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爸爸妈妈在外地工作,我也跟着去上了幼儿园。从家乡出去到异乡工作的人大抵都是一样的罢,自己都背井离乡了,不希望孩子也跟着出去。于是出生在上海的我,户口报在了外婆家,后来爸妈工作越来越忙,没有办法管我了,还没上完中班的我就被爸爸送回了上海外婆的身边。外婆对于我来说也从每个月寄来的包裹里大白兔奶糖和光明牌奶粉,变成了真真实实满头银发的老奶奶。
五周岁都不到的我上了小学,每天背着书包,跟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同学们上学放学,走过长长的袜子弄,两边都是有我两个那么粗的大槐树,夏天在遮天蔽日的树荫下走着挺凉快的。
那时候,妈妈每个月给我写信的时候寄一张五块钱给我买零食,那个年代的五块钱可是一笔了不起的巨款,我在水果店工作的阿姨一个月才30多块的工资,一碗小馄饨才1角7分外加半两粮票,而我用的是妈妈寄回来的全国粮票。早上如果能吃到松江饭店的蟹粉汤包和虾肉馄饨或者回民饭店的羊肉锅贴和羊肉粉丝汤,那简直就是人间美味了。夏天我的零花钱基本都是交给食品店的冷饮柜台了,特别是黎明日夜商店二楼的赤豆刨冰曾经是我暑假里最憧憬的事……冬天就是冰糖葫芦还有各种三角包的蜜饯。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外婆总是想尽办法满足我这个小吃货的一切愿望。比如我爱吃鸡,可是副食品券就这点也不够买啊,正好弄堂里有家人家的儿子在大江养鸡场,管屠宰加工的那个车间,就拜托人家周末回来的时候带上十来斤鸡骨架,酱好了以后,放一个大大的陶钵里给我当零食吃,虽然没什么肉,但那是我那个年代里最喜欢的东西。后来隔壁邻居从乡下回来,带了一大块锅巴分给了我一块,我跟外婆说人家的饭怎么那么好吃,外婆就拿个破脸盆找人帮忙糊了一个小灶头,搁院子里用柴火烧锅巴饭给我吃,刚出锅的锅巴,金黄松脆,热气腾腾,洒上一把白糖,卷起来咬一口嘎嘣脆,半融化的糖粒子裹着香喷喷的锅巴,每次都让我吃得停不下嘴,直到肚子撑的圆鼓鼓的为止。
后来,听说新场古镇和邵稼楼古镇也有饭店做锅巴饭,我都去吃过,但是再也吃不出小时候的香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