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粉
大力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吃晚饭,理由很简单,为了减肥。确实,175厘米的身高配上200斤的体重确实有点不堪重负。
周末的城市并没有因为是休息日而过早的步入宁静,喧闹依旧在城市的中央卖力的舞蹈,被背疼折磨的我,瘫软的躺在车里,一动也不想动。车在街头漫无目的的游荡者。窗外的霓虹灯如同街边的站街女时不时将它们妖娆的身影伸入车窗,吵杂的街头音乐犹如重口味的红油汤底,腻的慌。车从它们的身旁呼啸而过。
大力将车停在街边,静静的点着烟,火光烧到了最后一寸,大力调整好舒服的坐姿。
“我想吃碗粉吧”。
我蜷缩在车里,示意他开车,车辆再一次启动。穿过层层夜幕,接连两家老字号面馆都拉下了厚重的大门,无奈只能继续夜行。终于还剩一家,独守月光,就这家吧。
小店的风格有点特别,淡雅的田园古色风与灶台上火红的码料显得格格不入。淡青色的装饰格调着实会减灭人的享受欲望。不知道是老板的审美特别还是老板够独特的经济头脑。大力麻溜的点了手工牛杂粉,找了靠门的地方坐下了。墙上各式各样的贴牌让人眼花缭乱,既有时代感很强的黑白照,也有时下最流行的和谐社会宣传词,更有各种各样广告画,墙角的饮料机不时吐出客人们选购的饮品,我仔细看了看,叫不出名字的饮用水占据了柜员机的“半壁江山”。整洁而又雪白的墙壁就被这些“天外来客”剥离的体无完肤。
店主慢条斯理的煮着她家的杰作,男主人小心翼翼的换着灶里的煤球,在初春的夜幕中,格外的乍眼,分外的温暖。不一会儿热腾腾的牛杂粉上桌了,大力开始了他的品鉴之旅。来来往往的食客依旧络绎不绝,一位老奶奶不时从我们桌旁经过,身上两个鼓囊囊泛着油光的皮包斜挎在身上,收碗,擦桌,拖地,摆凳。忙活了一阵老奶奶便坐在我们隔壁桌,眼光不时看着我们。大力卖力的研究着嘴里的手工粉,似乎品鉴了半天仍旧没能分出好坏,渐渐的碗里的食物见底了,大力似乎意犹未尽,小声的对我说道
“一碗粉好像不够耶,不知道加粉要不要钱,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我没有直接回答大力,而是轻瞄了一眼墙上硕大的价目表“你还可以在吃十碗都不成问题。”
不知道是我说话的声音太大还是老奶奶的耳朵太好使,忽然间她便对厨娘喊道“2号桌加粉。”
我和大力目光瞬间交汇,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只见厨娘殷勤的跑过来问道“加码6块,哪位付账。”
大力连忙解释道“只加粉不加码,怎么算。”
老奶奶更加急切的说道“算了,不要钱,年轻人吃多点好做事。”
就这样在老奶奶的示意下厨娘将一勺圆粉放入了大力的碗中。大力迅速的投入到他对美食的研究中,将所有的问题抛掷脑后。而老奶奶依旧坐在原处看着我们,想说似乎又不知道想说些什么。一种被监视的罪恶感忽然涌上心间,我将目光收集回原处,不再四处张望。后厨大喊着吃饭了,厨娘很不情愿的回了一句
“没见在下面下粉,吃什么饭咯。你先去吃饭咯。”
“我要去上个厕所。”男主人边换煤球边说
“要你平时多喝水,要多吃苹果,你又不听。”
一位中年大娘提着一桶不知是潲水桶还是洗碗水从文明就餐的牌子边走过。背疼的我依旧无法直起身子来,躲过了不该看到的一切。上门吃粉的人依旧不断。
“老板,牛肉粉一碗。”
“堂食还是打包。”
“打包。”
“十一块。”
“哎哟,你有一块零钱吗?”“唉哟,没有啊!”“你找找吧!”
“算了算了。”
厨娘利索的装好粉面,又恢复了暂时的平静。老奶奶依旧坐在隔壁桌,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
我悄悄的问大力“你付帐了嘛?”
“我早付了啊”大力头也没抬的说道。
小店只剩下我和大力了,在这种被监视的不安气氛下,大力终于结束了战斗,还没等大力擦干净嘴边的油渍我便踱步到了门边,大力不紧不慢的踱步到门口,似乎意犹未尽。老奶奶夜跟随着起身,或许她是想等我们吃完好捡场吧。
“这一桌数了钱了么?”
老人家浓厚的口音穿破沉重的夜色戳入了我的耳膜,“付了付了,一进来就付钱了。”厨娘匆忙的答道。
“水钱给了么?”老人家急忙追出来问道。
“水是我们自带的,你这又没有这种水,哪来的水钱!”我回头晃了晃水瓶说道。
原来老人家一直坐在我们隔壁桌是这么回事,我就说呢!
出来后我问大力,这儿的味道究竟如何,大力没回神的说道“你看这儿人多不就知道了。”也是,记得以前有人和我说过,在XX处你想要吃到最正宗的XX粉面就要去到最不起眼的小店,越是那种环境差的地方味道越是正宗。但是味道再好,我也尸不会来的。好吧,背还疼着,回家吧!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文明就餐牌子依旧挂在小店的门墙上,“嘿,老板,你牌子的胶条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