日下面走得口干舌燥嘴巴有一点点的干涩，也会去“零拷一杯啤酒”，倚靠在排门板的上面，喝一杯啤酒解暑。
……
现如今，“零拷”几乎是“不复存在”，但是，还是真心地去希望“零拷”又能重新恢复起来，因为“零拷”不单单是相对而言价格便宜经济实惠，而且还极其环保的，更用不着担心因物品太多用不掉，而去浪费掉，总而言之可以说是一举多得好处多多。“零拷”与现如今国家所提倡的节约型社会是一脉相承的，又何乐而不为之？！
【备注：①：文章为作者原创；②：各种上海方言图片和各种零拷类别的图片均来源于网络上；③：万分感谢原创图片。】
杜老倌侠客居（陆伟）写于2020年10月24日星期六白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