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你来过,感谢你仍在

你曾陪我走过一程,就已足够了。


-1-

贺先生是我唯一的蓝颜知己,虽然他已经从阳光帅气的篮球男生蜕变为成熟稳重的他人之夫,但丝毫没有动摇他在我心目中的位置。

回想起来,我们只有一年半的同桌之交,没有像多数的少女有所防备的一早划好三八线,我们相处得非常融洽,且有非一般的默契。

我学他转手中的笔,刚开始时经常掉在地上,他借着胳膊长手长的优势,次次为我捡起来并用手擦干净。我们经常异口同声说同一句话,甚至做同一个动作,让情窦初开的我一度怀疑自己是否喜欢上他。

后来,我们读不同的学校,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只是当时书信往来甚是流行,我写的第一封信便是寄给他的。内容早已忘记,但收到他回信时激动的心情至今难忘。想必是青春破土萌芽的象征,我们又长大了一点点,可以像大人一样写信互诉衷肠。再后来,纸质信被淘汰,我们改用电子邮件,同样的,第一封还是写给他。

后来的后来,我们断了联系。究竟有多久我记不清,但可以肯定的是,以年计算。

直到我遇到情感危机,想找人解忧,特别是想找异性朋友站在对方视角为我分析,我首先想到了贺先生。那个时候,微信横行。他陪我聊到凌晨两三点,从开始我说为情所困,要死要活,一直苦心劝诫到我说可以放下。终于困顿的时候,他才说着“你能好好的我就放心了,早点睡吧,明天还得上早班。”我听了他的话乖乖睡下,倒也睡了个难得的安稳觉。

去年,他结了婚。在另一座城市安家立业,婚礼则是在老家举行。我去了婚礼现场,隔着人群远远地望着他,西服革履神采奕奕,新娘也优雅漂亮,两人甚是般配,喧闹的礼堂笑声盈盈,满溢着幸福和欢喜。

在新人说出我愿意的时候,我也偷偷的抹了眼泪。

我知道,自此之后我们便是纯粹的知己朋友,我对他的那点非分之想彻底化作婚礼上燃放的烟花消散不见。

但我亦确定,只想念不联系,不会因生活无交集而疏远的友情,是存在的。

-2-

闺蜜A与我是豆蔻之交。我们性格截然不同,她明媚开朗,我沉静忧伤,完全符合范玮琪唱的那首歌,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我们共同开发彼此的少女心,在韩剧刚入境的年代,我们疯狂地喜欢裴勇俊,喜欢《冬季恋歌》男女主人公的伤感爱情,喜欢那首中文翻唱《从开始到现在》。

我记得,后来闺蜜A来我的学校找我,在寂静的楼梯走廊哼唱了这首歌,“如果再见是为了再分,失去才算是永恒……难道我就这样过我的一生,我的吻注定吻不到我最爱的人……”,A唱得很好听,回音里飘荡着对爱的涩涩感触,尽管当时的我们并不懂为什么“爱错一个人”要如此歇斯底里。

后来,A真的爱错一个人,爱的轰烈彻底,血泪淋漓。因为不在同一个城市读书,我们只能通过电话网络联系,听她讲和渣男的百转千回,讲自己明明被伤得痛彻心扉却还是飞蛾扑火般自欺欺人奢望明天。

那个时候,我最多只是个倾听者,帮不上什么忙,更给不了陪在身边的安慰。

直到大学毕业回到家乡,我们终于可以一起去吃刚开的餐厅,看票房火爆的电影,更多的是喝杯奶茶聊天吐槽,她说最近爸妈安排相亲催的很紧,我说学业有追求事业不稳定。

A有着非常好的人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大家的消息几乎都能从她口中得到,为人处事大方得体热情周全,短短几年时间就构架了初具雏形的人脉关系网,基本上在小城市,教育医疗系统、政府机关、为数不多的几个大企业中,都有她认识且可以为之所用的朋友。

所以通常都是我提前约她,她在有档期的情况下便会与我见面。我看着她风风火火忙着家庭事业,非常羡慕也真心为她高兴,她看着我学业难成事业拖延也为我着急上火。

A时常劝我试着去学习维系一些人脉交际,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众人拾柴火焰才高。她说,你看我,认识很多人,在一些关键时刻就能找到相应的帮衬和援助,“友尚往来”,他们需要我的时候我自然竭尽全力去帮。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所谓友情也不过互相帮助共同分担。

我忍不住问了句,那我呢?也是你人脉网络中的一员罢了吧?

