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稿的游戏 (二十一)【2023第九届滇云网络文学大赛获奖作品】

鱼稿把还缠在身上的绳子脱下来,望着面前床上的那瓶劣质绿色指甲油发呆:“打发要饭的都比这强何止亿倍。一瓶指甲油?哼,开什么玩笑!”

他爬起来,带着毫无自信的侥幸心理走到门口,想试试。他握住把手一扭一拉,果然,还是出不去。

之后他丧气地躺在自己的床上,盯着天花板,随后他的目光被左侧天花板上挂着的那个正燃着烛火的蛋糕吊灯吸引,他数了数吊灯上的倒垂的蜡烛,刚刚好有27根。

他从床上站起来,跳到隔壁床上,对上方的“蛋糕”一边跳一边去吹蜡烛上那些倒着燃烧的烛火,把它们全部吹灭,房间又暗了下来,然后他坐在床上,对自己说:“27岁生日快乐!”而后,他就直接躺在大胡子的床上,他不再惧怕这张曾经有死尸睡过的床。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悲观地想着:“难道我这辈子都将被困在这间屋子里了吗?——唉,最终还是一切皆空。什么磨难啊,挫折啊,努力奋斗,千辛万苦,到头来其实全都是些没有营养的东西!心灵鸡汤嘛,其实大多都是空话。”

他仍旧盯着天花板,心里想着:“天花板为什么要叫天花板?天花板可以传播天花吗?如果可以,我真想触摸到它,然后得天花在这里死去……哦,糟了,我小时候接种过天花疫苗,天花杀不死我了,真不幸,无情的疫苗。”


鱼稿倦了,真的倦了,他躺在床上,安静得就像一具尸体一样。他闭上眼睛,想要睡一场醒不过来的觉。但没过多久他又睁开眼睛,那该死的冰柜门还开着,那破光还在屋里亮着。

“这样让我怎么睡,我需要得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于是鱼稿只好无奈地爬起来,拖着无比沉重的身子,以蜗牛般的速度来到冰柜前,看见冰柜里的架子上还摆着那个让人毫无食欲的月饼,鱼稿像抽耳光一样猛地把冰柜门一砸,冰柜门关上了,又变成了“窗子”,只见“窗外”还是那永无止尽的黑夜,夜空中挂着那不变的圆圆的月亮。

房间又变回了原本的黑暗,虽然还有“窗户”里的月亮,但它发出的光也被房间的黑暗吞噬了。

鱼稿可以好好地像死尸一样睡觉了。

但就在他转身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置于“窗子”旁边的那个小茶桌,他想起之前这个小茶桌上放着一盆植物,于是他又把冰柜门打开,光亮照在小茶桌上,果然有一盆小植物。

鱼稿把那盆小植物拿到光下仔细端详,这是一种他从没见过的绿色的植物,那茂密的叶子,绿得可鲜艳了,它们把一个含苞待放的蓝色的花骨朵围在正中间。

鱼稿看着看着,发现有一片离花骨朵最近的叶子,和其他叶子不太一样,它表面上看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但在逆光下,这片叶子里面似乎藏着一小小的图案,仔细看,是一个钥匙形状的图案,图案旁边还有一小串数字,鱼稿凑近叶子,这串数字是:2701,正好是这房间的房间号……而钥匙图案的匙杆,它的指向正对着花骨朵。

鱼稿似乎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但是又有些不敢相信,这个现象想要传达的信息可能是——打开房间门的钥匙就藏在这花骨朵里?……鱼稿伸手想要把那花骨朵打开,但就在这时,鱼稿的左手突然传来了一阵强烈的瘙痒……怎么回事?!鱼稿被惊到了,他停下伸向花骨朵的右手,条件反射地抬起左手一看,一行黑色的字浮现在他的左腕上:

——掰开花骨朵没用,要等它自然打开。

鱼稿看完后,这行黑字便消失了。


鱼稿心里又燃起了希望之火!这是一条提示,一条久违的提示!这正说明了他的猜测是对的,只是花骨朵不能硬掰。看来出去是有可能的!

