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冷总算是告一段落,元宵节后从新疆回沪,本以为阳台上的小青菜应是“夭折”了,没想到郁郁葱葱了好一阵,又在这个春天里,满足了先生和我好几顿盘中餐的口欲。
我家这个阳台菜园的诞生和我辞离朝九晚五是同一年,掐指算来也有八九年光景了。那年公婆来上海小住,从菜场买的香葱烧菜没用尽,顺手插在了阳台上的花盆里,竟然长势喜人,为日常的烹调添了不少便利。
先生由此萌生了自己种菜的念头,我自觉淘来六个适合家用的种植盆,平日里熬豆浆剩的渣发酵作肥,从此公寓楼飘出了几分乡土气。
最重要的,采摘来水里稍涮两下就可以放心下锅,变为菜盘子里那一抹新鲜无比的绿,不得不说,是我们这个小家不含添加剂的幸福色。
而这些日渐暖,菜虽不能继续食用,但绽放出这满阳台的油菜花,明黄黄与绿油油交相辉映,引得蝴蝶姑娘纷至沓来,别有一番闲趣。
先生说想整一个适合阳台读书发呆的所在,我立刻响应,支持他从宜家添了这套木质桌椅置于菜盆旁,阳光下午茶的小空间浑然天成。
必须承认,自从有了社交网络,我算是勤“晒”之人,无关炫耀,不过是心情一好,便随手拍了分享出来。身居都市,这抹乡野田庐才得一见的蔬绿,也是被朋友圈艳羡N回的“小确幸”。
看得多了,会有或熟悉或陌生的朋友忍不住私信我,尤其知道我有心理学和咨询的背景,便来求教问怎样克服时不时冒出来的浮躁心理?如何才能做到这份淡然恬静?
也有一些好心人问我一篇文章稿费能赚多少?做编辑每天审稿到深夜工资能拿几钿?一听说无任何收入立刻愕然,问我“所为何来”?
坦白说这些问题,我都给不出答案,或者说,是给不出问者想要听的答案。
南朝有位“山中宰相”叫陶弘景,历经宋、齐、梁三朝,是当时颇有影响的博物学者,梁武帝对其恩遇有加,他却依然坚持独隐山林。皇帝颇为不解,问山里究竟有什么东西比高官厚禄更有吸引力?他赋诗一首答复皇帝:
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
只可自怡悦,不堪持赠君。
——《诏问山中何所有,赋诗以答》
是啊,每个人的价值观不一样,我认为好的,对你未必。我觉得写作是陶冶情操的爱好,你坚信要孜孜不倦日更直到成名出书才值。我这种不背负任何社会评价体系的怡然自得,“目标明确”的你又何尝能体悟一二?
所以,我乐呵呵在阳台种菜只为收获一抹绿;在你看来并不省钱还辛苦倒不如直接买几颗,简直得不偿失傻乎乎!只能说咱们看待幸福的标准不一样吧?你在天平上丈量投入产出比,而我只问当下的心境惬意不惬意。
尤其对那些想着有朝一日可以通过写作而实现“不工作”的人们,白居易早说过:这世上的事情“贱即苦冻馁,贵则多忧患”,从来不存在“不劳心与力,又免饥与寒”的选择。
故而最不爱看那种“一手带娃一手工作,顺带还成为了百万畅销书作家”的标题,时间管理和生活平衡恐怕都是伪命题,惬意的人生无非是有勇气做出了取舍的人生。
当然我所说的取舍之勇也绝不是教你走极端,听说终南山里有一群“现代隐士”,抛下事业家庭,远离尘世纷扰,布衣蔬食、自耕自种,似乎颇符合《论语》中“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的儒家思想。
身边也有不少心理学爱好者,尤其女性朋友,学着学着就抄起了经、吃起了斋、修起了佛,或是掏了不菲的学费参加各种“断舍离”的培训班,意图也不过是强迫自己“静心”。
若我家阳台的一方菜园已足以令我气定神闲,又何须以“逃避”的方式去追寻那份俗世中求而不得的欢愉?大口嚼着喷喷香的红烧肉也从不影响姐姐我宁静致远。
昨晚和先生散步时也聊到,真正说走就走的旅行绝不是一种对现世的“逃离”,而不过是换一个地方幸福安然罢了。不然,恐怕身在世外桃源,你的心已为假期的结束而提前焦虑。
恰巧今天读到简友江昭和新写的句子,刚刚好也契了我此时心意:
你知道,生命美好的风景不会一路都有的,关键是,即使有惊艳的景色,也不见得会有恰如其分的欣赏之心,而此时此地,……,我遇见了,我欢喜了,所以我沉迷。
可不是吗?你若时时处处秉持一颗恰如其分的欣赏之心,即便于喧嚣城中、阳台一隅,不也照样“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就在今天我俩的阳台下午茶时间,我笃悠悠敲下这些文字。最近写与不写、写多写少都愈发随性,当不再以投稿首页为目的,写作本身,就是生活中一份不可多得的“心远地自偏”。
园不在大,有菜就行;文不在深,有诚则灵。
愿君觅得写作的一亩三分地。
更能拥有心灵的草屋八九间。
作者爱瑋儿,心理学硕士,私人成长教练,管理咨询顾问,一个治愈系女子,原创不难,走心不易,关键还得好看。
从一名中学英语教师到五百强中国区高管,随后砸掉外资银行饭碗,以自由讲师和顾问身份背包行走近30个省市。
而今居家安心撩拨文字与琴弦,拈拈花惹惹草,陪陪爱人,看看世界,偶接个案。想要勾搭,还不关注和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