她赶忙解释,不不不,你不同,如果说大多数人是同车乘客,有人上车有人下车,你却是我的随身行李,一直都在。交往了很多人经历了很多事,只有你走进了我的心。

我没说什么,只是笑了下。我是矫情敏感的人,隐约感觉到了A的变化。她的这番话如若放在过去,我肯定凿凿相信感动流涕。但成长后的我们,丢掉了纯真,戴上了伪善面具,再炙热的真心也抵不过现实这一彪悍强敌。

闺蜜A这样的变化在之后的一件事中得到证明。

A终于在相亲大战中杀出一片天地,觅得一位家世、学历、工作能力、发展潜能、人品性格等各方面都彼此适合的人,准备步入婚姻殿堂。

她喜气洋洋的找我聊天,笑呵呵的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只要一位伴娘,就是你了!我听后满心欢喜,甚至有受宠若惊之感,能成为A的唯一伴娘,存在感瞬间爆棚,尤其是在她一大帮朋友面前。

然而,在A请客的饭桌上,邻座的同为A好朋友的Z小姐跟我闲聊,无意说起A原本计划叫我们几个都当伴娘,但我们都比她高,只有你跟她个头相当,所以决定由你一个人来当伴娘。

我听后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勉强地装傻一笑而过。那顿饭,自然食不知味。

我相信A一向良善好意,只是曾经那个“走进心里”的人,终究只是随身行李,被搁置在时光的角落,被自然而然的清扫和疏远。

当真挚的友情裹以糖衣,当我的稚嫩赤诚跟不上闺蜜A洒脱成长的步伐,我仍愿吸吮这颗酸甜彩虹糖,接受彼此的改变,却不再勉强,不再固执己见。

回忆里有美好,足够了。

-3-

闺蜜B是我的高中同学,成绩优秀温柔体贴,喜欢过一个男孩未果,因此在感情之事上自卑敏感。她性格与我相似,沉默寡言,心思满满。当时在班上传纸条不够用,我们就互相写信,一写就是一大篇,还默契地去买漂亮的信纸,用带着香味的笔写,称呼落款时间一应俱全。都是认真的女孩,写好后折成各种各样的形状,趁对方不在教室偷偷塞进书桌里面。

后来还时常笑说当时的我们离拉拉情真的就在一念之间。

好在信里面盛满少女情怀,互相说着最近喜欢听的歌曲爱上哪部小说里的阳光少年。还会坦诚直接地酸对方是不是喜欢班里的那个男生其实自己对他也有好感。

高考后,B去了南方读书,我则去了更北的北方。B在大学期间更加努力上进,一直是我的引路人和精神导师。我以她为榜样,努力做一个经济、思想、人格样样独立的好姑娘。

B向来简单乐观,赤子之心。她跟我一样,朋友不多,没有刻意的人脉圈,所有认为值得的人皆至诚相待。无论是爱人还是家人朋友,从来只懂给予不会索求。所以在爱着的时候,只一味傻乎乎的付出,却被动地等一份关怀和疼爱,有人不懂这点,借口闺蜜B的爱太沉重难以负担,不得不离开。我气那些混蛋真是瞎了眼,这样的好姑娘都不珍惜迟早他们会遗憾后悔。

这么多年,B一直都没怎么变,虽然学业事业顺风顺水人生小赢,但始终没忘初心,坚持简单生活简单爱。B时常分享好书好音乐给我,偶尔发萝莉萌宠视频逗我开心,且近乎盲目地支持我,她说,你坚持做一件不后悔的事,便不是痴人说梦,追求更广阔的天地和生活,永远没错。

我记得去年跑去她的城市看演唱会,她二话没说买了票陪我,尽管我知道,那不是她喜欢的歌手,她却说你喜欢就好,演唱会中花痴地大喊大叫好像比我还爱那个歌手。

她是体贴入微的姑娘,提前准备好早餐,做了“闺蜜X市三天两夜游详细攻略”,带我去吃念叨好久的榴莲芝士蛋糕,家乡城市买不到的东北大板……

回忆不尽,我们是平行时空下的soulmates,这份友情不深不浅,恰到人心。

如今她结婚了,却仍在婚假期间发微信问我,快要考资格证了,怎样才能静心看书。依稀记起中学时一同回家的路上,她曾说爷爷和爸爸从小教育自己,永远要像犁地的老黄牛勤奋努力。她做到了,且坚持成信仰,刻在绚烂的青春和无限可能的未来里。

细想了下,这份友情,没有“后来的我们”,因为一直相伴携手成长,生活暂时远离,精神却同在路上。我们都喜欢刘若英,共同目标是做一个如奶茶般知性、勇敢、淡然的女子,识花香知远方,心中永存爱和希望。

刘若英的一首歌有句歌词:谢谢你,是你的单纯给了我指引。

借这句话,送给闺蜜B。

-4-

如果说青春是一场浩荡旅行,友情便是路上随处可见的风景。

有的人像城市宣传的游行花车,你瞥了一眼,便无深刻印象再不相见。有的人像偶遇的馋嘴美食,见到的奇特建筑,开阔了眼界增长了阅历。而有的人像一次措手不及的邂逅一场突如其来的爱情,你深深地爱过恨过,却不能有任何结局。

友情何尝不是跟爱情一样,有的人凝成回忆,有的人刻进生命。

感谢你来过。感谢你仍在。


原创首发于微信公众号:初芒(chumang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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