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飘洒洒的雪花儿,不紧不慢地落了整整一天。
这才是大东北的立冬,应该有的样子。
俗话说,“立冬不端饺子碗,冻掉耳朵没人管”。
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东北人,根本没有在这个极需仪式感的时候,差事儿的理由。
吃过了立冬的这碗饺子,就意味着俺们东北这嘎哒,就正式进入到了每天与“树挂”为伴的寒冷冬季。
小时候,曾经被这个之前小名儿叫作“树挂”,后来又得了一个大名儿,叫了“雾凇”的东西,砸得时而兴高采烈,时而又闹心巴拉的。
波光粼粼松花江,以S的造型,把吉林市主城区自然分割分为两大部分,四大块儿。
小的时候,如果说冬天最喜欢的做的事情,就是沿着松花江堤,从西边的自己家里,蹦哒到东边的爷爷家里。
大棉袄,二棉裤,人造革面仿飞行员的大皮帽子,妈妈缝的棉手闷子,这从头到脚一套儿对付严寒的所有装备,一样都不能少。
必须整整齐齐严严实实地穿戴好。以示对“寒江雪柳,玉树琼花”最起码的尊重。
小时候,脑子里对十几公里的距离,根本没啥概念。
从临江门蹦哒到吉林大桥,再顺着南马路,蹦哒到住在东市场的爷爷家,似乎就是眨眼之间发生的事情。
只是到了晚上,当爸爸把俺垫在棉水乌鲁里的那双呱呱湿的鞋垫拽出来,放在小火墙上烤的时候,才知道俺这一个来回下来,是多么的用力。
那个时候,低下头,每一寸大地都是雪白雪白的。抬起头,垂柳是雪白雪白的。
从来没有大人告诉过自己的孩子,为什么夏天那嫩嫩的、柔柔的柳枝儿,一到了冬天却要摇身一变,必须要长成老爷爷脸上那种一绺一绺的白胡子形状,到底是因为个什么。
从小到大,生长在松花江边的孩子们,那基因里自带的那种超强的识别能力,是何等的强大。
完全不需要任何扫描,便能对垂柳树,这种生长在松花江边的一种奇特生物,一年四季中的奇异变身,琢磨出一个大概。
无师自通的脑洞内外,无需提供任何验证码进行验证,便可自由穿越。
更不必去打扰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在谁的腿肚子里转筋的“度娘”。
有些事情,“意会”往往比“言传”,还要让人对事物的本质,领会得更深更透更细腻。
时至今日,无论是和着那“嘎吱、嘎吱”踏雪的声音,在由轻到重,再由重到轻,那种韵律有致地伴奏下,让洁白晶莹的雾凇,多情地飘在路人的头上。
还是摘下又厚又沉的大棉帽子,让冒着热气的小脑瓜儿,与雾凇触碰的一刹那,那个特殊物理现象,生腾出来的美妙时刻,都会驱使着人们,迸发出来一种强烈的,甚至有些和原始成份参杂在一起的欲望和冲动——
就是要让时间定格。
此刻无声胜似有声。
彼时,人的大脑中,会生成一种幻觉。
这种幻觉,就是那种水滴,即将掉在热锅里,人的耳朵,马上就会接收到的一种类似“爆锅”时,才能发出来的那种声音。
只有身临其境,才可以享受到这份特别的体验。
此时此刻,天南海北的你,是不是有立刻马上收拾好行囊,飞到北国江城,零距离与这挂满全城,晶莹剔透的“雾凇”,来一次亲密互动的冲动呢?
那还想啥?
赶紧的,
起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