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敞开了窗户的房间里沉睡了一夜之后,周身每一个毛孔都浸透了清晨的凉风和朝阳。寒冬里冰天雪地的天气,仍然还没有到来,小城里依然花木繁茂,碧草如茵,满眼苍翠重叠,不雨而润。虽然依然是一如既往的灰白天空,可是能明显感到被太阳涂上了一层耀眼的亮色,看了多少让人感到欢喜。
让人无限爱恋的梅花,娇艳的盛开在这个季节,这时候浓郁的贴近地面的阳光正铺满了绿色的水面,闪烁着让人心醉神迷的光泽。那种光泽,似乎只有在中国的古典绘画里才能看到,融合了自然的灵性和人的才气,柔和,美丽,典雅,如天籁,自九天落下,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这个时候,夕阳总是如同少女,美丽而温柔,日暮的阳光淡淡地洒落在草地上,溅在绿意盎然的叶子上,又滑落在泥土里。
虽说年年都是如此,情景也大概了然于胸。但长久地沉寂与淡漠,并没有让一些东西悄然隐去。时间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它能让人咫尺天涯,也可让人天涯咫尺。
在冬季,在“一树梅花日满天”的季节,总是会难以遏制地想起,想起尘封在内心角落里的往事。那些记忆,不仅没有被时间风干,反而在岁月的河床里被浸泡地汁水饱满。
久违了,在“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的乡村,那种熟悉的“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的场景。在稀稀落落的雨声里,在一盏孤灯的陪伴下,读你的来信或是给你写信。窗外雨丝纷扬,烟雨迷蒙,屋内笔走如蛇,心潮澎湃。
在安静温暖的夜晚,夜幕引发了我们的思绪,在日光灯映照下的考场上,写那个让我们情绪高亢思绪飞扬的作文“我的渴望”。在那个时候,远方对我而言是一个多么大的诱惑啊。在大山里长大的我,心里充满了去远方的热望,至于远方距离我有多远,我却不知道。也许,远方就是一次约会,远方就是一种召唤。
在这样的黄昏,在我的心日渐平静和淡泊的时候,难得一见的阳光像雪崩一样的喷涌而出,如山花般盛开,如清泉般流泻,让我目不暇接,仓促无措。在被阳光灼照的刹那,我恍然惊悟,这是北半球的冬日,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很快就要抵达。在不经意的瞬间迸发出来的情愫,让我再次地感受到一种无法企及的遥远。
娇艳似火的梅花又一次热烈地开放了,在这个冬日,开得那么鲜艳,那么耀眼,那么惹人爱怜。但我终究没有再去看它,能够去想象它开花的样子,能够在心里感受到那份温情,吾愿已足。惟愿一年又一年,她都能开得那么饱满,那么娇艳,那么茂盛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