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理工科名校海归,穿越到明朝末年崇祯年间。如何才能解万民于倒悬,扶大明于将倾?如何才能扬国威于四海,引领华夏再创辉煌?前路坎坷,有成功,有挫折;有厮杀,有政斗;有中原逐鹿,有塞外决胜;有雄师过江,有大洋争雄;有浓情蜜意、有抱憾终生……
第1章 匪寨月夜
早春三月的山间夜晚,寒气依然彻骨逼人,残破的门窗像是不设防的巴黎城一样,任凭阵阵寒意悄无声息却又肆虐无忌地侵入进来,王彧只好把身上的薄衣再次裹紧一些,仍然禁不住直打冷战,下意识地缩紧身子,让自己在茅草堆中陷得更深一些,期冀着能够起到哪怕是些许的保暖作用。
清冷惨白的月光泼洒进来,让这山间的月圆之夜更加寒冷,月亮反射的是太阳的光芒啊,为何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耳边的呼噜声倒是此起彼伏,却又毫无韵律可言,使原本的些许睡意也飞散得无影无踪。
王彧索性站起身来,活动了几下僵硬的手脚,轻声走到窗前,满月就挂在不远的树梢之上,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遥远。王彧不记得看过多少次的满月,在天南,在地北,在山顶,在楼顶,在船上,在床上,在花前,在月下……第一次,王彧第一次感觉到月亮是那么地拒人千里。
经过了几天的观察和小心翼翼的探问,王彧逐渐对自己和自己的处境有了一些了解。自己一个在二十一世纪里顺风顺水的白领人士,没有理由穿越啊!这个穿越自己亏大了,二十一世纪里的自己,一份名校理工本科加美国海归的简历,一家知名投资机构的合伙人,一位肤白貌美大长腿名校硕士在读的小女朋友,虽然无法与那些官二代和富二代们相比,但也算是小有成就吧,可如今呢?
既没有家财万贯,也没有良田千顷,更谈不上显赫家世,关键是学历也不够看,才是个位居榜尾的小小举人,莫非老天爷欣赏自己白手起家的本事,非要让自己来个二次创业?但悲催的是,这个时机太奇葩了,是的,没错,就是崇祯八年,也就是公元1635年,离大明朝灭亡只有九年,离松锦大战只有五年,离济南失陷被屠城的第五次后金入塞只有三年,离第四次后金入塞只有一年。不要忘了还有高迎祥、李自成和张献忠为首的流贼,在陕西、河南、南直隶、湖广和四川肆虐,如同瘟疫一样反反复复,使得大明朝最终内外交困,逼得崇祯皇帝煤山上吊,使得华夏再度沉沦……
这个时代,是真正内忧外患的时代,是最看不到希望的时代。倒不是说一定要锦衣玉食、香车宝马,但最起码不要这样奇葩才好。历史上如此令人绝望的时期,出了靖康之耻前夕外,恐怕也只有清末民初那一阶段可以相比较了。
等一下,清末民初,那个年代也是同样的内外交困,外有西洋和东洋列强,先是通过鸦片贸易攫取巨额利润,后世坚船利炮逼迫得国门大开,从此海关被洋人把持,各通商口岸逐渐建立洋人租界,到后来竟然连国都也被攻破,老佛爷只好带着傀儡光绪西逃,最终割地赔银达十余亿两,堂堂中华也被分成各个列强的势力范围。同样的,让人看不到一丝希望。
结果呢?无数仁人志士前仆后继,矢志不渝,不管是拿着什么样的理论,打着什么样的旗帜,都在为中国寻找一条通向未来的康庄大道。自辛亥革命算起,经历了三十八年,终于一个红色政党,武装起一只衣衫褴褛的红色军队,建立了一个全新的国家。又经历了七十年,已经成为世界上位居第二的大国。在又一个庚子年里,以一场漂亮的抗疫战役,宣告了一个全新时代的到来。
所以说,没有真正绝望的时代,只有绝望的人。做为从后世来到这个时间的自己,不应该太悲观、太自怨自艾了,而是应该利用自己对历史发展的先知先觉,以及后世带来的知识和见识,做些什么……为了自己,为了百姓,也为了中华民族。
王彧望着惨败的圆月,心中渐渐燃起一股豪情,仅有的一丝睡意也飞到了九霄云外。索性不如出去走走吧,毕竟这是自己在大明朝的第一个月圆之夜……王彧心中依然烦乱,那满月虽然陌生、虽然冰冷,却难掩其撩人的美色和神秘之态。只是身陷匪寨之中,自己能有这样的机会吗……嗯,总归是要试一下的。
轻轻地拉了一下门,伴着吱呀的轻响房门轻轻地打开了,门竟然没有锁!这群山匪真是潦草啊,要不怎么叫草寇呢,王彧得意地轻晃着脑袋,左手拇指粘着中指正欲打个响指,猛然间意识到这从二十一世纪带来的小得意的习惯,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恐怕有些不合时宜,下意识地,王彧抿了抿嘴唇,缩了缩脖子,这应该是十七世纪的自己的小动作吧。
迈步走出关押的房间,王彧拉伸着有些僵硬的腰身,扭动着脖子,不由得对现在的这具躯体感到颇为满意。这十八岁的身体就是好,虽然细胳膊细腿,但却没有看电脑看手机所造成的腰肌劳损和颈椎问题,这样想着,那清冷的月色也变得可爱了许多。
突然,一阵寒意从脖领窜进体内,王彧不由得打了个喷嚏,正欲直起身来之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喝“什么人,别动,转过身来。”王彧缓缓转过身来,只见一把明晃晃的单刀正对着自己的胸膛。
“原来是王公子,这大晚上的,又想逃跑吗?”
