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之笔记(1)

上帝说,要有花。

        我不是一个好的爱花人,以前寥寥无几的养花经历也均以失败告终,曾经发出“从此我再不养花”的感叹。也总是分不清花的种类,在我眼里它们就是“花”,长得五颜六色的,能散发出香气,仅此而已。如果说女人天生是爱花的,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女子,盆栽花尚可,无根的鲜花我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去爱的,初遇明艳的花朵时心或许是欢喜的,但紧随其后的枯萎凋谢总让人心里空落落的。但花自有她的妙用,点缀生存空间是大家都知道的功用,更奇的是她能点缀心灵的空间,或可一扫阴霾,或可拂去疲惫,而不同的花又有不同的品格,带给人不一样的欣喜。

        提到花不得不想到牡丹花,她一直是花中的“正宫娘娘”,其中又以正红色最为尊贵。“自李唐以来,世人甚爱牡丹。”牡丹的美是被世人认可的,是毋庸置疑的,芍药花在她面前是“妖无格”,荷花在她面前也只是“净少情”,任何花朵在她面前都显得单薄苍白,更无力抗衡。诗人赞她“心高丽质压群芳”,她艳冠群芳不仅仅是美丽的容颜,更是超凡脱俗的气质。传说女王武则天在冬日严寒之际命百花开放,百花惮于女王威严纷纷顶着严寒不合时宜的开放,只有牡丹花我行我素,武则天一怒之下把牡丹贬去了洛阳,她却不动声色地在洛阳城开辟了另一番天地。如今洛阳成为牡丹花城,每年春天游客络绎不绝,只为一睹洛阳牡丹芳容。我想哪怕再被贬谪十次,牡丹依然能繁衍出十个牡丹花城。

        罗隐赞牡丹“任是无情也动人”,红楼梦的姑娘们里玩“占花名”的游戏,薛宝钗抽中的花签正是牡丹,我想红楼梦里恐怕也只有宝钗能担得起牡丹了。她不是俗气的富贵,而是大度的高贵,是无求无喜,却一切有度,不是无可奈何的折中,却有一种天然的“合适”。这种“合适”正是中国传统文化底子里的中庸之道,也是这份“合适”让牡丹花跨越千百年受世人尊崇不变,如今依然是我们国家独一无二的国花。


       对海棠花我一直有一份特殊的感情。我读大学的城市的市有很多海棠花,一到春天海棠就花团锦簇,花开满城。每到傍晚,走在街道上,总会看到成束成束的花朵从墙里蔓延到墙外,顺着整条街道延伸到春天的深处,掩盖不住的春色,绚烂得像是天边的晚霞。随着夜色的升起,粉色的花团渐渐消失在黄昏里,朦胧中就只剩淡白的花影。暗香浮动月黄昏,夜色总是和花香更配,可是海棠花却天生无香。

        张爱玲曾说过人生有三大憾事:“一恨海棠无香,二恨鲥鱼多刺,三恨红楼梦未完。”海棠花如此美丽竟然无香,真可说得上是一大憾事了,但无香究竟是海棠的出众还是她的瑕疵,我和大学室友在散步时也经常争论。我却觉得正因为无香才成就了海棠花的朴实无争,且人世间恨事何止三,如此追究只寻得无穷的烦恼而已。北方的春天总是很短暂的,很快锦簇的花团就换成了树叶,供人们夏季乘凉了,只恐春深花睡去,即便燃起高烛也再无法看到海棠的容颜了。


        我最钟爱的花还是百合花。喜欢主要来源于年少的时候看的电视剧《金粉世家》,金燕西和冷清秋第二次遇见,就是在一个花店里。女主寻寻觅觅却独爱角落里的百合花,人清如花,花淡似人,女主抱着一盆白百合消失在大雨中,我的心也和男主的心一样随着女主飘远了。我很喜欢百合花,片片花瓣纯白,比起姹紫嫣红的花朵,或许不明艳,也不浓香,却自有一份淡雅。百合里我更喜欢开在山野间的百合,零星点缀在山野绿荫之间,花香不招蜂引蝶,只淡淡地散发在乡间。有一首歌叫《野百合也有春天》,“就算你留恋开放在水中娇艳的水仙,别忘了山谷里寂寞的角落里,野百合也有春天”。韩寒也因为极喜欢这首歌给自己的女儿取名韩小野。

        如今已经很难遇到自然生长的百合花了,更多的是花店里看到的百合花,她们大多是为形式而准备的,都有点枯蔫了,和独自盛开的大不相同。有时候也会忍不住买几束百合花回去插在花瓶里,可是美丽总是短暂的,她很快就会枯萎了,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她不喜欢被圈养,所以才索性自己凋零。我想以后我不会再任性买百合回家了,能遇到一朵花开就已经很欣喜了,何必执念一定拥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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