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我知道你还爱我
山村的夜晚漆黑宁静,没有城市中让人躁动不安的霓虹灯和彻夜不息的喧嚣,只有满天繁星眨着纯洁的眼睛,只有不知疲倦的七星河水依然流淌。
山里人没有夜生活,睡觉是他们唯一要做的事,所以医院里值夜班的医生一般也是睡觉。石映山铺好床,躺着看了一会书,可是心乱的很,看了半天不知所云,索性关了灯想心事。
石映山在上大学前的恋爱史并非一张白纸,家乡有不止一个喜欢他的女孩,其中不乏有他也喜欢甚至很喜欢的。但那时的石映山志存高远,做一个赤脚医生可不是他的终极梦想。他不想让一个农村女孩将他的一辈子捆在农村。然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他上了大学,成了国家正式的医生,可他还是娶了一个农村女孩。秦淑影和家乡他喜欢的女孩一样,虽然长的很漂亮,但野外田间的劳作,每天风吹日晒的,皮肤黝黑粗糙,美感打了折扣;繁重的农活,让她的双手布满老茧和细碎的裂纹,总像是没有洗干净,看着脏脏的,摸着硬硬的,让人什么兴致都没有了。
而杜烟柔就不同了,皮肤白晰细腻,双手洁白柔软。啊,好柔软的手啊,那天和这双手握着的感觉仿佛还在,石映山下意识地搓了搓手。可惜自己福薄,那双手不属于自己。“唉!”他带着深深的遗憾朦胧睡去。
朦胧中,他感到耳朵后面痒痒的,伸手一抓,什么也没抓到。翻身继续睡,不一会,又觉得肚子上有个柔乎乎的小东西在爬着,他似乎醒了,又似乎仍在睡梦中,他没有动,因为那感觉很舒服。那个小东西爬到了两腿之间,一种酥酥的麻麻的感觉瞬间传到身体最深处的某个角落,石映山感觉好极了。那个小东西又变成了一条小小的章鱼,舞动着柔软的触须向他发出呼唤,他正值精气旺盛的青春妙龄,如何禁得起这样的刺激,他挺拔地勃起了,那个小东西则轻轻爬了上去。他仿佛听过“梦淫”这个词,不想今天自己竟然“梦淫”了。忽然他感觉有一股强烈的电流从身体的最深处传来,他仿佛是一株千年枯树被雷电击中,顿时熊熊欲火不可扼制地燃烧起来。这下他真的醒了,他隐约感觉身边有一个人,刚要出声喊“谁?”但两片富有弹力的嘴唇立刻封住了他的嘴,把那个“谁”字生生吞了回去。他曾想推开那个人,但原始本性像冲出樊笼的野兽无声地咆哮着,失控的荷尔蒙,冲垮了他竭尽全力筑起的理性堤坝,他骨酥筋麻,无力反抗,他投降了。那双柔软的手带给他从未有过的感官体验,令他心醉神迷。他已猜到了这双手的主人是谁,但此刻他不仅不想推开她,反而期待她将他送上高高的云端,他再次向她投降了。
云收雨霁之后,石映山问:“你胆子太大了,你就不怕我给你难堪?”
杜烟柔自信地说:“我知道你还爱我。”
她确信,这个男人已是她是的掌中之物,胜利的微笑浮在那张精致的脸上。她从石映山的反应中得知,他的婚姻并不幸福。和许多男人一样,虽然表面上夜夜有妻子睡在身边,却早已没有了男欢女爱。
“我感觉你是重度性饥渴。”杜烟柔说:“你们很久没有性生活了吧?”
“哪里?”石映山的否认有点勉强。
“那也是没有质量的。”杜烟柔断言。“秦淑影她性冷淡吧?”
“她主要是很传统,很保守,一提这事就害羞,说我不正经。”石映山本不想说自己的私生活,但在杜烟柔面前,他早已是一只被拔光了羽毛的鸡,毫无隐私可言。
“愚蠢!”杜烟柔没来由地骂了一句。
“谁?”石映山低头看着怀里这张美丽的面孔问:“谁愚蠢?”
