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天才数学家伽罗瓦为爱决斗的前一个晚上,将他的所有数学成果狂笔疾书纪录下来,并时不时在一旁写下“我没有时间”,第二天,他果然在决斗中身亡,享年21岁。
伽罗瓦解决了古代数学作图中不能任意三等分角的问题,阐释了高次方程为什么找不到求解的公式。
某一节百无聊赖的数学专业课上,我开始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当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能留下点什么呢?
“写点东西吧。”
心里有一个声音小声地说。
“可是我是一个要成为数学老师的人。”
支持我的那个分身,表示他不嫌弃。
可我是这样的一个人,不做则已,做必认真,我该写到什么样的程度才满意,我心里没有一个答案。
“写下去就对了。”
02
于是,我就这样一路写下来了,在我果真成为一名高中数学老师以后,入职的学校搬至新校区,教师宿舍楼尚未建成,学校腾出一些教室给老师住,12人一间。
我每晚都要在此起彼伏的鼾声中苦苦挣扎,听歌也无济于事,凌晨3点才能勉强入睡,去年8月出版的第一本书,一大半是那些夜里写成的。
周末回城区我也在写,一盘卤菜一碗炒饭,我无数次独自去吃晚饭,时间是晚上十点,一部手机一条便签,我无数次改完稿子,东方已见鱼肚白。
在我坚持写作的5年里,就算没有时间,哪怕只是写一条说说,也算是对自己有个交代。来自农村,体重刚过百,然后艰难地在这个社会里挣扎,我比谁都清楚“越努力越幸运”的道理。
教学上,我要求自己努力六年可以教一个快班,结果我花了三年教到了实验班(全校前100名组成的两个班级之一);年初,我要求自己花一年可以把公众号做到一万关注,结果我花了半年做到了两万;申请成为简书签约作者,我怀着虔诚,打算用一年去努力,因为比较幸运,三个月简书就收编了我。
当然,在收编之前,我投稿到首页的文,慕与拒,幕与拒完安然拒,安然拒,安然拒完亦凡拒……
简书这样的审稿机制虽然一直被很多人吐槽,却特别适合强迫症的我,在思考哪里写得不好,反复校改文章的过程中,也让我收获颇丰。
在简书签约的申请表里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申请签约作者?
我说,我希望我的文字能被更多的人看到,我想用我的故事抚慰那些暂时陷入人生泥沼的人。我要告诉他们,没关系,我这么弱的人都走过来了,你一定行的。
03
深夜更文的人最深情,那些在文章里获得共鸣的人,同样也是以心换心。
有个读者给我一笔很大的赞赏,她说,你是我2016年寻到的第一块宝,希望你坚持下去。
有个读者正在备考清华研究生,她说,希望我们都足够努力,说不定你真成了大作家,而我也走狗屎运气考上了清华。
因为不敢辜负信任,我只能对写作更加虔诚。
在我找不到生活的意义时,我开始变得迷茫。其实迷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和我年龄相仿的人,总是频繁晒结婚照,炫刚出生不久的娃。我看着其他人在他们的生活中逍遥自在幸福甜蜜充满斗志时,巨大的空虚和绝望感像潮涌一样向我压来,使我透不过气。
老朋友陆续结婚生子,逐渐失去联络,新朋友过酒不过心,再也无法闯入我的世界。
我彻彻底的变成了一个人,租房的附近是一家汽车修理厂。一个人住的四年里,我靠着观影、听歌、阅读、写作和修理厂敲敲打打的声音,熬过无数个白天和黑夜。
身边的热心人总是不断给我介绍对象,我常常笑而不语,不想说自己分身乏术,或者真是不配拥有。《步步惊情》里殷正说他是要复仇的人,连自由畅快呼吸新鲜空气都不配。
我要娶的人,和我还隔着15个小时的时差,我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地努力,才能靠近她。
04
曾经有朋友问我,写一篇动辄3000字的文章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我说,就像给学生讲一道数学的高考压轴题,抽丝剥茧,循序渐进,黑板上写了四个版面才做完第二问,擦掉之后又写了三个版面。对答案的时候完全正确,可是标准答案更复杂,然后把答案揉成一团,扔在地上踩几脚。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
我不是什么科班出身,根正苗红,经过严格训练和书籍浸泡的文学才子,我只是个郁郁不得志的数学老师。
老杨(杨熹文)说,写作是一门孤独的手艺,意义在于分享。对于我,写作的意义,更多是在于寻找同类。
小时候,和小伙伴一起玩耍,跑过小巷之间无人走过的缝隙,你独自钻了进去。小伙伴唤着你的名字,声音慢慢远去,再也没回来,那是你第一次品尝到孤独的滋味。
长大后,你发现你能感受的一切都并非真实。你刺破平日的自欺欺人,明白所谓的追求宁静都是逃避,你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有力量,你对别人来说也没有那么重要。
感官的愉悦短暂不可靠,你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孤零零面对那个熟悉而陌生的自己,再回到熙熙攘攘的人群,独自寻觅你生命的意义。
这世界孤单得需要另一个同类,曾经与你同行的人早已远走,他们是自己一个人回的家。
05
梵高在《写给提奥的信》里写到:在我们心里或许有一把旺火,可是没有谁拿它来让自己暖和一下,从旁边经过的人只看见烟筒里冒出的一缕青烟,不去理会。人们必须守护那把内心的火,要稳着点,耐心地等待有谁来,挨近它坐下。
是的,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团火,路过的人只看到烟。我带着我的热情,我的冷漠,我的狂暴,我的温和,以及我对梦想和爱情毫无理由的相信,走得上气不接下气。
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人孤独跋涉很久以后,能看到这团火,然后走过来,挨近它坐下。我结结巴巴对Ta说,你叫什么名字?
从你叫什么名字开始,后来,有了一切。
如果我说,我将会在某场大雪中走失,那么,我一定还会从某场大雪中醒来。因为,我是那风雪中经年未化的冰冷,注定要一半衰老,一半天真。
我是数学老师,我是衷曲无闻,接下来的日子,还请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