只是鱼稿不知道,这条提示到底是谁发的,于是他对着左手,像对着对讲机一样,开口问道:“你是谁?是你吗死而复生的大胡子叔叔?”只可惜,左手没有任何回应。由此,鱼稿感觉到,给他发送提示的人可能不止一人。


看来出去的钥匙就藏在那花骨朵里,但是硬把它打开是不行的……那如何才能让花骨朵自然打开呢?——哦,鱼稿恍然大悟——光照!这植物需要光照,它需要光合作用。

但这里一直都是黑暗的,“窗子”外面永远都是黑夜,没有阳光,月亮发出的“二手阳光”可不管用。

怎样才能获得阳光呢?没有任何提示送到,鱼稿只能靠自己想办法。想着想着,鱼稿突然想起了罗林曾经的那句名言:“阳光是量子态的黄金!”——这是一句很妙的话,一个很妙的想法——阳光就是黄金!说不定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金子都是阳光沉淀下来的——固态的阳光啊。


鱼稿突然想起他无名指上带的黄金戒指,他抬起左手,看着这枚戒指。之前说过,这戒指他与金妮的结婚戒指。是金妮家的人给他定制的,因为他们觉得鱼稿家穷,肯定买不起什么结婚戒指。但这枚黄金戒指对于鱼稿来说并不是风光的象征,而是一种屈辱的象征,就好像是给孙悟空带的紧箍咒,越勒越紧,对鱼稿而言是一种束缚。


但这枚戒指的确是真正的黄金。


“如何用黄金来置换阳光呢?”鱼稿坐在床上陷入沉思。想着想着,鱼稿突然想吃东西了……对了,冰柜里不是有一个月饼吗?鱼稿决定边吃月饼边思考。

他起身走到“窗子”前,“窗外”依旧是黑夜配圆月。鱼稿打开“窗子”,冰柜里上面的架子上,那个月饼还好好地躺在那儿。

鱼稿把月饼从冰柜取出,然后转身把“窗子”轻轻一带关上了,自己又坐回了床上。他把月饼包装拆开,正准备要吃,突然发现什么不太对劲……整个房间怎么一点光亮都没有了呢?不是还有点“月光”吗……鱼稿转过头一看……“窗子”里的月亮不见了!——那个又亮又圆的大月亮不见了……怎么回事?

突然,鱼稿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自己把月饼给拿了出来!

鱼稿再次把月饼放回冰柜,然后把门关上——结果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窗子”里的月亮又出现了!取出来,不见了;放进去,出现了;再取出来……再放回去……鱼稿像这样重复了好几次,果然没错,冰柜里的月饼就是“窗子”里的月亮啊!这可把鱼稿给激动坏了!

那么回到刚才的思考,如何用用黄金来置换阳光?……原来如此!鱼稿头上的“灯”又亮了。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将带在无名指上的黄金戒指给取了下来,然后把这戒指嵌进月饼里面,嵌到月饼的馅儿里,月饼的中心里。再然后,他再把这“黄金”馅儿的月饼放回到冰柜里原来的位置。

鱼稿看着放进去的月饼,双手合十祈祷着:“希望能行!”然后他把冰柜门一关……果然如此!——“窗子”里的天变成了白天,原来挂月亮的位置现在正挂着一个金灿灿的大太阳!

“太棒了,我终于重见光明了!”鱼稿兴奋地跳起来。

只见阳光洒满整间屋子,每一个角落都被照的通明!“量子态的黄金”摩挲着鱼稿冰冷的身躯,久违的温暖涌进心间,久违的心跳声再次在胸前打鼓。

“太舒服了!”鱼稿情不自禁地大声说道,“与阳光相拥抱,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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