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途径星城,停留几日,我白天上班,晚上回来闲话几句家常,末了相顾无言,互道了晚安去睡。
父亲话少,幼时待我很严厉。他重视子女学习,考试成绩好不会直接表扬,委婉地勉励几句;遇有失利则神色肃然、面露不悦,比打骂更叫人难受。检查作业往往采取一种类似“钓鱼执法”的方式,诱导心智不坚定的小孩犯下错误,再指出其学习不用心。偶尔也心血来潮承诺我某次成绩优异就带去旅行看古迹,结果那次恰逢失利,最后未能成行。
周日给父亲送机回来,打开冰箱,满满的饺子——肥白可爱、带麦穗花边的饺子,在冷冻区排列得整整齐齐,像一个个庄严肃穆的卫兵,在低温中沉沉入睡。我盯着冰箱愣神,眼前浮现出父亲一个人下楼买肉,剁肉馅,切葱花,在无人说话的白天,默默包下这些饺子的情景。
几乎泪目。
想起念大学时,有次春节回家。看到冰箱里不知谁买了一沓饺子皮,便提议包饺子,父亲答:饺子有什么好吃?其他人也不怎么响应。我却热情高涨,一个人在厨房把肉馅剁得乱沫横飞。父亲见我兴致勃勃,捏合而成的饺子却十分拙劣,便洗了手过来帮忙,不一会儿就包完了一沓子皮儿。
包好的饺子整齐地码在案板上,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父亲包的饺子,洁白丰美,肚子圆圆鼓鼓,泛着莹润柔和的光泽,每一枚都有好看的麦穗花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