“是冯三兄弟当值啊。”这个冯三是个小头目,王彧被掠到山寨后一直由他负责看押,是个山匪中难得的厚道人。前几日因王彧逃跑而受到了头领的责罚,却未因此而迁怒和难为自己,大概是中国人几千年渗透到骨子里对读书人和知识的景仰,特别是冯三自己也读过几天书,所以一直对王彧客客气气的。
王彧放心下来,“冯三兄弟,在下睡不着出来走走,欣赏一下这难得的月色。”
“王公子还是不要难为小人了,”冯三也松了一口气,“这要是让三当家的知道了,我得两顿板子一起挨,就是公子也捞不着好”。
“怎么会,依在下看来,三当家宅心仁厚,对你们弟兄们爱护有加,断不会处罚于你。”王彧看着冯三收起单刀,不甘心回到屋内躺在茅草中数绵羊,开始尽力游说冯三。
“王公子还是请回吧,屋内也能赏月啊。”
“冯三兄弟为何如此不解风情,这屋内鼾声大作,如何是赏月之所?”,王彧不想就这样放弃,更对自己来自于二十一世纪多年职场的说服力还是有自信的,“要是冯三兄弟不放心,你我二人一起赏月如何?如若偶得佳句,岂不是千古美谈?”
“这……”,也不知道是嘴笨,还是有些心动,冯三明显有些犹豫,王彧正想趁热打铁,却被一声断喝无情地打断:“冯三,你小子是不是皮紧了,竟敢私自把人放出来。”
“大哥,我……”冯三像受惊的兔子,顿时萎了,赶紧躬身施礼。
王彧转过身来,只见一名精壮的汉子,虎背熊腰的身材身高近1.8米,身着深色箭衣,在皎白的月光里泛着银光,显然是上好的料子,不是山寨三当家又能是何人?
王彧不紧不慢地略施一礼,开口道:“三当家的,不怪冯三兄弟,是在下睡不着,执意想要出来赏月,还望三当家不要为难冯三兄弟。”
“王公子,自你被擒到山寨,我和弟兄们可没有难为过你。前番你试图逃跑,我们也没有锁你拷你,这次还想耍花枪,可别怪我不客气了,来人……”
“且慢,三当家的确实是错怪在下了,”王彧赶紧再施一礼,“这些日子发生了这么多变故,今日正值月圆思虑过多,所以无法安眠。不曾想坏了山寨规矩,还请三当家的海涵一二才是。”
“是啊,想想你一个文曲星下凡,却被捉到山寨来,确实是难为你了,更何况诗中说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你怕是思乡心切了吧。”
“多谢三当家的体谅。三当家对前人诗句信口拈来,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王彧赶紧就坡下驴,“想必三当家的也是思绪不定,方才出来走走的?”
“哦?那举人老爷倒是说说看,如何看出我思绪不啊?”
“不如你我一同在这月下边走边说如何?”王彧能够感觉到三当家的并无恶意以及他对读书人的尊重,后背着手施施然踱起步来。
“依在下看来,这山寨里怕是要有大事发生啊”王彧听到三当家的紧跟在身后,也不回头,悠悠言道。
“何以见得?”
“这并不难猜。前几日大当家的把我等擒到山寨之后,带上几个心腹马上匆匆而去,这之后山寨中便开始磨刀擦枪,连警戒也加强了许多,想来近日必有大事发生。”
后面没有搭腔,寂静的月色中只听到两人的脚步轻轻踏在细碎的砂石小路上发出的沙沙声,王彧不禁慢下脚步,仰头注视着明月,轻声叹道:“这天下,也要有大事发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