“很多女人,包括你的妻子。”
“嗯。”石映山想了想,表示同意。秦淑影是有点愚蠢,她把这个对她丈夫不怀好意的杜烟柔待如上宾,视同姐妹。“是有点傻。”
“不是傻,是蠢。”杜烟柔纠正道:“你知道男人为什么出轨吗?”
石映山的脸红了,他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出轨。硬着头皮问:“为什么?”
“是因为他们的妻子不会做妻子。”杜烟柔侃侃而谈:“在中国,很多做妻子的不知道性生活对夫妻关系至关重要,甚至可以说是婚姻成败的关键。愚蠢的妻子们以为,以为只要照顾好丈夫的吃喝拉撒就尽了本分,她们从来不知道丈夫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是什么?”石映山问。似乎他作为一个丈夫也不知道自己真正的需要是什么。
“是性啊。”
“啊?”真是前所未闻,石映山觉得脸有点发烧:“你把男人比作动物?”
杜烟柔说:“人就是从动物进化的嘛,你想丈夫是男人,是雄性动物,雄性动物找雌性动物干什么,不就是交配嘛。”
“交配的目的是为了繁育后代。”石映山反驳。
“那只是低等动物的目的,而人已经进化成了高等动物,随之性也进化成了高等需求。”
“高等需求?”这个词石映山还是第一次听到。
杜烟柔推开石映山搂着她的胳膊坐了起来,扳着手指说:“比如吃呀、喝呀、穿呀、住呀,这些都是生存的基本需求,也就是低等需求,和低等动物的需求是一样的。”
“可是动物不需要穿衣和住房。”石映山笑道。
“动物怎么不需要穿衣服,狗身上有狗毛没有?鸡身上有鸡毛没有?它们的衣服是与生俱来的。你别和我抬杠。”杜烟柔捣了石映山一拳,接着说:“动物完成了繁育使命后,他们的性生活随之结束。而人的性生活主要是满足高等需求,生孩子只是高等需求的副产品。”
石映山也坐起来,他笑得捧腹:“谬论,你从哪里听来的歪理邪说。”
“这是真理!”杜烟柔一本正经地说:“为什么要避孕?为什么要人工流产?这不是很好的证明嘛。”
石映山躺下头枕着自己的双手,闭目沉思起来:“这套所谓的高等需求理论还真有点意思,可惜秦淑影下辈子也不会懂得。”他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想起秦淑影了?”
石映山一惊:“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这些年我虽然没和你在一起,但是你的一举一动,甚至打个嗝放个屁我都知道。”
“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你为什么娶的秦淑影,怎么当上的院长。”
“我当院长可是凭我的实力和努力呀。”石映山猛然坐起来,他最怕人家说他走的是裙带路线。
“就你一个人有实力吗?就你一个人在努力吗?”
石映山无语。是的,中医科的老姜,就对他不服气,他来这个医院时,老姜已经在这里工作十五年了,口碑一直不错,老院长一直也很器重他,医院中很多人猜测,老姜就是院长的接班人。老姜不是也以为,是他石映山的出现才让他的院长梦破灭的吗?石映山也不服气,假如不娶老院长的外甥女,他就当不上院长吗?
杜烟柔又像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明了他的心思:“是的,假如姜大夫年轻十岁,假如他娶了秦淑影,那现在坐在院长位置上的就不是你了。”
话虽在理,但石映山不爱听。他突然翻脸道:“杜烟柔!我们两个到此为止!”说着起身穿衣服,边穿边催促床上那个正笑咪咪看着他的女人:“你也赶紧起来穿衣服,你以为这是在家里吗?这是工作单位,你的胆子也太大了!”
杜烟柔仍微笑着一动不动,走廊里的灯光透过窗帘若明若暗地照她一丝不挂的身上,仿佛给她披上一层似有似无的轻纱,迷离的曲线充满诱惑。石映山转过身去不敢再看,他怕多看一眼自己就肯定会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